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山峰,枝椏與荒草呼啦啦的作響,滿山的黑鬆與荊棘交錯在一起,看上去雖然稠密,卻掩飾不住季節深深的蒼涼。 us更新最快
袁馭風順著思路繼續道:“有誰盼望您攻打藥王穀,或擔心您攻打藥王穀的決心不夠,想以此方法推動著讓您趕快行動?”
李玄心道:“藥王穀在飛駝幫占有重要的地位,倘若藥王穀真垮了,會對誰最有利呢?王世充已無江湖勢力,所以不可能是他。目前,我已掌管十二連環錢莊,四公子李元吉亦不會輕舉妄動。難道是李世民?”他沉吟著問道:“黑衣人有什麽特征呢?”
袁馭風想也沒想道:“太監。”李玄驚叫道:“太監!陰陽武士?”袁馭風厭惡道:“黑衣人不但是一群不男不女武功詭異非常的人,而且這些人很拚命,甚至還有些瘋狂。”
李玄道:“若是太監,就不可能是李世民安排的。”袁馭風道:“為何?”李玄道:“以我觀察李世民的性格,他算是個有原則有抱負的人,所以他不可能蓄養齷齪的太監。”
袁馭風喃喃道:“會是誰呢?”
李玄長長歎道:“管他是誰!我想咱們若拿下了藥王穀,驅使黑衣人的幕後人就一定會現身。”繼而又神情蕭瑟道:“咱與藥王穀的這場惡鬥還未開始,便就有人出來攪合。嘿,這就是江湖!”
袁馭風沉思著,拉李玄在一旁道:“相信您已有了入穀的辦法,但思慮過出穀時的安全麽?”
李玄淡淡一笑,道:“入了藥王穀,生死還不知如何呢,我何必去料想出穀之路......”一語未畢,突又想起父親安若海林臨終時對自己說的‘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句話來。他沉吟道:“袁師傅,祖正魚祖師傅帶我去過你的馬場,咱們可謂一見如故,如今我請你來相助,便當你是要緊的朋友,所以,我真心希望你有話直言啊!”
袁馭風微笑道:“你不當我是朋友,我也不會來。既然是兄弟,那你強闖藥王穀首先該怎麽走?”李玄道:“我們入穀的第一關便是死亡之河。此河入穀需用,出穀亦需。”
袁馭風道:“看來死亡之河很關鍵。”李玄頭道:“來往都用,確實是處很關鍵的所在。”袁馭風道:“可誰守在河畔合適呢?”李玄想也沒想道:“不出三日,白右使便會趕來,讓他守著最好。”袁馭風頭道:“如此最好!”頓了頓又道:“咱們什麽時候出發?”李玄道:“黃昏便要出發了。”袁馭風道:“這些人的名聲我是有所耳聞。趙飛硯自不必說,雖然常隨桑萬錦做些殺人討取傭金的買賣,但為人很是耿直,最值得信賴。而宮家十六兄弟、狄家寨的狄氏五兄弟武功雖然差些,人品也過得去。不過像杜春、史江海、張世萬、董壁夢、沙漫天等人俱是霸占一方的凶惡勢力,素來名聲不好,如果你不想用他們,倒不如趁早將他們打發回去。”
李玄搖搖頭道:“他們早說了,願意隨我一起入穀呢。”
袁馭風道:“仙鶴五行教的教主沙漫天擅長調教毒物,或許用得上。嘿,好吧!他們若去,絕不能離開咱們的視線。”李玄聞言心中一動,緩緩地搖了搖頭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們不惜性命跟著我,咱也不該防著他們。”袁馭風歎道:“少俠信心好寬!”
李玄見袁馭風精悍沉穩的眸光中透著些許擔憂,安慰道:“你休息下,黃昏來臨之後咱就出發。”
日已漸西,斜陽昏黃,原本還算溫暖的陽光已開始冷卻下來。臨行前,袁四姑娘道:“你們先行,我和水哥隨後就到。”李玄知她對自己始終心存戒備,也不再勸說,拱手告別。
諸人跟著李玄魚貫般往竹筍峰後坡走去。後坡山勢沒有前坡陡峭,且密密麻麻的長著黑白鬆樹及一些荊棘雜樹。李玄心下牢記龍紅葉在地圖上標注的‘自竹筍峰後坡開始下行,若遇白鬆左轉,若遇黑鬆右轉,望見碎石路,及至死亡河畔,方算摸到藥王穀門徑’這段話。李玄與身後諸人俱身負輕功,加之行走在下山路,所以快得很。
山路起伏,心默無聲。果然,不過大半個時辰的光景,諸人已踩上了一條既窄且隱蔽的碎石路。
碎石路掩藏在一大片雜樹的中間,不知有多遠,抬眼望去,隻感覺混混莽莽的無有盡頭。此時四周漸漸浸入迷蒙的月色夜裏,天上地下,似被輕紗籠罩又或如跌進混沌的世界,一切仿佛夢境。還有,冬夜寒風本該刺骨,但風到這裏,卻忽然變得溫柔許多。
情勢看似平凡,卻往往會藏有意想不到的殺機,何況他們此時接近的是臭名昭著的藥王穀。但令人奇怪的是,這段碎石路竟然平靜如水,四周除了吹動雜林緩緩地風之外,不但沒有傷人的機關出現,甚至連一隻覓食的老鼠一隻瞌睡的鳥兒也不見。
李玄暗暗意外,心道:“這裏曲徑通幽、神秘莫測,雖不如君王山,但詭異氣氛卻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此靜夜路徑,即使無暗器機關埋伏,難道眾獸也化為烏有了麽?”
