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醫院走廊明晃晃的白熾燈在頭頂炫拽地照射著,走廊盡頭的手術室紅燈刺眼地亮著,死寂般的長廊靜得幾乎可聞呼吸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而那彷如被靜止了時間的手術室卻仍然緊閉著,密不透風,讓人完全猜測不到裏麵的情況是何等的緊急和激烈。
雙肩無力地下垂貼放在腿側,十指緊握成拳,指尖刺痛地抵著掌心,花憐惜微微仰著臉,空洞的雙眼木然地盯著那亮著的紅燈,精致的五官顯得慘白而毫無血色。
那緊迫的窮追猛打彷如一場激烈的電影,蔡美仁叫囂的嘴臉不斷地在腦海快速地閃過,花憐惜死死地睜著眼,驚怕一眨眼那可怕的瘋狂追逐就會迫不及待地侵占她的所有思緒。
她的心她的魂都丟棄在所有媒體的窮追猛打裏,此刻的她宛如幽魂,似乎隻要輕輕一碰,她就會經受不住地被推倒,被推得十萬八千裏遠。
骨節分明的指尖緊握成拳,孔承奕忽地一拳狠狠地砸在牆壁上,修長的指尖頓時一片的鮮紅,長指染上了鮮豔的紅,額頭青筋跳躍地曝露著,淩厲的雙眸透著濃濃的寒光,薄唇緊抿,渾身散發暴怒的氣息。
他無法忍受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活生生地看著方秀芳倒了下去,活生生地遭受如此的圍攻。
“總裁!”一旁同樣焦急等待著的柯傑整個人被孔承奕突然的怒砸嚇了一跳,慌忙急切地上前想查看他的手。
扭頭望向孔承奕,花憐惜依舊雙眸木然空洞,仿佛眼裏並沒有他的存在,也並不知曉此刻發生了什麽,隻是機械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事。
甩甩手,孔承奕一手推開柯傑,長腿邁開,急切地站到手術室的門口,用力地連續按了兩下手術室門旁邊的通話按鈕,“是我,孔承奕,我奶奶怎麽樣?我要知道最新的進展!”
從被緊急送進搶救室到現在已經一個小時,卻什麽情況都不得而知,他所有的耐性和篤定都幾乎被耗盡,他甚至在此刻懷疑自己的堅信,生怕他最疼愛的奶奶就此撒手離開。
猶如驚恐的小白兔,花憐惜微微地往後傾著,生怕手術室內傳來悲泣的訊息,雙眼卻依舊粘在手術室的大門上。
匆匆的腳步聲響透過通話的按鈕傳了出來,同時夾雜著細微的喘氣聲。
等不及那頭的喘息完畢,孔承奕再次急切的低吼,“情況怎麽樣?我奶奶呢?!”
“孔少,孔老夫人剛搶救了過來,現在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但是顱內有微量的出血,需要進步一觀察情況!”屏住氣,通話器那端的年輕醫生生怕孔承奕在聽見“顱內出血”時吼了過來。
“顱內出血?那我奶奶清醒過來沒有?微量出血造成什麽狀況?”
明明是最不能受刺激的人,卻在洶湧的人潮裏突然遭受奇恥大辱,原本就偏高的血壓怎麽可能不飆升?怎麽可能不會讓她暈厥?
顱內出血,是會癱瘓?還是會半邊不遂?
雙手再次緊握成拳,孔承奕狠狠地望牆壁再砸上了一圈,雪白的牆壁瞬間留下了他的血印子。
雙手揪住衣襟,花憐惜胸膛疼的幾乎難以喘氣,豆大的淚滴劈裏啪啦地滴落,整個人終於從失神中醒了過來。
顱內出血?
她究竟都幹了些什麽讓一個如此愛護自己的長者苦苦地在鬼門關掙紮?甚至以後癱瘓了呢?
“老太太還沒蘇醒,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至於其他的問題還需要後續的觀察!”明顯地,通話按鈕那邊的人仔細地斟酌著用語,生怕誇大其詞,卻也害怕沒有將情況表達清楚,生怕過後會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承奕,這是怎麽回事?你奶奶怎麽樣了?”“啪啪啪”的高跟鞋響亮地踩在光潔的地板上,尖銳的嗓音同時響徹了走廊,林蕭急匆匆地出現。
“兒子,你奶奶呢?”一身米色休閑運動裝的孔振東喘著氣,也急匆匆地詢問在場的孔承奕。
“哎,你的手怎麽了?你怎麽也受傷了?柯傑,快讓醫生來給孔少包紮下,快去!”還沒得到孔承奕的回應,林蕭卻眼尖地發現了他帶血的大手,精致的妝容瞬間失色,緊張地叫喊了起來。
她的寶貝兒子,從小都沒有受過傷害,今天怎麽就受傷了呢?況且,這老太太也搶救了,這又是怎麽回事呢?
