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敏銳的捕捉到了十一娘眼中的神色,臉色一正道,“怎麽了?可是爹娘出了什麽事?”
十一娘忙笑著搖頭,故作淡然道,“不是,是我突然想起來,青兒去了幾日一直沒回來,不知道是不是樂不思蜀了。”
“那個小畜生,眼裏心裏就小十二一個,每次見到小十二就挪不開步,要不是知道他是隻鷹,我還當他是個癡情漢……”八娘渾然沒發覺十一娘突然的異狀,吃著酸梅笑。
三娘一眼瞪過去,“再胡說,看我不封了你那張嘴!”
八娘吐了吐舌頭。
三娘閉了閉眼,一副不想直視的模樣,回過頭來看十一娘,“等青兒捎回來爹娘的平安信,你找人去盛府知會我一聲。”
十一娘笑著點頭,“嗯,估摸著也就這兩日,青兒就該回來了,到時候我一準兒送信過去。”
又道,“顧子洲此人雖讓人琢磨不透,卻因著夙大將軍的救命之恩從一開始就在護著重華,這幾個月對爹娘他們也是照顧有加。這次送爹娘去江淮,顧子洲也派了人跟船,安全性很高,三姐不用太過擔心。”
三娘多看了她一眼,笑著嗯了一聲。
兩人又合計了一下待會兒回去如何敷衍過夏芳菲再開口的求助,施施然回了堂屋。
瑤娘笑的臉都有些發僵了,瞧見二人進來,忙起身道,“小姑說她出來的太久,該回去了,我正要使人去喚你們,怎麽去了這麽久?”
十一娘抬了袖子捂住鼻子,“中午吃太多涼的,肚子有些不舒服,耽誤了點功夫。”
三娘嬌嗔的瞪了妹妹一眼,“這麽大個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貪嘴,可真真是孩子脾氣……”
又朝夏芳菲看過去,“小姑,怎麽才來就要走?可是家裏有什麽事?”
“我家太太掌管著一個府的吃穿嚼用,又剛到京城安家,許多東西都要太太拿主意,可不像各位夫人小姐閑……”若媚垂著眸子,說話不陰不陽。
三娘微蹙眉頭,“程家的規矩就是主子說話的時候下人可以隨便插嘴?”
若媚一怔,抬眸想說什麽,三娘已別開了視線,看向夏芳菲,“小姑,你先前說的事我仔細考慮過了,我們暫時不便插手!”
“三娘,我們可以多給你們分成,老爺說最多可以咱們兩家平半分,你們隻要出個名就成了,其他的都有我們來……”夏芳菲一下就慌了神,忙起身去抓三娘的手。
入手的滑膩感似一條蛇,讓三娘不由往後縮了縮手。
夏芳菲落了空,回頭狠狠瞪了那若媚一眼。
那若媚嗤了一聲,一副‘你自己無能,還敢怪我’的模樣。
即使她們姐妹不喜歡這個後來為虎作倀的小姑了,可小時候的恩情總在,見小姑被這樣一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作弄,心裏也不由生出幾分惱火,淡聲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程家敢讓這樣一個下人騎到主家太太頭上,我們可不敢保證以後兩家一起做生意,程老板會不會也跟那賤蹄子一樣給我們來一個陽奉陰違!我們這樣辛辛苦苦營造出的局麵可不想壞在一個下人手上!小姑,程老板若問起我們為何不答應,你就直接這麽跟他說,他會明白的。”
那若媚的臉色一下變的唰白!
自家老爺有什麽手段,她可是看的最清楚的,為了利益那是什麽都敢做的,若是讓他知道是自己壞了他的好事,那等著自己的……
若媚忙去看夏芳菲,使眼色讓她去跟三娘求情。
夏芳菲聽了三娘的話,聽到三娘罵若媚是賤蹄子,心裏很是暢快!但她更知道,這事真不成,到時候那姓程的再被若媚三言兩語糊弄過去,處罰大頭的是自己!
想到姓程的手段,夏芳菲也不由臉色不好看。
察覺到若媚看自己的目光,她也惡狠狠的回了一個過去,兩不相讓!
三娘與十一娘、瑤娘對視一眼,都很無語。
“來人,去喚人準備馬車,送程太太回去。”三娘抬了抬手,喚了田婆子進來吩咐道。
田婆子笑著應了,出門去準備馬車。
夏芳菲與那若媚這才慌了神,若媚攥著夏芳菲的胳膊,壓低聲音道,“還不去求情說好話,真想回去被打嗎?!”
