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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聽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它不是什麽好習慣,卻又總是讓人難以拒絕,聽著自己願意聽的,肯定是滿心歡喜,聽到與自己不好的消息,又會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就在薑民秀雙臂抱膝,整個人縮成團偎在門後,大腦一片迷茫空白,客廳裏又響起小聲的說話聲。
“今天晚上你都沒看到,我兒子超厲害,我包被搶,他一下子就撲出去了,直接摁倒了那賊,比什麽超人、蜘蛛俠都高手,等他長大了,我這後半輩子算是有靠了。”
程婧嬈頗感自豪地向安薔講述了當時驚險的過程,一種有子為榮的心態油然而生,連話都生生地說老了二十歲。
安薔可不捧程婧嬈的臭腳,專業給她拆台二十年,“怎麽滴,頗有一種乃母之風唄?”不是剛才擔心得要死要活,就怕兒子受傷的瘋狂模樣了。
“那是,我兒子不像我像誰!”程婧嬈全當安薔是對她紅果果的嫉妒了。
“是,等哪天你有時間和你兒子講講當年你在美國唐人街,拎著兩把菜刀橫掃一片的風采,你兒子也一定相當佩服你,覺得他媽真有範兒了。”
提起當年之事,程婧嬈頗覺不自在,狠瞪了安薔一眼,“你胡說什麽,我什麽時候拎過兩把菜刀,那麽沒風度的事,我怎麽會做,更別說去砍人了。”
“哎喲喲,不知道當年靳紫皇被綁架勒索的時候,是誰替靳紫皇出的頭,我要是不知道你來自書香門第、就讀教育學碩士,我都得以為你是精武門出來的,自幼練的是詠春拳呢!”
這是什麽派和什麽派給按一起了,程婧嬈都懶得和安薔細論了,當年那事是她衝動了,差點搭上一條命,如今想想也是後怕,可是當年還真沒怕。
隨著靳紫皇學業中斷離開美國、回港接手家業,她很快把這件事給淡忘了,卻是安薔多年來耿耿於懷地記得,想想就為她鳴不平。
“哎,別說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了,”程婧嬈為免安薔繼續對她進行憶往昔、話今朝、小心靳紫皇、遠離靳紫皇的教訓,連忙轉移話題說:“我這回真有一種談戀愛的感覺了。”
“什麽?”安薔顯然是被程婧嬈忽來的這句驚住了,尤其被戀愛兩字刺激了神經,瞪大了眼睛問:“你是真被那位白總追上了?”
別說安薔這等反應,連著裏麵抱膝而坐的薑民秀都差一點兒因為他媽這句驚得滾了出去,好在他如他媽所說功夫還行,生生用手掌撐住了。
本來之前他聽到他媽和安阿姨說他的將來時,情緒是非常沉悶無力的,他的將來他自己都看不到的,一片黑暗,或許……他都沒有將來。
可自從他媽從天而降到了他身邊後,他的將來大概由不太得自己說的算了,這樣也好,反正他也沒有什麽打算,由他媽來安排也不錯,隻是希望到時候他媽不要對他失望就好。
後來又聽到他媽向安阿姨表功他戰勝搶匪,他迷茫低落的心情才有所回升,唇角邊漾起一絲由衷的笑意來。
從小到大,他很小被人誇獎,哪怕是一點點小的說他好的話,他都特別開心。
特別是聽他媽說以後有了他,他媽後半輩子就有靠的時候,他簡直覺得周邊都盛開起一簇簇的花來,明明是冬天,他卻如沐春風,置身暖春般。
但他這股子明媚還未及多多品味,就聽到他媽和安阿姨說一種談戀愛的感覺了,頓覺如墜深淵,周圍是更深的黑暗了。
不是說後半輩子指著他有靠了嗎?這怎麽馬上就說有了戀愛的感覺呢?那人是誰?姓靳的?姓白的,還是……
薑民秀豎起耳朵,覺得整顆心都緊張地提到嗓子處了。
“什麽白總,白清洋那種性子的,結交個朋友還好,真要是當男朋友,還不得活活累死氣死,你可別再和我提了,”
這世間能讓她勞心勞力的男人,隻有她兒子了,程婧嬈可不想分個心去體味蛇精病的精神世界,哪怕她承認白清洋對她很好也很用心,但還情報恩,可沒說一定要以身相許的。
“那不是會……可不行啊,”
在安薔覺得,哪怕嫁十次白清洋,也不能嫁一次靳紫皇,那樣的家族可不能進去,威脅生命啊。
“我在美國的時候就和你說,我和靳紫皇就是師兄妹的關係,說得更好一些是兄妹,不會再有別的關係遞進出來的。”
