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好了見麵的時間和方式後,程婧嬈與陳京飛在星巴克門口作別,程婧嬈靜靜站立在星巴克門口看著陳京飛的背影消失在路口後,拿出手機拔了一個久違的電話號碼,如果她真是重活回了五年前,那這個號碼一定還能用。
程婧嬈哽咽地說:“安安,快點來接我,我在市第一人民醫院對麵的星巴克門口……”
電話通了的那一刻,程婧嬈眼裏幾乎湧出了淚水,但隨後……
“怎麽了,寶貝?我正準備和一名嫩嫩的小帥哥滾床單呢,要是沒有什麽事……可能要晚點,”安薔親昵又帶風流的口吻,程婧嬈甚至能感受得到那股子嬌媚拉出的粘絲,穿破手機屏幕呼了自己一臉。
程婧嬈心累地閉了閉眼,咬牙說:“我被雷劈了!”然後狠狠摁斷了手機通話——無論是時光倒流還是兩世更迭,反正隻有安薔的猥瑣從沒變過。
她剛掛斷程婧嬈的電話,她的手機鈴聲再次想起,她瞄了一眼手機屏幕,直接摁斷了。在沒有見到薑民秀之前,她不想接她父母任何一方的電話。
二十分鍾沒到,安薔已經駕駛著她那輛彪悍拉風的大紅色切諾基出現在星巴克門口了,車還沒停穩,裹著一身紅色羊絨大衣的安薔已經從駕駛室裏飛奔出來。
“程程,你沒事吧?讓哪道雷劈了,臉色這麽白!”
被安薔一把抱進懷裏的程婧嬈,也緊緊地抱住了安薔,清楚地感受到最好朋友鮮活的肉體還有結實的心跳,程婧嬈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真好,安薔還活著,她也還活著。
前一世她死的三年前,安薔被對方代理人雇的殺手報複,死在了法院門口的那片空地上,鮮血順著台階流了下來,染了匆匆趕來的她一腳。她那時的絕望幾乎高過了後來她自己死的時候。
坐進車裏,程婧嬈才發現安薔紅色大衣裏麵竟然是紅色睡袍,這女人對她還真是沒話說,她眼眶一熱,剛抹完的淚水好像又要出來,隨後……
“親愛的,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被誰強X了?”
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程婧嬈再次心累地閉了閉眼睛,每次和安薔這混球說話超過三句就會沒有好結果,真不知道她們這十幾年的友誼是怎麽維持下來的。
安薔覺得她和程婧嬈之間,如果真有一個人會有非婚生子,還是十五歲未成年時的非婚生子,那也應該是她才對,程婧嬈那種名門教育學院畢業的高級人才?安薔狠狠地拍腦門,還是不敢相信。
安薔拿起煙盒,叼出一根煙來了zippo打火機轉了一下,細長的煙燃了起來,她狠狠吸了一口說:“明天我陪你去吧,不是要辦理變更監護人等事宜嗎?有我這個專業律師在,會辦理得快些!”雖然她專業一直是打離婚官司的。
坐在安薔身邊的程婧嬈一把搶過安薔嘴裏叼著的煙,在安薔大叫抗議時叼進了她自己嘴裏,深吸了一口,吐了一個煙圈來。
“喂,你不是一直勸我戒煙的嗎?什麽時候你自己也撿起來重新抽的呢?”