說著就推了她出去,“快去!”
夏芳菲做慣了息事寧人,被若媚這麽一推,就小聲叫住了三娘,“三娘,我不著急回去。你姑父做的是正經生意,你和……”
她話聲一頓,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三娘嫁的男人叫什麽名字,有些尷尬的看了三娘一眼,用大人取代,“你和盛大人就看在我們是血緣親戚的份上,拉拔我和你姑父一把,我們感恩不盡……”
又怯生生的道,“要不,我跪下來求你?”
說著就拎了裙擺慢悠悠的往下蹲,那速度是巴不得三娘趕緊去扶她起來。
十一娘看的微微抽嘴角,瑤娘一頭黑線,三娘更是哭笑不得,一把將夏芳菲扶拉起來,“小姑這是做什麽?你是長輩我是晚輩,怎麽能讓你拜我們?!隻是這事兒我們實在不好出麵,一則相公才在京城站穩腳跟,並不是誰都買賬;二則京城權貴雲集,我相公不過是個四品官,能得罪的人寥寥無幾!所以……”
三娘一笑,“倒是我要求小姑別為難我們了,我們都不容易!”
這話一出,夏芳菲的臉更白了一層,扭頭就去看若媚,若媚咬牙狠瞪了她一眼,怒聲道,“還說是親戚,一點小忙都不幫,還害的我們在這求奶奶一樣,嗤……”
說罷,抬腳就走。
出了堂屋,與迎麵來回話的田婆子撞了個滿懷,虧的田婆子長的壯實,隻被扛了個趔趄,被身後跑過來的雲錦給扶住了。
“若媚,你幹什麽?”雲錦怒斥道。
若媚斜了雲錦一眼,呸了一聲,又扭頭朝堂屋裏看了一眼,對夏芳菲吆喝道,“太太,你還不走,留在這兒給人當猴子一樣玩耍嗎?”
後,也不等夏芳菲反應,扭著柳腰走了。
夏芳菲就掙了掙被三娘握住的手,三娘看著她的模樣,臉上的笑便淡了幾分,眸底也露出疏離來。
“三娘,那我們先回去了。”夏芳菲朝三娘點了點頭,又朝十一娘與瑤娘一笑,拎著不合身的錦繡華服碎布極快的出了堂屋。
田婆子被雲錦扶著哎喲哎喲的叫,“可嚇死老奴了,這天底下還真沒見過比主子還橫的奴才,這種人就該被打罰了去,留在身邊簡直是給主家臉上抹黑!”
“娘……”雲錦見三娘臉色不好看,輕輕推了推田婆子,田婆子忙住了口。
三娘扶了扶額,輕歎一聲,對十一娘道,“你下午可還有事?不若留下來我們說會貼心話?”
瑤娘也隨聲附和。
十一娘應下。
三娘歡喜的讓雲錦去隔壁喚八娘,吩咐田婆子去前院酒樓叫一桌好席麵,再備些綿軟的酒水,叫了一些冰塊放室內,姐妹幾個圍坐在一起,笑語晏晏的說著一些從前的舊事,很是玩鬧了一場。
可令眾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不過隔日,十一娘就被三娘直接讓人上門送了信,且點名給她,十一娘狐疑的拆了信,看到信的內容,勃然變色!
研夏忙問,“姑娘,出了什麽事?你的臉色……”
“研夏,我出門一趟,三爺回來你跟他說一聲,讓他不必等我回來吃晚飯,極有可能我今晚也不回來了。”十一娘將信揣入懷中,一邊吩咐研夏,一邊腳步飛快的往門外走。
研夏跟著出來,“姑娘,可要我與你一起過去,多個人多份照應。”
十一娘頓住腳步,回頭看她,眸底波光洶湧,“不用了,你在家幫我照顧好三爺,我出去才沒有後顧之憂。”
研夏略一思忖,笑著應了,“那姑娘早去早回。”
十一娘嗯了一聲,再次轉身離去,腳步再沒停下一步。
研夏回屋,片刻後,從屋內出來,腳步輕巧的出了粹華院,在諾大的忠勤候府閑逛起來,途中問了兩回路,扶了一回廚房裏的湯婆子,與駱姨娘院子裏的霍嬤嬤說了會兒話,在晚飯時分才回了粹華院。
……
十一娘一路騎馬先去了莫殤的院子,揪了莫殤與阿狸一路坐了馬車趕去了盛府。
盛府大管事迎在門口,見到十一坐著馬車過來,忙讓人拆了門檻讓馬車直入二門。
十一娘先牽了阿狸下車,去問迎上來的瑤娘,“八姐怎麽樣了?”