袁馭風與閻遂在李玄左右,似乎也發現了這不符合自然規律的現象。二人回頭看了看居中的杜春、史江海、張世萬、董壁夢、沙漫天、舒定文、趙飛硯、楊謙、黃幹丹、宮家十六兄弟、燕山狄氏兄弟五人,以及斷後的金勞克和竇木高諸人,見他們盡管肅然無聲的跟在後麵,但麵色隱有惶然。二人又看看李玄,見他神色自若,暗讚道:“這李少俠真不愧非常之人,且不以武功論強弱,單就這份靜淡沉穩的心勁,也非常人所有。隻是不知,如此茂密平緩之地,與死亡河又有什麽關係。”
諸人心思各異,行走的愈發快起來,正走著,忽然發覺足下的碎石小路如被擠壓成羊腸,不但更窄,甚至陡然下行。
李玄走在前麵,用神舞兵刃將橫出小路上空的枝椏撥開,小心翼翼地順路向前行,正心下微有忐忑,忽覺鼻端飄來一陣奇異的氣息。這氣息混合著腐屍、爛草、淤泥的腥臭,雖然很淡,卻讓人不免升起一抹慌亂。他心下一動,身形如弓般彈射而出,貼著地麵向前滑出二十幾丈,豈知氣息來時極快,去時更快,沒等他循著氣息搜索,氣息早已飄然無蹤影。
這股氣息飄走,緊接著又傳來更濃的奇異氣息。李玄心道:“這地方果然有死亡氣息。”
袁馭風見李玄一晃不見,驚異道:“李少俠,到死亡河了?”
李玄聽到,駐下腳步等了等諸人,淡淡的搖了搖頭,道:“既然死亡氣息飄來,死亡河應該就在前麵不遠處了。袁師傅,你和大夥兒小心慢行著,我先到前麵去看看。”
袁馭風豈敢落後,回身招呼諸人往前急追李玄。諸人沿著小路艱難奔行了幾百丈,忽覺眼前開闊起來。李玄聽諸人在身後,沉聲道:“這該是藥王穀第一道屏障死亡河了。”
諸人凝神望去,見河畔兩側與之前走過的繁茂小路大是迥異,灰蒙蒙的色調看去不似人間所在,因為大地在這裏已被地獄惡鬼撕開一道縫。這條裂縫寬約五十幾丈,上不見首,下不見尾,沉默無聲,在灰白色的夜霧下緩緩流淌著淺褐色的河水,像極了被毒液浸過的血漿再混雜著傷痛的眼淚,詭異、驚悚的色彩,已讓人望而卻步。
河的對岸隱約有一石壁,而兩畔及淺水中,散落著千百大小不一的乳白色的怪石,遠遠看去,怪石閃著妖冶白光,像魔鬼盯著人世間的眼睛,陰狠怨毒中透著森森的鬼氣。
李玄細細打量著,見河畔三十幾丈的範圍荒草叢生,荒草枯黃的顏色猶如垂死之人打結的頭發,潮濕陰暗,散發著腐爛的氣息,而能夠打破寂靜單調氣氛的本該是近處十幾株鬆槐,但可惜的是這些原本軀幹粗壯的大樹,不知何年何月化成了幹癟的鬼樹。鬼樹並不寂寞,因幹癟的枝椏上竟站著幾隻死去的鳥兒。鳥兒似乎是在睡眠中死去,經年累月,不知多久,還依舊保持著臨死前佇立眺望的姿勢,樹下幾十頭野牛野馬倒在荒草中,受盡風雨,沒了血肉,甚至白骨也變成發黑發黃的顏色。
是什麽力量曾在一瞬間讓這裏凝固住了死亡?是誰?是老天,是?似乎沒人能夠解釋。
袁馭風向死亡河中拋了一根樹枝,隻見樹枝落入混蕩水中,不但沒有濺起半水花,且瞬間無蹤。諸人臉色白了起來,俱道:“入水沉底,融化成水,果然不愧是死亡河。
寂靜無聲的死亡河,每隔盞茶時分便會飄出濃烈的死亡的氣息,這種氣息詭異難聞,讓人心頭陰沉。
不知多久,杜春忍不住彎腰嘔吐起來,緊接著史江海、張世萬、董壁夢、沙漫天的十幾人、以及趙飛硯、宮家十六兄弟、燕山狄氏兄弟都開始嘔吐。李玄吃驚的看著他們,袁馭風忍著要吐的感覺,沉聲道:“藥王穀......死亡河果然名不虛傳!”
