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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現實滲透故事,我們該怎樣經曆
當人生變成戲劇,我們要如何進行
凜冽攜手葉紫,講述老百姓自己的狗血
書號:140309)
禦花園裏,仍是和往常一樣忙碌瑣碎,此次相見,身份懸殊,總管再不敢躺著品茗,隻那一枝鏤金鑲玉的煙杆,斜斜插於腰間,說不出的逍遙快意。
“兩位大人找何姑姑?她這幾日身上不爽,正臥床休息呢!”
“既如此……我們去探望一下姑姑吧——我還要多謝她以前的照應呢!”
總管深深看了兩人一眼,薑是老的辣,他看出他們根本不是來探什麽病,也不揭穿,隻是讓手下小太監帶路,去了何姑姑的住處。
他看著兩人的背影,習慣性的,吸了一口煙嘴,喃喃道:“希望這把火,不要燒到我這小小花園。”
老人的歎息,憂慮而哀憫,仿佛預見了,這宮中血流成河,人人自危的詭譎境地。
何姑姑聽人進去稟報,卻並沒有耽擱,就麵見了兩人。
她的臥房,清素淡潔,如同世外雪洞一般,整齊幹淨,仿佛無人居住似的,就是她倚坐床頭,那被褥錦衾,仍是絲毫不亂。
“你們是為了太後而來,對嗎?”
何姑姑手捧一杯苦茶,散發著縷縷藥香,臉上一片平靜,開門見山的問道。
瞿雲濃眉一揚,完全沒有料到她會這般直白:“姑姑身在病中,消息可真是靈通。”
“老奴我消息並不靈通——都半邊身子進棺材的人了,誰還來跟我嚼這舌頭?隻是太後那藥,卻是出自我手。”
真是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
瞿雲驀然站起,目光炯炯:“原來是你謀害太後!”
何姑姑紋風不動,幹瘦的臉上微微冷笑:“瞿統領何必激動,太後現下還沒晏駕呢!”
她輕抿了口茶,轉過頭,對著晨露道:“說起來,也多虧了尚儀大人,老奴的那些花草,才沒遭了劫難。”
晨露並不動怒。隻是道:“姑姑和太後,有什麽仇怨?”
何姑姑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眼中生出點點瑩光,在房中昏暗光線下,依稀可見年輕時的嫵媚風華。
“太後是何等尊貴的人物,老奴我這等微賤之人,就是想高攀,也沒有門路嗬……哪還能有什麽仇怨?”
她說的輕鬆,隻是那語氣,含著無窮怨毒,仿佛是,由九幽冥獄爬出的惡鬼,張牙舞爪,要將仇人吞噬下肚,才能善罷甘休。
她的臉孔,微微有些扭曲,在昏暗中,晨露發現,她的眼中蓄滿淚水,延著蒼老,滿是皺紋的臉,輕輕滑落。
晨露望著她,眼神悠遠飄渺:“姑姑,你看著我……”
她眸中金光大盛,仿佛要望入何姑姑心坎中間——
“姑姑,你和太後,到底有什麽宿怨……”
何姑姑隻覺得一時之間,心中混沌迷茫,多年的悲苦冤屈,如同出柙猛獸一般,再也關不住——
“小萱……”
撕心裂肺的,她喊了一聲,在這午後寂靜的房中,極是黲人,簡直要讓人生出冷戰。
她頓時驚醒,戒慎的看著兩人,閉起眼來,再不肯回答任何問題。
兩人離開禦花園時,瞿雲仍是心有餘悸,他唏噓道:“何姑姑那一聲,真讓人渾身起了疙瘩——這般的刻骨深仇,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他看了看晨露,暢快笑道:“林媛這妖婦大權在握,翻手成雲,覆手成雨,也不知做下多少傷天害理的事來!這次真是天日昭昭,好不痛快!”