瑤娘搖頭,“動了胎氣,一直喊疼,唇都給咬出血了,很不好!”
“大夫呢?請來的大夫都是死的嗎?!”十一娘抿緊了唇,眸底冷光忽閃。
瑤娘歎了一口氣,“尋了兩個略通一些婦科的大夫,都說孩子是保不住了,問李妹夫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李妹夫吼著保大人,可大夫又說,保大人隻能拿把孩子在母親肚子裏剪成碎肉,一點點刮下來……”
十一娘略攥緊了手。
瑤娘已是說不下去,眼眶就熱了起來,“產婆也請了兩個來,跟大夫的說法一樣,都是隻能保一個,我和三妹沒法子才想碰碰運氣,看你可是知道莫大夫在哪……”
“嗯。”十一娘輕聲嗯了一聲,轉頭看不知何時把阿狸奪走牽著在後麵慢行的莫殤,“莫大夫,你可有法子保住我八姐和她腹中的孩子?”
莫殤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問瑤娘,“產道可開了?開幾指?羊水可破了?破了多久?為何會早產?為何會難產?”
“吃過早飯不久,八娘一個人覺得悶,我們就一起來找三娘說話,巳時左右,門房的人來傳話,說是程家太太因昨日走的匆忙,今日特意送了賠禮過來……”說到這兒,瑤娘心有餘悸的白了臉,舔了舔唇才繼續道,“我們都很意外,八娘就讓那人把東西拿來要一起看是什麽東西,誰知,那箱子裏裝的……竟然是一個血淋漓的人頭!若媚的人頭!”
瑤娘的聲音有些發抖,十一娘握了握她有些發涼出汗的手,瑤娘衝她扯了一抹笑,抹了把額頭的汗,“我和三娘嚇的驚呼一聲,八娘則先是一愣,片刻就捂著肚子喊疼!”
莫殤蹙了眉頭看她。
瑤娘又忙道,“產道沒有開,羊水卻是破了大概有一個時辰。”
莫殤微垂了眸子,再次抬頭看向十一娘,“帶我去房間。”
又拍了阿狸的手,“裏麵太血腥,你在外麵等我。”
阿狸噘了噘嘴,不是很情願的樣子。
十一娘朝瑤娘使了個眼色,瑤娘會意,笑著去牽阿狸的手,“阿狸是吧?早就聽十一娘說起你,今日可真是見到了,卻是這麽一個嬌俏玲瓏的姑娘……”
阿狸瞪大了眼睛,看了十一娘一眼,回頭朝瑤娘嘻嘻笑了兩聲,“十一姐姐對我極好,姐姐怎麽稱呼?”
莫殤見她與瑤娘聊的投機,笑著鬆了一口氣,與十一娘一道進了客房的待客處。
大夫與產婆正在議論著什麽,盛子都麵露擔憂的在踱步,屋內傳出八娘的呼痛聲和三娘、李書文的安慰聲。
“李書文,疼!我疼!生完這一個我再也不生了……”
“好,生完這一個,咱們再不生了!不生了!”
“八娘,你忍著點兒,產道還沒開,你這樣大吼大叫會把力氣先耗光的……”三娘輕聲安撫著,八娘的叫聲卻依然很有穿透力。
“三、三姐,我受不了,疼,好疼!娘,嗚嗚……”
想到被慕家劫走的夏承和與羅氏等人,十一娘的雙手攥的更緊,加快步子到盛子都身邊,“三姐夫。”
“十一妹妹,你們來了。”盛子都與莫殤並未碰過麵,卻知道瑤娘送信給十一娘要請的是如今在皇上麵前很得頭臉的莫大神醫,鄭重神色與莫殤打了招呼,將八娘的情況簡單概括了一遍。
莫殤點頭,抬腳往屋裏走去。
一個產婆子看到,就要上來攔,“哎,你一個男的怎麽能進產房?”
莫殤頓住腳步,去看十一娘。
十一娘冷眼瞟了那產婆子一眼,“你有把握保我八姐母子平安?”
