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裏的高中時代似乎都是炎夏裏度過的。
仿佛隻有那個炙熱的季節才能感受到青春勃發的力量。
女孩子們白色的上衣下若隱若現的內衣帶顏色,被豐滿的胸脯撐得紐扣都要繃開的運動衫,黑色短裙下晃動的青春無限的白皙長腿,被風拂過耳際的碎發,被太陽親吻的明媚笑容。
這些都是男生們課餘飯後的津津樂道的談資。
在吳洛所在的班級裏,討論最多的女同學名字,叫做伶俐俐。
她是班上的尖子生,長得漂亮,成績又好,是所有男同學心中的女神,那頭漂亮得如同海藻般的長發,在夜風裏張揚,是多少青春期男孩子午夜夢回裏難以啟齒的夢。
“喂,你們發現沒有,伶俐俐很少穿裙子呢……該不會是腿上有疤吧?”體育課上,原本三五成群打籃球的男同學們,聚集到一起,勾肩搭背看著網球場上打網球的女同學們。
因為天氣炎熱,女同學們大多數都穿著漂亮的短裙短褲,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那雙雙長腿瑩白如玉,青春的氣息迎麵撲來,伶俐俐的長褲在她們的對比下,就顯得格外引人注目了。
“你還別說,咱們同學兩年,都沒有看過她穿短裙呢!”有男同學插嘴。
“說不定隻是保守呢?不喜歡穿短裙?你看她平時都不愛和男生說話,對咱們都愛理不理的,就連年級第一的班長和她搭訕,她都不怎麽給麵子,說不定是家教嚴。”
“她是不是不喜歡男人?沒看到她和班上哪個男生走得近的,該不會是女同吧?”
“是不是女同,試一試不就知道了?”男同學將籃球扔到吳洛懷裏,他衝吳洛眨了眨眼睛,“吳洛,要不要追追看?連咱們學校的校花學姐都被你搞定了,就不信你擺不平一個伶俐俐。”
吳洛的上一任女友是本校公認的校花,比吳洛高一屆,家世好,身材好,又會打扮,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女神,高嶺之花,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伶俐俐跟這朵高貴的高嶺之花比起來,就隻能稱得上是一小朵冰清玉潔的冰山雪蓮了。
沒有任何勝算可言。
吳洛把校花追到手沒到兩個月就膩了,和校花分手,最後校花還哭哭啼啼求複合,都被吳洛無情地拒絕了,之後吳洛身邊女人不斷,但卻再也沒有一個名義上的女朋友。
他基本上就是來者不拒,去者不留,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吳洛接過籃球,眼睛心不在焉地掃過伶俐俐,漫不經心地說:“胸太平了,不感興趣。”
當其他男同學對審美的要求還停留在看臉蛋的時候,吳洛早就已經進化到看身材了。
其他男同學隻好興致缺缺地繼續打籃球。
臨近下課的時候,所有人都去洗手台擦洗臉手,等下課鈴響,有一個水龍頭突然不受控zhì地爆開,水管裏的自來水噴得到處都是,所有學生都澆成了落湯雞,其中,就有伶俐俐。
吳洛漫不經心的眼神落到伶俐俐的胸口上,黑漆漆的眼眸慢慢變得幽深。
她穿著白色的運動衫,非常寬鬆的樣式,胸口解開一顆紐扣,堪堪露出白皙小巧的鎖骨,被自來水管爆出來的水噴得整個前胸都濕透了,原本就輕薄吸汗的運動衫緊緊貼在她的胸前,像是包裹住她的身體似的,描繪出她曼妙的弧度,內衣的顏色清晰可見。
“是可愛的粉色!”
有男同學小聲說著,所有人心照不宣,都知道是在說伶俐俐,看來今天晚上大家午夜夢回的記憶不再單單隻是那一頭海藻般柔軟的長發,還會有那夢幻般的粉紅色蒙住眼。
有男同學小聲地驚歎地說:“雖然伶俐俐看起來瘦,但是其實很有料的嘛。”
伶俐俐平時總是愛穿寬鬆的衣服,所以看不太出來,這下被水沾濕,身體曲線畢露,才發現那寬鬆的衣服下掩藏著的是怎樣曼妙的風華。
盈盈纖細得不堪一握的腰肢,像水蛇一樣,遊到了青春期少年們的心裏頭,纏住了心口。
吳洛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掌,這隻手,可以單手握住籃球。
可以單手握住她的腰肢嗎?