通過前一世直到她死時的時間驗證,她都可以肯定她和靳紫皇之間,比喜瑪拉雅山山頂的雪還清白。
“那是誰?該不會是樓下的那個小警察吧!”安薔草木皆兵,打算把程婧嬈身邊的男人從頭到尾地數一次。
“你可放過我吧,”程婧嬈都佩服安薔的想像力了,她說:“我以前的時候,裏麵有一句話,它是那麽說的,它說女人這一輩子至少會談一場戀愛,那一定是和自己的兒子的。我以前對這句話呲之以鼻,最近深有感觸,看到民秀,我竟有種從未有過的心動,我想這就是戀愛了吧。”這是她前世從未體會到,並且重生的時候也沒有會想到的。
安薔怎麽也沒想到程婧嬈說的戀愛是這種,簡直都快要被氣倒過去了,“那你就和你兒子談戀愛去吧,走,睡覺去,祝你晚上春夢成功。”
安薔轉身打了一個哈欠,本已是十分困倦,又不想就此放過程婧嬈,想起剛才程婧嬈和引她要戀愛的兒子之間的笑話,她也倚在門口說:“我這臥室也是雙人床,你要不要……”
“滾!”未等他說完,程婧嬈已經一拖鞋丟了過去,安薔早有準備,一歪頭穩穩躲過並大笑起來。
程婧嬈不去理她,從沙發上起身,撿起拖鞋,往書房這邊來了。
正躲在門後的薑民秀聽到了腳步聲音,連忙從地上快速爬起,連滾帶爬地跑到床上,在程婧嬈開門進來時,已經裝作躺好熟睡的模樣。
閉著眼睛的薑民秀感覺到他媽輕手輕腳地走到他的床邊,把他沒有來得及蓋好的被子替他蓋好後,坐到了他的床邊,應該是默默地注視著他,看得他心裏一陣發虛,難到是偷聽被他媽發現了?
可是一想到他媽剛剛還和安阿姨說對他有了一種戀愛的感覺,他的心口就會忍不住地怦怦跳動——這傻小子可能不知道這世界還有一種感情叫戀子,這世間大部分的媽,都會有,不隻他媽一個的。
就在他相當忐忑不安的時候,他聽到他媽極小聲地說了一句,“我兒子真帥,”然後在他毫無所應的情況下,他媽竟輕輕地吻了他的額頭一下,“好夢,我的寶貝兒子。”
這種情況下,他真是實在忍不住繼續裝死下去了,他睜開眼睛,好在他媽已經起身離開了,他隻看到他媽的一個背影。在昏黃幽暗的燈光裏,是那樣的美好。他的眼眶微微一熱,幾乎有淚水盈在裏麵了。
由於前一天晚上睡得特別晚,導致第二天連大帶小起得都晚,安薔起來以後,連早飯都沒有吃,抱住正往上端粥的程婧嬈啃了一口,“親愛的,不用管我了,照顧好你兒子就行,我上午十點有個庭要開,早飯不吃了,來不及了。”
“你天天早上都來不及吃飯,”程婧嬈衝著她的背影喊著,“小心你得胃!”她真狠不得一腳踹到安薔的屁股上,這女人比她兒子還難侍候。
跑到門口的安薔回身衝著程婧嬈做了一個鬼臉,“真應該讓靳老大和白總看看你這模惡婆娘的模樣,也斷了他們胡思亂想的心思,你以後就可以清靜了。”
“快走吧,”程婧嬈又有扔拖鞋的衝動了,卻還是忍不住叮囑安薔,“你開車小心點兒。”
“知道了,孩兒他媽!”
安薔終於飛馳電閃地離開了,薑民秀偎在書房門口,安靜地看完一切——他媽和他安阿姨的生活好詭異啊。
程婧嬈回頭正好看到他,“寶貝兒子,早安,去洗漱,準備吃飯了。”
“噢,”薑民秀還沒太從昨天晚上他媽給他的晚安吻裏緩過來,瞧見他媽仍忍不住有點耳根發紅,兔子似地跑去了衛生間。
程婧嬈不明所以,小心地嘮叨了一句,“這孩子怎麽了?”接著把早飯擺上桌。
這些年獨自一人生活,程婧嬈的廚藝鍛煉的還是很拿得出手的,中西餐都會些,煲個湯、熬個粥、煎個荷包蛋,烤個麵包片,再弄了兩塊她兒子愛吃的烤肉塊,噢噢,對了,還要添了兩杯牛奶。
等著薑民秀洗完漱出來,就見著餐桌上這一大桌子豐盛的早餐,他媽笑顏如花地站在旁邊,恭候著他。
他更加不好意思了,磨蹭到餐桌前,他媽已經給他拉開椅子,等他坐好,就把東西一樣一樣地擺在他麵前,“來,寶貝兒子,這是你第一次嚐媽的手藝,每樣都嚐嚐,愛吃哪個就多吃幾口,你正長身體,營養耽誤不得。”
“噢,都好吃,”
薑民秀很給他媽麵子,東西還沒吃呢,就說好吃,程婧嬈相當頗感欣慰。
“那你就多吃些,”說著把牛奶杯遞到薑民秀眼前,“多喝這個,我給你買的東西裏也有奶粉,你拿回去要按時沏著喝。”
薑民秀仍舊聽話的點頭,他是不太喜歡牛奶的味道的,不過他媽高興就好,反正,他吃什麽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