婆子一愣,去看一旁的大夫,大夫皺眉搖頭,“你這姑娘一看就是沒經過事的,裏麵的產婦產道未開,羊水已破,又是早產,還碰到難產,想母子平安,除非神醫在世!”
十一娘一笑,指了指莫殤,“他就是神醫!”
話落,也不去管愣住的產婆與大夫,與莫殤打起了門簾。
莫殤大步走了進去。
那婆子與大夫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見莫殤進來,三娘忙站起身,一臉希冀的迎上來,“莫大夫,你來了。”
莫殤點了點頭。
李書文抬起一張驚慌恐懼的臉,雙眸通紅,“莫大夫,求你救救八娘和我們的孩子。”
莫殤看了他一眼,點頭。
十一娘跟在後麵進來,看到床上的八娘心頭就是一跳,八娘因愛動,又一直與繪春學武,臉色從來都是紅紅潤潤的,精神頭也十足,但此刻躺在床上的八娘卻是一臉蒼白,長發覆在額頭上,被汗水浸透,一張唇也被咬的完全沒了血色,一雙眸子滿是害怕。
十一娘忙過去坐在床頭,握住八娘的手,“八姐,八姐!你看誰來了?你看我把誰帶來了?”
然後,不等八娘出聲,她就笑著道,“我把莫殤帶來了,他的醫術可是連皇上都稱讚的,天底下沒有他看不了的病,也沒有他治不了的!”
八娘胡亂的搖頭,抓著十一娘的手嗚嗚的哭,“十一娘,我疼我好疼……我不想生了,我不要生了……”
“八姐不怕,生孩子沒有那麽恐怖。”十一娘溫聲安撫,“你不是喜歡三姐家的紹哥兒和昭姐兒嗎?你不生下來怎麽會有像昭姐兒和紹哥兒那樣乖巧可人的孩子?難道你不想要?”
八娘的哭聲微頓了一刻,扁著嘴道,“我、我想要……”
十一娘就笑著道,“這生孩子跟練功是一樣的,八姐想一想,剛開始學武紮馬步的時候,是不是也很痛苦?每天腿腳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渾說,兩個明明不一樣。”八娘笑罵十一娘。
十一娘朝莫殤使了個眼色,莫殤上前捏了八娘的手號脈,十一娘繼續道,“哪裏不一樣?不是都要經過一番痛苦才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八娘就瞪十一娘,咬著唇罵,“歪、歪理!”
莫殤朝十一娘點頭,目光在覆蓋著八娘肚子的薄被看了一眼,十一娘轉了視線去看李書文,李書文很快就明白了兩人的意思,主動上前把被子掀開。
被子下麵,八娘下身隻著了褻褲,上身雖還穿著寬大的衣物,腹部卻是高高的顯現出來,莫殤挽了袖子,伸手在八娘的肚子上摸了一圈,直起身子,示意李書文把被子蓋上,與他一道出門。
外間,莫殤道,“準備筆墨紙硯,我開個催產方子,八姑娘的胎位很正,生下來沒有大問題,不過要注意她的情xù,千萬不能再受刺激,免得動了現在的胎位,反而不利生產。”
“真的?”李書文的臉上立刻露出狂喜的神情。
盛子都已開始吩咐下人去準備東西。
產婆與大夫互視一眼,大夫蹙眉道,“年輕人,不要打誑語,老夫行醫幾十年,這樣的產婦見過不少,沒有一個能囫圇活下來的,你可不要拿別人的性命來開玩笑。”
莫殤斜了那大夫一眼,並未出聲。
產婆也忽閃著目光看莫殤,有些不善。
莫殤忽然從懷裏掏出一塊金黃色的牌子,遞給盛子都,“盛大人,這是皇上給我的令牌,你尋了可靠的人去請了宮中與娘娘們接生的婆子來。”
盛子都瞬間就明白了莫殤的用意,道了謝,拿著牌子出門,臨走,請了那大夫與產婆子一道出去。
李書文對莫殤一揖到底,很是感激,“多謝莫大夫!”