吳洛的喉頭發癢,幹渴難耐。
伶俐俐被突然爆掉的水龍頭淋得渾身都濕透了,明明同時遭殃的人還有很多,但伶俐俐卻覺得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她的身上似的,炙烤著她的臉。
伶俐俐的臉如火燒,連忙捂住自己的胸口,可那被水淋濕的衣服黏糊糊地貼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所有人的眼光都若有似無地瞄向她的腰肢,眼睛在太陽的映射下,仿佛有火。
害怕被所有人注視的感覺,伶俐俐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剛要拔腿逃走。
突然一個幹燥的T恤迎麵套到了伶俐俐的身上,這件T恤非常寬鬆,領口沒有半點阻攔,伶俐俐的手臂都被這件T恤套在了裏頭,擋去了所有人不懷好意的窺探。幹燥的質料上還夾雜著隻屬於少年勃發的氣息,男子氣息撲麵而來,伶俐俐的臉燙成紅蘋果,整個人都像是要冒煙一樣。
少年將手從這件T恤上拿開,沒有半天逾越的意思,平靜無波的眼睛看向伶俐俐。
漫不經心的樣子。
“你還不逃嗎?”
伶俐俐如夢初醒,她低聲說了一聲:“謝謝!”
就在眾人起哄吹口哨的聲音裏落荒而逃。
有男同學把手搭在吳洛光裸著上半身的肩膀上,調笑道:“兄弟,能耐啊!大家都在看她,就你反應快,想起來要遮住她,這下子伶俐俐還不得感動得以身相許!”
吳洛沒有說話,卻再接下來的幾天裏向伶俐俐展開了攻勢。
伶俐俐第二天就將T恤洗幹淨還給了吳洛,此時的伶俐俐已經恢fù冷靜,她禮貌地向吳洛說謝謝,眼睛裏再也沒有當時的慌亂和窘迫,隻剩下平靜的泰然,一如往昔的樣子。
吳洛勾著嘴唇笑:“你那個樣子被所有人都看到了,你覺得你還可以全身而退嗎?”
伶俐俐楞了一下,低聲說:“我可以解決。”
吳洛輕輕地笑了一下,問:“要不要做我女朋友?這樣可以省去不少麻煩呢……”
伶俐俐怔忪地看著吳洛,樣子有些呆:“你說什麽?”
吳洛覺得有趣,手指頭有些癢,抬起手,想要用手背碰一碰伶俐俐瑩白如玉的小臉,卻被伶俐俐躲蒼蠅一樣躲開,伶俐俐皺起了眉頭,警惕地看著吳洛。
吳洛的眼睛了溢滿了笑意,他低笑著說:“我說,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
明明是疑問句,卻被吳洛極有信心的說成陳述句。
伶俐俐皺著眉頭看了他好一會兒,搖了搖頭:“謝謝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巷子裏的狗,原本都不叫,但如果有一條狗突然叫起來,其他野狗都仿佛被召喚似的,爭先恐後地叫喚起來。它們不明所以地爭相犬吠,生怕落於人下,但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它們也不知道,誰都不記得當初是哪隻狗先叫的,隻知道大家都在叫,所以我也也要叫。
班上有一個男同學給伶俐俐取了外號叫粉紅色,伶俐俐嚴厲地製止了他。當其他男同學看到原本不愛說話的伶俐俐突然眼裏像是燃起了憤怒的火苗,像是一朵憤怒的玫瑰。
覺得有意思,於是也跟著那個男同學一起喊伶俐俐粉紅色,其他人不明所以,隻覺得大家都在戲弄她,所以我也要戲弄她,原本簡單的一個玩笑慢慢被發酵成了霸淩。
而霸淩者還不自知。
伶俐俐每天都在遭受男同學的騷擾。
她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告老師,可是對於青春期的孩子們來說,告老師無疑是這世界上最不討喜的方式,老師狠狠斥責鬧得最厲害的幾個男同學,而那些男同學也對伶俐俐由愛轉恨。
他們踹飛伶俐俐的課桌,趾高氣昂的樣子:“開個玩笑而已,你至於嗎?”
伶俐俐默默蹲下身子撿起散落一地的書。
男同學的腳狠狠踩在伶俐俐的課本上,伶俐俐伸手,想要撥開他的腳。
男同學臉上揚起惡劣的笑:“求我呀,求我我就挪開腳……”
吳洛就那樣平靜無波地關注了伶俐俐許久,一次相救也沒有,在毫無預兆的某一天午睡時間,突然站了起來,他一腳踹飛了那個踩著伶俐俐課本的男同學的課桌。
課桌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吵醒了午睡的同學們。
吳洛跳到課桌上,冷冷地看著全班的人。
其他人睡眼惺忪地從午睡中醒來,便看到吳洛站在課桌上,插著口袋,長身玉立。
燈光在他的身後,前程似錦,宛如天神。
他慢悠悠地說:“以後伶俐俐就是我的人,你們誰再敢欺負她,就是和我吳洛過不去。”
伶俐俐也醒了過來,吳洛就站在她身後的課桌上,伶俐俐卻連回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被其他男同學那樣欺辱的時候都沒有落下的眼淚,在那一刻突然決堤。
伶俐俐哭得眼淚模糊。
卻躲在自己裝睡掩住臉的手臂下,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