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酥酥的視線落到陸小鬆搭在她肩膀上的爪子上。
蘇酥酥幽幽地說:“當初我找你借飯卡的時候你可不是現在這態度,你靠我這麽近就不怕被宋主策誤會你和我是一夥的被他伺機報複了嗎?”
“此一時彼一時嘛。”陸小鬆能屈能伸,“隻要能幫我請到假,我跪下來喊你奶奶都成!”
蘇酥酥看了一眼他的娃娃臉,嫌棄道:“我家檸檸那麽可愛怎麽可能生出你這麽個熊兒子。”
“檸檸是誰?”陸小鬆疑惑道。
蘇酥酥驕傲道:“我大兒子!”
“兄弟,能耐啊,剛畢業就生了兒子!聽這語氣還不止一個,夠喜慶的啊!”陸小鬆拍了蘇酥酥肩膀一下,親熱道,“我爸他老人家今年貴庚?有沒有特別喜好的奶粉,改天我上門認親去!”
蘇酥酥道:“不吃奶粉,平時就愛吃點雞飼料,特別好養活!”
陸小鬆愣了一下,激賞道:“我爸口味真獨特!”
“那是,也不看看誰生的!”蘇酥酥驕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陸小鬆看了一眼蘇酥酥平坦得可以碎大石的小胸脯,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正色道:“兄弟,幫不幫忙一句話。我就隻要一天的假期,昨天組長不給批,今天來人事部這裏還是被拒了,這公司也忒吸血資本家了,非得紅白病事才給批,病假還非得給病例,我總不能說我大姨夫痛吧?”
“大姨夫痛不太可能,生子產乳倒是可以試一試。”蘇酥酥掏出手機,撥通鍾笙的手機號,對著旁邊殷殷期盼的陸小鬆說,“先說好,我隻負責請假,批不批那我可就保證不了了。”
手機響了好幾聲,鍾笙才慢悠悠地接電話。
待蘇酥酥解釋完來意之後,手機那邊沉默了許久。
久到蘇酥酥快要以為鍾笙掛掉電話時,才聽到話筒那頭傳來鍾笙清清冷冷的聲音。
“……你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蘇酥酥愣住,點了點頭:“是呀!”
不然是為了說什麽?
下一秒,鍾笙就掛掉了電話,話筒裏傳來冷漠的“嘟嘟”聲。
蘇酥酥一臉莫名其妙:我家口是心非的小妖精今天是大姨夫痛嗎?
竟然連拒絕都不說了!
陸小鬆張大嘴巴:“你你你你你說的後台是指鍾總?”
蘇酥酥點了點頭,說道:“是呀。”繼而皺眉道,“我以為你們知道,不是說互聯網公司內部傳播信息的速度非常快嗎?你們第一天就知道了我得罪宋主策的事情,卻不知道我是鍾笙的人嗎?”
陸小鬆愣愣道:“坊間消息隻說新來的小執行蘇酥酥是城總的遠房親戚。”
蘇酥酥不高興:“怎麽能說是遠房親戚呢?!我和小舅舅那麽親,他可是我家檸檸的親爺爺!”
陸小鬆琢磨了半天也沒有琢磨清楚這其中的輩分關係。
陸小鬆高山仰止,四字做評:“貴圈真亂!”
“我就說你們全公司害怕宋主策這個小人也不至於連我小舅舅的賬都不買,敢情是不知道我和小舅舅的真實關係。”蘇酥酥恍然大悟,所以同事們才對她這個得罪了真小人宋主策的遠房親戚那麽冷淡,“我還以為你們是生性高潔傲岸不羈所以不愛抱老總親屬大腿隻崇拜真才學宋主策呢!”
陸小鬆:“……你想太多了!”
蘇酥酥點了點頭:“果然不該對你們寄予厚望。”
陸小鬆也肯定地點了點頭,繼而絕望地說:“剛才鍾總那意思,也是不給批假嗎?”
“鍾笙連拒絕的話都沒有說,那一定就是真拒絕了。”蘇酥酥十分了解口是心非小妖精鍾笙的脾性,她問陸小鬆,“你今天的日工作任務都完成了嗎?”
陸小鬆垂頭喪氣:“大前天就已經把今天的事情做完了,結果組長不批假。”陸小鬆抓住自己胸口的T恤衫,痛苦地哀叫道,“天要亡我大清啊!”