莫殤淡淡一笑,“舉手之勞,況且,我們總是有幾分交情在。”
他娘在九裏亭承了李嬸不少情,回報一二,是為人子女的本分。
李書文自然不知道莫殤心裏的想法,隻覺得早些年誤會莫殤是個冷心冷血的冷情人,實在是罪過。
不多會兒,有丫鬟捧了筆墨紙硯進來,莫殤寫了方子,那丫鬟急急去抓藥。
待熬了藥,灌了八娘喝下,宮中的產婆也已請了來,看到八娘的狀況便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便耐心的一邊與八娘說笑,一邊慫恿她吃些東西,好生產的時候有力氣,再聽說八娘是個練過武的,就把八娘誇成了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俠客,逗的八娘一邊吞著荷包蛋一邊疼著笑。
到的天黑,產道已開五指,卻是因為孩子太大,五指根本不夠孩子出來,羊水眼見要流光,產婆與莫殤商量了,說可能要動用剪刀,把產道再剪開兩指。
“會不會很疼?”李書文擔心的紅著眼。
產婆笑,“姑爺別怕,生孩子的時候更疼,剪開的痛就算不得什麽了。”
李書文卻突然抖了下身子。
見這樣都能把人嚇著,產婆便不再說笑,聽了莫殤幾句囑咐進了產房。
三娘去張羅熱水、毛巾和剪刀,產婆淨了手,掀開薄被讓八娘開始用力往下推孩子,八娘疼的哇哇叫,卻還是攥著十一娘的手照著產婆的吩咐在該用力氣的時候用力氣。
產婆偷偷拿了剪刀把產道剪開兩個指頭,八娘的身子一個哆嗦,血順著產道流入床鋪,滿是血腥之氣。
產婆試了試產道的寬度,微微鬆了一口氣,開始幫八娘揉著肚子幫她往下推孩子,八娘在痛叫了一個時辰後,終於把孩子生了出來,聽到孩子輕輕的哭聲,頭一歪,昏了過去,眼角掛著淚,唇角卻分明噙著笑。
十一娘與三娘對視一眼,齊齊鬆了一口氣。
產婆笑著剪了臍帶,將孩子抱到溫水盆洗幹淨了包裹起來,笑著道,“恭喜夫人,是位小少爺。”
三娘與十一娘就笑,“抱去給李妹夫瞧瞧。”
自有田婆子上前接了,抱出去給李書文看。
姐妹倆與產婆子則忙著給八娘淨身換衣服,再把染滿血腥的被子鋪蓋全都卷起來尋個地方燒了。
剛整理好,屋內的血腥氣還沒散去,李書文就抱著孩子衝了進來。
看到昏睡在床上的八娘,眼睛紅紅的撲了過去,三娘朝十一娘使了個眼色,又攆了眾人出去,留他們一家三口在屋內。
到的外間,三娘鄭重的向莫殤福了福身,“多謝莫大夫救我八妹與外甥!”
“盛夫人不必多禮。”莫殤淡淡點頭,“若無事,我先回去了。”
又看了十一娘一眼,十一娘上前,學著三娘的樣子與他福身道謝,莫殤受了,轉身出門,盛子都帶路,兩人一前一後出了二門。
產婆留下叮囑了幾句要主意的事項,告辭離去。
三娘準備了厚厚的荷包,親自將人送出二門,“有勞嬤嬤跑這一趟,辛苦了。”
產婆摸了摸厚厚的荷包,笑的很是真誠,“哪裏哪裏,太太是個好命的,又有莫神醫在旁坐鎮,老奴底氣就足了些……”
送走人,瑤娘進來,“怎麽樣?我聽那產婆說了,一qiē安好,八娘真沒事兒嗎?孩子哭的有沒有力氣?手腳有沒有事?”
“母子平安,孩子的哭聲雖小卻是因不足月的緣故,手腳都好好的。這會兒李妹夫在屋裏陪著呢。”三娘笑著道。
瑤娘就朝西天的方向拜了拜,“阿彌陀佛,佛祖保佑!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又道,“我去張羅些吃的,都這麽晚了,大家都沒有吃晚飯,定該餓了。你把事情的經過詳細的給十一娘說一說,看這事咱們做個什麽章程,沒道理程家欺負上門,把八娘害成這樣,咱們還當他們是親戚!”