“這是怎麽回事?你們不是去參加開播儀式嗎?怎麽會把奶奶送到醫院來搶救了?”機關槍似地發問,林蕭逮住早已經淚眼婆娑的花憐惜,一聲比一聲狠重地質問。
“閉嘴,奶奶還在裏麵!”無法忍受忽然的叫囂和吵雜,孔承奕低吼了聲,一雙眼死死地盯著搖搖欲墜的花憐惜。
“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奶奶,對不起……”捂住嘴,花憐惜一邊抽泣低聲呢喃,一邊不斷地往後倒退,透過婆娑的淚眼看著孔承奕。
“承奕,這是怎回事?發生什麽事了?”臉色凝重,孔振東沉著聲問孔承奕,想盡快搞清楚這短短的一個多小時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奶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由於顱內微量出血,醫生現在還救治,至於最後奶奶會怎麽樣,還需要觀察!”痛苦地抹了下臉,孔承奕低沉著聲向父親坦白方秀芳的情況,卻也並沒有回答他的質問。
懸著的一顆心雖然在聽見沒有生命危險時也稍稍安放了下來,孔振東卻也沉著臉,“奶奶為什麽會突然高血壓就上來了?在老人活動中心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原本高高興興地去主持典禮,卻突然被緊急送進醫院,況且花憐惜還一臉的淚水,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總裁,先把你的手上的傷口處理下,不然老夫人出來看見你受傷又該傷心了!”身後跟著一個年輕的醫生,柯傑硬著頭皮在緊張的氣氛中插進了話,並擺手讓身後的醫生趕緊上前。
冷著臉,孔承奕卻也終於沒有拒絕年輕醫生的靠近,漆黑的雙眼卻鷹隼般地仍然盯著花憐惜,似乎連消毒藥水的刺痛對他也並沒有任何的影響,嘶啞著聲朝柯傑下了指令:“柯傑,去查,究竟他們的消息來源是哪裏!”
竟然能一分不差地指出合約的內容,甚至將花憐惜刷卡的清單都列了出來,這其中若不是有準確信息的根本不可能做到,而知曉這份合約的隻有他們雙方,腦海閃現上次她主動將到寺廟參拜的消息販賣給腥周刊,孔承奕微微地眯上眼,似是要將淚流滿臉傷心欲絕的人看透。
林蕭瞅著花憐惜,生氣地一把扯住她的手臂,“你說,究竟在現場發生了什麽事?”
咬著唇,花憐惜怔愣地看著孔承奕,卻依舊一言不發。
突然一陣“鈴鈴鈴……”的悅耳鈴聲響起,林蕭原本扯著她手臂的手不得不鬆開,將放在包包裏的手機拿了出來,看了眼號碼,爾後深呼吸了下。
“喂,林太太嗎?”
“嗯,什麽?你一定是聽錯了,這怎麽可能呢?!”捏著電話的手指忽地泛白,林蕭原本佯裝的柔和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雙憤懣和不可置信的雙眼,死死地盯著花憐惜。
“如果沒有證據請你不要亂說,我們孔家可以告你誹謗!”氣得哆嗦,林蕭狠狠地掛上電話,雙眼迸射出火光,“假結婚?假冒的妻子?私人訂製?是幾千萬還是幾百萬的價格?花憐惜,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告訴我!”
平常一起玩麻將的林太太迫不及待地打來,故作態地惋惜,語氣卻幸災樂禍,嘲笑孔家出了奇恥大事。
竟然是私人訂製?打著孔家少夫人的旗號卻不過是招搖撞騙的拜金女郎?
“怎麽回事?什麽假結婚?”孔振東一頭霧水,還來不及理清林蕭的話,便也緊張地詢問。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想奶奶有事,我希望奶奶好好地,她一定要健健康康地!”含著淚,花憐惜不斷地搖頭,不斷地後退,刺痛的心滿滿是對方秀芳的愧疚,痛恨自己辜負了她的疼愛。
“柯傑,給我IPAD!”嚷著聲,林蕭直接朝一旁的柯傑要IPAD,“現在全市的媒體都瘋狂地報道這破天荒的醜聞,這十年難得一見的頭條,我們卻還像傻子一樣地站在這裏什麽都不知道,孔承奕,你幹的都是什麽好事!”
堂堂承載集團的總裁,竟會幹如此愚蠢而荒唐的事,她根本無法置信,胸口像要炸開了般,要將此刻的火都完完全全地冒出來。
猶豫地從公*文包拿出IPAD,柯傑小心翼翼地遞給林蕭,一邊偷偷地望向孔承奕,隻見他黑著臉,卻也並沒有阻止自己的動作。
“什麽媒體報道?上頭條又是怎麽回事?”迅速地站到林蕭的旁邊,孔振東雙眼緊盯著屏幕,根本想象不到孔承奕和花憐惜究竟幹了什麽事能鬧到上新聞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