蘇酥酥不以為意道:“既然那麽想請假,直接曠工就好了嘛,反正你的日工作任務都完成了。”
陸小鬆愁眉苦臉:“說得那麽輕巧,曠工不僅會扣三倍工資影響月底績效,還會得罪組長……”
“那又怎麽樣呢?”蘇酥酥直勾勾地看著陸小鬆。
陸小鬆愣了一下:“工資績效暫且不說,可得罪組長以後我的日子就難過了,說不定他會給我使絆子加大我的工作量,把最複雜的案子給我切,最長的代碼給我寫,延長我加班的時間……”
陸小鬆越說越絕望。
“那又怎麽樣呢?”蘇酥酥的眼睛一眨不眨的。
陸小鬆被蘇酥酥突然的提問問得有些懵,他愣愣地說:“那又怎麽樣?你還問我那又怎麽樣?”
蘇酥酥不以為意道:“反正你得不得罪組長你的工作量都會很多,複雜的案子也層出不窮,代碼永遠都是又臭又長,加班時間從來都沒有縮短過……”
蘇酥酥把手機放進自己的手提包裏,靜靜地看著陸小鬆。
“既然沒有什麽不同,所以那又怎麽樣呢?”
陸小鬆有些茫然,喃喃道:“那又怎麽樣?”
蘇酥酥幽幽地說:“你的日工作量已經完成了,現在曠工一天的話,對公司運行沒有任何影響,也不會造成任何損失,這種情況下,曠工一天,也不會怎麽樣,不是嗎?”
蘇酥酥和陸小鬆都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某間辦公室裏。
宋辭和行政主管正準備從這間辦公室裏出來,卻恰好聽到蘇酥酥的話,行政主管小心翼翼地看了宋辭一眼,正準備出門斥責蘇酥酥大逆不道,卻被宋辭阻止。
宋辭抬起手來,手背抵住了行政主管前行的腳步。
他眸光一閃,唇角的笑容不減。
躲在門後偷聽。
陸小鬆被蘇酥酥說得有些心動,重複了一遍蘇酥酥的話:“……不會怎麽樣?”
蘇酥酥笑了笑,眼睛彎彎的,就像空曠夜幕下的彎月牙。
“既然那麽想要請假,一定是有逃離日常非去不可的理由。既然那麽想去,那就去吧,你的工作已經完成得很好了,公司不會因為你缺工一天就倒閉,龐大的機械構造不會因為少了一個齒輪就停止運轉,與其把你硬生生留在公司裏心不在焉地工作,還不如放你去勇敢赴約,完成心願。”
蘇酥酥將視線落到落地窗外。
窗外是烈日藍天,高樓大廈,車水馬龍。
蘇酥酥輕啟朱唇,像是在對陸小鬆說,又像是在對樓外的高樓大廈說。
“一個團隊凝結人心的情感從來都不是敬畏,而是熱愛。”
蘇酥酥回過頭,對陸小鬆說:“所以沒有必要因為這個害怕組長,你沒有做錯,為什麽要害怕他?明明企業非紅白病事不批假,這才是真正的錯誤。你有權利反抗這個錯誤。”
陸小鬆遲疑地說:“……真的嗎?”
蘇酥酥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點頭的重量似乎落在陸小鬆的心頭,讓他心中的巨石也緩緩落地。
陸小鬆的眼睛發亮:“我回去拿包,立馬就滾出公司,今天一定要去泛海見佩佩!”
蘇酥酥想起昨天看到李佩斯來中國漫展的新聞,似乎地點就是A市泛海,蘇酥酥連忙喊住快要進電梯下樓的陸小鬆:“記得幫我也要一個簽名!”
“知道啦!”電梯門緩緩關閉,電梯廂下降。
蘇酥酥按了按電梯,進旁邊上升的電梯廂,去18樓財務部補辦員工飯卡。
待兩人都離開走廊,宋辭才從辦公室裏出來。
他的神色莫辯,黑沉沉的眼眸裏沉暗難寫。
嘴角牽起一抹輕輕淺淺的笑意。
“一個團隊凝結人心的情感從來都不是敬畏,而是熱愛?有趣,真是有趣,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