李玄見了也憂慮道:“照此看來,伐樹或下樁架橋已是不能,且五十幾丈的距離,怕也隻有神仙才能一飄而過了。嘿,閻師傅,這種情形下,你有何辦法渡河過去?”
閻遂沉吟半晌道:“有辦法。”頓了頓又道:“不過要先試試對麵山石是否堅固。”言畢,從懷中掏出一隻木頭做成的飛鳥。他將木頭飛鳥的兩隻翅膀順著一個方向擰了幾十圈,然後往對岸使勁拋去。木製飛鳥脫手而飛,在灰蒙蒙的空中雙翅竟然‘嗚嗚’振動起來,如活的鳥兒似地,一瞬間,便飛越過死亡河流到了對岸。
隻聽‘砰’的一聲,木製飛鳥似乎撞在堅硬的山石上。閻遂側耳聽了聽,臉露微笑道:“夠勁兒,對岸石壁夠勁兒。”又從懷中掏出了一隻木製的飛鳥,取出一枚烏黑錚亮的玄鐵針。諸人見玄鐵針帶有彈簧倒刺,倘若釘入石中,必定極難拔出。
諸人好奇,閻遂解釋道:“此倒刺針為我近來製成,不但入鋼鐵不彎,而且九牛也拔不出,但若讓此針入石入鐵,除了借助飛鳥飛行速度,還需要渾厚內力給予強勁的撞擊力才可完成。
閻遂說著,又取出細細的柔韌絲線拴在玄鐵針鼻上,將其固定在鳥嘴上後遞給李玄,道:“李少俠內力渾厚,你助它一臂之力,鋼針必會釘入山石。”李玄接過木製飛鳥,閻遂給其翅膀擰足勁兒,低聲道:“成了......”話音未落,李玄已奮力將木製飛鳥拋出去。
木製飛鳥‘嗚嗚’飛躍過河,諸人隻聽‘叮’‘蓬’的兩聲,心知前者是玄鐵針釘入山石的聲音,而後來音必是木製飛鳥粉身碎骨所發出的,忍不住輕輕歡呼一聲。
閻遂伸手扯了扯錦絲,甚是堅韌,知道那一端玄鐵鋼釘已經牢牢釘入了對岸山石中,歡喜異常道:“此法幾年來我曾試過多次,但總因內力太弱,木製飛鳥飛躍十五六丈後,始終難以釘住。真沒想到,今時借助李少俠之內力,倒圓了我的夢。”說著,又取出隻木製飛鳥,與李玄一起按此前的法子在河麵上又拉了一道錦絲。
如此反複數次,不過半個時辰,河麵上已並排拉起七八道錦絲,每根錦絲之間相隔半尺,成了一座線橋。
諸人知道蜀國丞相諸葛亮與魏國司馬懿作戰,六出祁山,為將軍糧由蜀道運出,曾親自設計製作了神奇的木牛流馬。但關於玄之又玄的木牛流馬,也隻是聽說,從未見過,如今見閻遂不慌不忙,借助李玄渾厚的內力,操縱著玄而又玄的木製飛鳥,攜著玄鐵針與錦絲飛躍死亡河,並在河麵上拉起線橋,不僅驚異而且很興奮。
線橋既成,就需輕功極高之人踩著過河。
橋下死亡河的河水波瀾不興,貌似平靜,其實卻殺機隱隱,倘若李玄諸人飛渡時不幸落水,必死無疑,所以要飛渡過河,必須輕功極高。李玄自不必說,袁馭風、金勞克、竇木高、何閑獨、杜春、沙漫天也表示極有把握,而餘下諸人皆拿捏不定,特別是舒定文和閻遂,盡管一個識天文一個精奇技,但武功不高,更別提輕功。諸人商議,最後決定袁馭風、金勞克、竇木高、何閑獨、杜春、沙漫天等人先行過河,而舒定文和閻遂由李玄負背負過河,剩下楊謙、黃幹丹、張世萬、董壁夢、燕山狄氏五兄弟、宮家十六人諸人由趙飛硯和史江海統領,等天神幫白寒冰到來。
李玄安排妥當,便與諸人開始飛身渡河。
未到中夜,李玄與袁馭風諸人已安全過了死亡河。任誰也沒想到,此次過河有驚無險,不由信心大增,直道藥王穀臭名昭著,多年來一直沒被攻破,除武功毒藥神秘,看來不過是憑著天險。如今過了這道天險,即使後麵的再險惡,相信不過如此而已。
死亡河對岸沒有高大的樹木,一道白色石壁離河畔不過七八丈,木製飛鳥攜帶來的玄鐵鋼釘正是釘在石壁上。李玄心下感慨:“如非有這道石壁,今時過河怕真是難矣!”他見石壁下除了齊膝的荒草,還有條極為隱蔽的小路。諸人沿路繞過石壁後,投身一片尚未落盡葉子的茂林。茂林雖枝葉縱橫交錯,卻有條小路蜿蜒指向前方。
如此荒僻之地,還有人徑小路,看來方向尋對了!諸人忍著濕漉漉的潮悶氣息,堪堪穿過茂林,卻被一道萬丈石壁擋住了去路。此時路已盡,那麽前行路又在何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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