晨露不語,走了幾步,終是停住了,她回過身去,望著那繁花似錦的深處,那界斷的高牆盡頭——
“小雲……”
她低低道。
“你能不能,陪我,再回‘那裏’一次!”
瞿雲順著她的眼光看去,頓時明白,他望著少女蒼白,幾乎透明的晶瑩容顏,心中大痛。
“好!”
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午後的陽光,熾熱而明媚,這蒿草深處,更添青茂,已及常人腰間。
兩人躍過深鎖的高牆,穿過滿是瓦礫碎石的大道,來到那廢宮之前。
此時比起上回,卻又不同,朗朗天光之下,那舊時宮殿,更顯得傾頹衰落,和前朝的斷瓦殘垣一般模樣,又有誰知道,此間,卻是昔日帝後,起居駐行之地?
一對人中龍鳳,比翼並肩,創出這輝煌盛世,到末了,又怎會料到,如斯結局?
瞿雲心中波濤洶湧,禁不住,凝望著身邊的少女——
她亭亭玉立,眸如兵雪,風華無雙,二十幾載歲月,獨獨遺下她一人,仍在這紅塵之間。
可是……如果可以選擇,小宸,她一定希望,和元旭白頭偕老,生下幾個皇子,有爭氣象樣的,也有紈絝胡鬧的,她不免憂心,不免衰老,亦不免,美貌不再,但,這卻是世間女子,所能得到的極至幸福了……
他心痛如絞,想起中毒在床的林媛,隻覺得一時痛快,一時失望——太便宜這妖婦了!
“小雲……你怎麽了?”
晨露收斂了情緒,外表看來,並無異常,她看見瞿雲發呆,搖了搖他的肩膀。
“小宸……我在想,老天爺,莫不是瞎了眼。”
瞿雲沉重的吐出一句,不忍勾起她的心事,拉過她的手,一起走進宮門。
他一路行來,很是熟悉,晨露想起初遇那夜,他也曾在此處與元祈秘會,不禁奇道:“你怎會識得這裏?“
瞿雲望著她,久久,再道:“其實,你與他大婚那日……我也曾偷偷來過,就在那屋脊之上,瞧著你倆……那天,你真美啊,我都看呆了……可惜,那時候,他隻是稱王,還沒有登上帝位,我也未見你戴上鳳冠的絕世風華,本想著下次再看,卻不想,已經,沒有下次了!!”
說到此處,他悲憤難以自抑,一拳捶在門上,側廂的桐木門板,年久失修,受不得這份猛力,轟然倒地,一時之間,灰塵彌漫。
“我一直記得這裏……元祈登位後,我慫恿他把密商地點定在此處,就是為了提醒自己,小宸的仇,還沒有報,元旭死了,林媛還在!!”
他一字一句地說著,卻沒有聽到回應,愕然回頭,隻見,晨露低著頭,眼中,仿佛被沙土迷住了。
瞿雲握住她的手,隻覺得一片冰涼,顫抖得厲害——
“小雲……”
她低低喚道,沒有抬頭。
“其實……元旭,已給我做好了皇後的鳳冠,隻待冊立那日,與天下臣民共歡……可沒曾想,人心易變,等我自邊陲返回,迎接我的,卻是一杯‘牽機’毒酒——他說,他不需要我了,林媛,才是他等的人。”
她有些踉蹌的,走入寢殿,穿過珠簾,啟開了床頭暗格。
裏麵別無他物,隻有兩個木盒。
她打開大的那個,刹那間,滿室被曄曄寶光照耀。
那是一頂絢麗華美,而又別致的鳳冠。
以純金為身,瓔珞其間,旒珠鑲嵌,中間鏤空,竟是鬼斧神工的,納入一顆清冷冰寒的南海大珠,約有嬰兒拳頭大小,它在珠玉之間,散發出別致的冷豔光華,如皎月高懸。
“它真是美……可惜,我無福享用,在這暗室黑匣之中,也算是明珠暗投了。”
陽光照入一室,晨露撫mo著它,低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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