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夫離開岑家後,直接去許大隊長家匯報,“隊長,岑歡臉上的東西不過人,不過治不好,可能要跟她一輩子!
另外隊長,村子中間那顆老榆樹擋在路中間太礙事兒,害我摔了幾次了,不如砍了吧?”
許大隊長抽了好一會兒煙袋鍋,端夠了架子才慢悠悠的點頭。
那樹是岑良栽的,他早想砍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借口,葛大夫的提議正中他下懷。
“多謝隊長!”葛大夫喜滋滋的道謝,拍了會兒馬屁就回去了。
他回家後還沒來得及歇口氣葛冬梅就湊了上去,“爸,是不是成了?”
“以後少打岑歡的主意,老實等著出嫁!”葛大夫黑著臉將藥箱放在炕上,拿起炕桌上的煙袋鍋點燃抽起來。
葛冬梅氣得紅了眼眶,跺跺腳跑出去了。
她爸不幫忙,她自己想辦法。
岑歡家,一家子圍著灶台吃烤地瓜,圍觀岑歡把魚片下到飄紅的鍋裏。
屋子裏的熱氣和香味兒,讓每個人心裏都熱騰騰的。
“咱家這辣椒打哪來的啊?”岑歡有意無意的問起。
“王大娘送的。“岑榛搶答道,端著個新盆子等著裝水煮魚。
他咽了咽口水,毫不誇張的說他就著廚房的香味兒都能下幾碗飯。
王大娘?岑歡腦子裏浮現出一個問號。
這好像是個謎,回頭得留意一下。
岑歡看到魚片滾開之後,撒上一把香蔥,“好了,三哥盆子,大哥,撤火。”
岑榛把盆子放在灶台上,微笑著透露著口水。
岑歡把水煮魚盛進盆子裏,立即被岑榛端走,“大哥,二哥,五妹,你們快點!”
岑鬆深怕他把魚撒了,急忙跟出去。
岑歡舀起一瓢水倒進鍋裏,蓋上鍋蓋,揉了揉空癟癟的肚子,拿起筷子往外走。
岑楊把明火弄熄,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跟在岑歡後麵。
誰家做好吃的了,咋這麽香?
王二牛從睡夢中醒來,饞得不行。
王大娘翻了個身,這香味兒不像岑楊做出來的,難道二牛說的都是真的?
她起身去王二牛那屋,拍拍他的胳膊,”明兒你去岑家問問,今天晚上的飯是誰做的?“
王二牛徹底清醒了過來,咽咽口水答應了。
餓得睡不著的張寡婦和王小媳婦,都快饞哭了,滿肚子火。
誰這麽缺德,大半夜的做好吃的。
岑歡家,兄妹四個圍著桌子吃得滿嘴流油,根本停不下來。
“這魚又嫩又香,辣得好過癮!”岑榛一邊吃著魚,一邊含混不清的說話。
他第一次吃辣的,感覺好新奇的樣子。
當然也是第一次吃水煮魚,簡直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岑楊,岑鬆辣得眼睛鼻子通紅,渾身都有些出汗了,不過很舒坦。
“這裏麵要是放點鹵水豆腐,豆芽,那就更美了。
今天大牛哥給我們送了點黃豆過來,明天做豆腐吃,我還泡了點黃豆發豆芽。
下次我們就能下菜到魚鍋裏吃,今天先將就將就。”岑歡笑盈盈的說道。
岑榛眼前一亮,高興得咧嘴笑起來。
他撓撓頭,有些愧疚,“晚上的魚應該給王大娘送去點……”
岑楊和岑鬆也這麽覺得,王大娘一直很照顧他們,有好吃的不給她端,心裏過意不去。
這個問題其實岑歡也想過,但家裏人多,兩條魚就三斤左右,他們一家子還不怎麽夠吃。
送王大娘太少拿不出手,太多家裏就沒了。
況且現在這麽晚了,王大娘他們肯定都睡了,把人攪擾起來不太好。
“回頭咱們做點新鮮玩意兒,再給王大娘送去!”