安薔大為不滿去搶程婧嬈嘴裏叼著的煙,被程婧嬈靈活躲過了,她右手食指中指夾開嘴裏的煙,意味深長地說:“我忽然覺得人太克製了不好。”說完又摁斷了手裏不停響著的手機。
“你要是不想接叔叔阿姨的電話,還是關機吧,它總是響很吵的。”
換個別人應該會勸她給父母回個電話吧,別讓父母擔心,可安薔不是那種人,她絕對不會多那個嘴的。程婧嬈不喜歡的事,她絕對不會提醒逼迫著程婧嬈去做的。
關了手機的程婧嬈把頭倚在安薔的腿上,擔心地說:“那孩子或許會不認我吧,還會大罵我一頓,無所謂了,我反正是要把他帶回來的。”前世她也曾有過這樣的擔心,但大部分還是為了名利,放棄了這個孩子。
那是她前世人生的另一重要轉折,用不了多久,就是她被靳紫皇接去香港後,她會在香港邂逅她自己教育學理論形成的重要導師,在那人的啟蒙指導下,她才會有前世的那番經曆,這一世重生回來,那什麽教育理論,滾去太平洋吧,她能把這一個教育好,算她沒重活。
“要是沒有地方落腳,暫時帶到我這裏也行,”安薔嘻笑了一聲,“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對小男孩兒下手的,特別是窩邊草的那種。”
差點忘了安薔這種愛好,程婧嬈一把把她摁在沙發上,“不許再去勾搭小男生,尤其是不能勾搭對方代理人家的小男生。”上輩子就是死在這上麵了,這輩子竟還敢死性不改。
“哪有,我哪有勾搭過代理人家的小男生,”
安薔拚命反抗著程婧嬈的壓迫,兩個人從沙發滾到了地板上鋪的厚厚地毯裏,仿佛回到年少第一次在亞特蘭大那幢別墅相見的情景裏。
留原市少管所在留原市市區邊上的開發區一帶,安薔開著切諾基載著程婧嬈用了四十分鍾才開到,一邊開一邊忍不住罵,“這鬼地方是用來防止越獄的嗎?”
程婧嬈一句話沒有,她雖然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去麵對薑民秀,可距離少管所越近,她越是感到害怕,手緊緊捂著腹部,覺得那裏似乎還帶著前世的痛。萬一她這個兒子不隻是相貌隨了她,要是性格也隨了她,那肯定比她想像中還要難纏。她瞟了一眼被她隨手扔在車座前麵駕駛台上早已關了機的手機,疼的就不隻是腹部了,媽的,搞不好他們母子間的關係會處得比她和她父母間的關係還要糟糕。
少管所每到探視的日子就是一半天堂一半地獄,有人看的自然是歡天喜地,沒有人看的就是各自的苦楚各自知了。
1407室住著六個年紀相差不多的少年,知道有人來看的昨天晚上就睡不著了,一大早起來就收拾得幹幹淨淨,等著見家人。
“大胖,你媽這次來看你會不會給你帶上次給你拿的餃子啊,老子太愛吃了,給我留點!”
一個長得眼睛特別小的男生,正對著箍著鋼筋的玻璃窗抹頭發,今天他外婆也能來看他,雖然沒有大胖他媽拿的東西多,但聊勝於無,那點自己家做的醬菜也不是裏麵能吃到的。
靠著門的那張床下鋪坐著一個腰背挺得筆直的少年,冷冷地看著室內其他人的說說笑笑,一動不動,直到那個小眼睛男生賤賤地摟過來,說:“薑民秀,別一副死了爹跑了娘的哭喪臉,我外婆給我拿的肉醬等會分你點兒,你不上次不是說愛吃嗎?”
薑民秀沒理他,隻是把小眼睛男生摟著他的手拍了下去,小眼睛男生鍥而不舍地要再次摟上來,這時監舍的門開了。
監舍裏的六個少年都停止了動作,整齊劃一地站回了各自己的床邊。
陳京飛和另一名管教走了進來,挨個點名字,被點到名字的都站到了門口排成一排,六個已經排出去了三個,大體都是以前經常有人探視的,小眼睛男生和那個叫大胖的都興高采烈地站在那一邊。
“薑民秀!”
陳京飛連著念了三遍,都沒有人回答,還是那個小眼睛男生走過去推了他一把,薑民秀才反應過來的。
薑民秀抬頭,陳京飛正嘴角含笑地看他,“是你媽媽!”
陳京飛以為薑民秀會高興,至少會有些驚喜,誰知道薑民秀隻是倒退了一步,冷漠地說:“管教你們搞錯了,我沒媽!”