三娘臉色一沉,點了點頭。
瑤娘匆匆離去,三娘拉了十一娘到偏廳說話。
“門房將程家來人說話很是誠懇,就報到了後院,我與瑤娘正跟八娘講坐月子的時候需要注意的事,想著那若媚的表xiàn確實有些過分,他們既來道歉,我們自然也不懼,就讓人進來了,來人是個精明的婦人,說話很是得體,抱著那箱子特意說是他們老爺和太太的誠意,望我和你三姐夫不要放在心上,又說,大家總歸是有血緣之親的親戚,請你三姐夫一定要拉拔他們一二……”
三娘氣的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誰曾想,那箱子裏竟藏了那麽一個鮮血淋漓的東西!那婦人明知道八娘懷著身子,還當著八娘的麵把箱子給打開了!要不是繪春眼疾手快扶住了八娘,八娘險些坐到地上去!程家,實在欺人太甚!”
十一娘冷著臉,眸底一片冷沉,“那婦人呢?”
“被繪春扭了胳膊關去了柴房!”三娘氣聲道。
十一娘點頭,冷聲道,“好。我去尋三姐夫,跟他說明這事兒既然是我們夏家人引起的,就由我們自己來處理。別讓三姐夫為難。”
“行,我跟你一起去。”三娘點頭。
姐妹倆自去尋了盛子都,將事情說了,盛子都表示讚成十一娘的建yì,“程老板是個精明的,不管他的用意是威懾還是威脅,其心都不善,這樣的親戚實在沒有搭把手的必要。你且去處理,若是有為難的,再來尋我。”
十一娘笑著應了,提了那來賠罪的婦人與繪春一起摸黑去了程家。
程家一片靜怡。
繪春去探路,回來道,“姑娘,夏姑奶奶與程家姑爺住在院子的東間,院子裏有兩個看門守夜的婆子,已被我點了穴。”
十一娘嗯了一聲,道了聲,“走。”
一手抓著那婦人的衣領提著往夏芳菲與程老板的住處而去。
到的他們房間門口,那婦人發出嗚嗚的聲音,抬腳還想踹門,被繪春拉著甩到了地上,婦人嗷嗚兩聲,躺在地上打起了滾,卻是手腕折斷了。
十一娘冷冷的看了那婦人一眼,朝繪春使了個眼色,繪春點頭,抽出匕首在那婆子雙手腕一滑……
第二日。
程家響起一道淒厲的叫聲。
程老板臉色難看的看著擺放在床對麵圓桌上的兩隻光禿禿的手臂,夏芳菲嚇的驚叫一聲,昏死過去。
程老板不耐煩的瞥了夏芳菲一眼。
門外有管事道,“老爺,昨兒個送賠禮去盛家的王婆子因流血過多,奄奄一息的躺在您和太太的房門口。”
程老板披衣而起,出了門,果然看到沒了兩隻手的王婆子出氣多進氣少的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
程老板大怒,“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讓你去賠禮道歉,你就是這麽道的?”
有人扶了王婆子起身,王婆子吃力的道,“老、老爺,老奴實在、不知道他們家的……八、八姑奶奶有了身子啊……”
接下來的話不用說,程老板也明白了過來,定是這蠢婦當著孕婦的麵打開了盒子,驚擾到了孕婦肚子裏的孩子,壞了事兒!
程老板惱怒的瞪了那婦人一眼,擺手,“把人抬下去。”
卻沒說請不請大夫的話。
管事是個精明的,同情的看了那婦人一眼,朝幾個小廝使了個眼色。
那婆子似知道了自己的命運,扒著不肯走,“老、老爺,救、救救老奴……救救……”
程老板頭也不回的進了屋,又叫人進去收那兩隻已然發白腫大惡心的手。
婆子臉上的希冀之光慢慢熄滅,認命的被人抬走了。
待屋內整潔後,程老板一把揪了夏芳菲起來,“趕緊換衣裳,與我去一趟盛府。”
他的本意是震懾一下盛子都,讓他牽個線,卻絕沒有要害人的念頭,且害的還是盛子都妻子的娘家妹妹,這事兒鬧成這樣,也不知道那八姑奶奶有沒有事,若是沒事他伏低做小一番,或許還有個希望;若是……那他這趟可是要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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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現代醫科大學高材生,海邊度假時突然被大浪拍到了古代,身穿比基尼從天而降,掉進了魏國榮王爺的浴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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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戰亂,他身負重傷,整日都是病怏怏!
為了生存,她女扮男裝在榮王府當起了家丁,專門負責伺候身體虛弱的榮王爺。
日久天長,他漸漸發現了端倪。那一夜,他狠狠的撕碎了她的一qiē偽裝,包括她的女扮男裝。
誰說他虛弱?明明是個腹黑裝病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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