她的話讓岑楊三兄弟欣然點頭,毫無負擔的繼續吃魚。
吃完飯後,岑榛舔著肚子坐在肚子上,滿足得像個地主老財。
岑楊和岑鬆也是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吃飽飯,都有些激動。
今天,都是托了五妹的福。
岑榛吃飽了,開始翻舊賬,“五妹,葛大夫要砍了咱家附近那顆榆樹,我不同意,可大哥同意,二哥還不讓我說話!”
“我哪裏同意了,我隻是想讓他來給五妹看病,看完病我再反對。”岑楊滿臉無奈的解釋。
岑歡雙眸微眯,“好好地為啥要砍榆樹?”
岑鬆白了岑榛一眼,三言兩語把事情的經過告訴岑歡,同時表達了自己的態度,“那是爸媽給咱們留下的念想,我當然不會同意砍了,但跟葛大夫說沒用,這事兒歸大隊長管。”
岑歡點點頭,她也不同意!
當年小岑歡母親陸晚晴懷上岑榛回家待產,身體不舒服讓岑楊去請葛大夫到家裏來看看。
那是葛大夫第一次見到小岑歡母親,驚若天人。
那個時候,岑良在部隊,家裏就隻有陸晚晴和年幼的岑楊,岑鬆。
天時地利人和讓葛大夫色心大起,對陸晚晴上下其手。
陸晚晴不是一般人兒,哪裏受得了這樣的侮辱,當場暴打葛大夫,踹飛出去。
當天晚上,岑良回家聽媳婦說起白天的事情,安撫好媳婦後去找葛大夫算賬。
葛大夫出診回來走到榆樹附近就被追上來的岑良按在地上,結結實實的教訓了一頓。
夫妻雙打,讓葛大夫從此有了心理陰影,十分膈應那顆見證了他醜陋的榆樹。
這些都是小岑歡從靳家老虔婆那兒聽說的,當然那都不是啥好話。
岑歡拚拚湊湊,拚出了事情的雛形。
她湊近岑榛,壓低聲音,“明天,你去找二大娘他們說說葛大夫想砍樹。”
岑榛瞪大眼睛,這跟二大娘有啥關係?
岑鬆眼睛都亮了,這法子好!
他曾經跟靳老爺子打聽過那顆榆樹的來曆,那是二大娘男人和她結婚那年栽的。
二大娘男人去世後,那顆榆樹被雷劈焦了。
大哥出生那天,父親發現那顆榆樹還沒死透,挖了點根栽在附近。
經過父親精心養護,榆樹活了,二大娘有空就會去看那顆榆樹。
葛大夫想動那顆榆樹,二大娘肯定不答應。
這個村子裏,輩分最大那一撥裏麵頭一個就是二大娘。
連靳老爺子,大隊長都要敬二大娘三分。
“照五妹說的做,明天早上天亮你就去!”
“哎!”岑榛點頭,對岑鬆本能的信服。
岑楊看看岑歡,又看看岑鬆,“我看還是算了吧,都是一個村子裏住著的,鬧得太僵不好看!”
岑歡,岑楊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葛大夫賊心不死,還想毀樹滅跡,大哥要做爛好人就讓他去做吧,他們不幹!
“二哥,明天你把這桌子腿兒修理修理!”岑歡站起來,麻利的收拾桌子。
岑楊,“……”
“成!”岑鬆暗暗嘀咕,這是大哥的活兒,五妹派給他顯然是對大哥不滿呐。
岑歡端著碗筷往廚房走,岑鬆急忙把碗筷接了過去,“以後這種體力活兒,我們來幹!”
岑歡嘴角微勾,空著雙手跟在後麵。
岑榛看著兩人的背影,又看看失落的岑楊,顛顛的跑進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