陳京飛身後跟著的那個三十幾歲的管教立刻粗魯地訓道:“沒媽你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嗎?讓你出列你就出列!”
“劉哥,還是我來吧,”陳京飛知道劉哥一向不喜歡薑民秀,他沒來之前聽說是由劉哥負責薑民秀的,薑民秀給劉哥惹了不少麻煩,最嚴重的那次害得劉哥的提幹泡湯了,“你先帶他們幾個過去吧,我帶薑民秀過去。”
“哼,都是你慣的,越來越不懂事了,”姓劉的教官瞪了薑民秀一眼,帶著先前被叫出去的三個先走,走在隊伍尾端的小眼睛少年衝著薑民秀擠著本來就不大像條縫似的眼睛,用口型默默地衝他說:“他們說你有媽,你就去看看啊,先撈點好處又不吃虧!”
薑民秀假裝沒看到低下頭去。
陳京飛沒在乎劉管教說的話,他拍了拍薑民秀的肩膀,輕輕歎道:“人生總是要相信奇跡的出現,你還小,更應該相信!”
奇跡嗎?薑民秀呲之以鼻,眼底掠過一絲嘲弄。
陳京飛敏銳地捕捉到,毫不猶豫地把手臂攬上薑民秀的肩頭,有力並溫柔地摟了他一下,薑民秀沒再倔下去,順從地跟著陳京飛走出監室,別人他可以頂著幹,但陳管教對他有救命之恩,上次他闌尾炎發作,要是沒有陳管教及時發現,他可能已經穿孔死掉了,他不能不知恩圖報的。
比他們先出去的姓劉的管教帶的那一隊,也隻是站在靠監舍走廊有窗的那一麵等待著所有監室的人站齊,在一起出去。
這時候,小眼睛那男生忽然低乎一聲,“哇靠,那車真牛B!”
周邊太安靜了,這一聲低呼,前後站著的少年們都聽到了,他們齊刷刷地扭頭看向走廊窗外。
四樓監舍走廊的窗戶可以遠眺到少管所外麵的那片停車場,平時停過來的都是寥寥幾輛小型車,這飄移大刹車‘嘶啦’一下頓停一輛紅色大切諾基,當然是十分搶眼的,隨後,更搶眼的出現了。
駕駛位走下一個上身穿黑色機車皮衣下身黑色緊身褲腳蹬長款黑色皮靴,披一頭栗棕色齊腰卷發的高個女子,她背對著監舍的窗戶看不到長相,隻覺得身材是火辣到要噴出來,惹得上麵正值青春期萌動的少年們一陣騷動,小聲議論連成一片歡樂的海洋。
“別吵吵,都安靜,老實站好!”
劉管教大聲地喝止著,又催促後麵還沒有排好隊的監舍管教們快點,好不容易壓製住,結果窗戶外麵那輛車又開始火上澆油。
——副駕駛位走下來一位穿一身黑色職業西裝內穿白色蕾絲邊小翻領襯衣黑直長發垂肩的女子,她上身的西裝是修腰長款漫過臀下,褲子是修型垂感度非常好的那種微喇,顯得高挑的身材更高修長,下車後的她似乎感覺到了來自監舍的窺視,抬頭仰望過來。
從監舍的窗戶到少管所外麵的停車場,這個距離不算近,視距並不是很好,標準視力下努力看過去,也僅僅是模糊的五官。
真正令這一排少年火上澆油的是陳京飛的一句話,“民秀啊,你看,後下來的那位是你媽媽!”
陳京飛是出於好意,想讓抵觸倔強的薑民秀對將要見到的媽媽先適應適應,誰知道這一句話引爆了整個場麵,剛被劉管教壓下去的小聲議論再次連成一片歡樂的海洋。
一群不明真相的少年紛紛衝著薑民秀點讚,讚的薑民秀的臉都綠了,連劉管教都黑麵黑口,覺得陳京飛這是在搞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