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這便沉沉睡去,直到天黑才醒了過來。
容兒曼兒見她醒了,急急擺好晚膳,伺候她用罷,又將碗碟收拾完畢。
接著,曼兒便將碗碟送出了園子去。
曼兒一走,這屋子陡然安靜了下來。
沈姝坐在桌旁,並未出聲。
而容兒站在一旁,看著沈姝,幾次張開口來,猶豫了一會兒,卻又閉上了。
此時,沈姝忽然開口問道:“容兒,你是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容兒心中一驚。她怎會知道自己有話想說?
容兒一麵心中驚異,一邊開口說道:“姑娘之前說,待得漢王走了,便同你說那蘇夫人的事情,如今隻是不知,姑娘還想不想聽。”
沈姝之前感覺到容兒的呼吸急亂,又數次有斷,便猜到她想說話。如今聽她說,是想說此屋之前主人的事情,便點了點頭。
容兒便道:“其實之前沒有同沈姑娘說此事,也是因著怕嚇到姑娘。但後來見姑娘對此事極有興趣,轉念一想,便覺著姑娘知道了也好,或許可以有所準備。於是這才說了出來。”
說到這兒,容兒歎了口氣,又道:“我來這漢王府也有四年了。之前一直在浣衣處幹活,活兒雖辛苦,但每日還算是自在。那時這棠園住的,還不是蘇夫人,是蘭夫人。這蘭夫人,同蘇夫人一樣,都是漢王自外麵帶回來的女人,不過是並未入冊的卑妾身份。但初來之時,漢王卻是極寵她們。故此,那些婆子下人,為了巴結討好,這才尊稱她們為夫人。”
“但蘭夫人來了才不到兩年,忽然有一天,消失不見了。”
“消失不見了?”
“是啊,就在這府上,連著隨侍的婢女一同,都不見了。”
“後來呢,找到了嗎?”沈姝問道。
“沒有。”容兒搖了搖頭:“一直也未找見,直到後來,又來了蘇夫人。”
“蘇夫人來了之後。本來大家已經漸漸淡忘那蘭夫人消失之事。但誰知道,這蘇夫人,在快待了兩年之後,也同婢女一起,不見了蹤跡。”
“這寵妾不見了,漢王不會著急報官嗎?”沈姝疑惑問道。
“許是漢王的新鮮勁過去了罷,看他,並沒有那麽著急。”容兒說道:“不僅沒報官,也就在府中找了幾天,便草草的了事。”
“左右是在這府上不見的,怎能找不到呢?”沈姝又問。
“這便是奇怪的地方啊。”容兒說道:“前一天晚上還是好好的,第二天一早就全都不見了。要說是那夫人起了異心,晚上同他人跑了,但不會連著府中四五個婢女都一同不見了啊。況且,這一不見,便是連著好些人消失,這也太嚇人了。”
“所以啊,我們這私下裏猜的,便是這棠園有問題。”
“有問題?什麽問題?”沈姝說道。
“……便是那……那種問題。”容兒一邊說著,一邊隻覺得脊背發涼,未敢直接說出來,隻模糊說了說。
“之前在漢王府,也有過……上吊之人。”
沈姝已然明白她所說的意思,卻不禁是搖了搖頭。
容兒見她搖頭,不知她的意思,隻接下去說道:“想來那兩個夫人和婢女,多半是凶多吉少。如今……姑娘、我和曼兒竟也入了棠園,也是無法。雖然……害怕得緊,但也隻能硬著頭皮往前。”
說罷,她頓了頓,又小心說道:“我不知漢王對姑娘如何,但如今,還有一個,沒有太大希望的希望,便是姑娘能夠請求漢王讓我們離開棠園,住到別的園子裏去。隻是漢王很少會改變自己的安排。而姑娘回來之時的樣子,似乎……不是太好。想來這個希望更是渺茫。”
本來,她如此說話,是大不敬。哪有丫鬟如此胡亂揣摩,又指使主子去做事的道理。但是容兒見沈姝,似是極好說話,如今也是無奈,沒有它法,隻得這麽說出。
沈姝自是並未計較這些,聽得她的話,便知她是在試探她此時在漢王心中的地位。
說來,容兒是誤會她是漢王帶回來,準備納的妾了。
而她恰恰不是。
對漢王來說,她不過是一個能夠加以利用的人,她能夠倚仗的,今日已經倚仗完了。短期內,都難有讓漢王滿足她提出請求的希望了。
她開口說道:“我想,這些日子,漢王都不會願意從我口中聽到任何的請求了。”
正在滿懷期望看著沈姝的容兒聽到此話,心中頓時一沉,隻覺前路上,剛剛亮起的希望之光又黯淡了下去。
如今這條路也不能走,該如何才好?
在這棠園,她每時每刻,都恨不得立時離開,這種煎熬,還要繼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