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方思然一直在抽鼻子,懷裏捧著的紙巾被她用去了一大半。
賀弘逸勸也勸了,哄也哄了,可是卻沒什麽效果,她該哭還是哭。
再有一條街就進別墅區了,他卻將車停在了路邊的停車位上。
方思然頂著紅腫的眼睛,看了看車窗外,見離家還有一段距離,哽咽著問道:“你……要……要幹嘛?”
“我去買點東西。”賀弘逸解開安全帶,看向她,把她當成小孩子一樣叮囑:“你乖乖等在車上,哪也不許去,我馬上就回來。”
“我……知道……就算外麵有……有人摔倒……也不許出去。”方思然還記得他以前說過的話,學著他的語氣,可惜她哭得太久氣息不穩,說出話來斷斷續續的。
“乖。”賀弘逸拍了拍她的頭,下了車,確認鎖好了車門之後,他快步走向路邊的一家藥店。
方思然的視線一直跟隨著他,當看到他是去藥店時,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賀弘逸拎著一個小塑料袋剛坐回車裏,從副駕駛位伸手過來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你哪裏不舒服?又發燒了嗎?”方思然對掌心傳來的熱度有點疑惑,她又把手放在自己的額頭對比了一下,“好像沒有發燒啊。”
“嗯,我沒有不舒服。”賀弘逸若無其事的把手上的塑料袋扔進了她前方的工具箱裏,抬手放下她頭頂上方的遮陽板,別有用心的引開她的關注焦點,“看看鏡子,你的眼睛都腫了,別再哭了。”
“嗯。”方思然瞄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眼睛好像沒怎麽腫啊。她低下頭,指著工具箱,好奇的問道:“你買了什麽扔進去了?”
“早晚你會知道。”賀弘逸故作神秘的眨了眨眼睛,係上安全帶,啟動了車子,駛向大宅。
方思然嘟著嘴,似乎有點不高興。
賀弘逸好像買了什麽很了不得的東西,卻不想讓她知道。
到底是什麽呢?
她終於不哭了,按理說賀弘逸應該覺得高興,可她一直盯著工具箱卻又讓他有點擔心。
他時不時用眼角瞄她一眼,生怕她打開工具箱去察看塑料袋裏裝的到底是什麽。
答案其實很簡單,是安全套。
因為以前沒用過,不知道哪種更好用,所以他一口氣買了幾個品牌,十幾種類型。
雖然他現在還沒考慮好不要做措施,但俗話說有備無患,先準備著總沒錯。
短短的幾分鍾車程,賀弘逸開得這個提心吊膽。
他不想她知道自己買了什麽,一是不想她覺得他早有預謀,二是不想她反應過度。
他今晚不一定非得做,隻要順其自然就好了,可萬一她有所誤會,連一張床都不肯和他睡了,那他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終於到了目的地,賀弘逸稍稍鬆了一口氣,還好她隻是看著並沒有出手。
他哪裏知道,方思然早已經好奇心爆表了,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在他取出塑料的時候伺機出手,弄清楚裏麵到底裝著什麽。
車子才駛過噴泉,賀弘逸就看到何管家站在花園,在他腳邊還有一隻跑來跑去的小黑點。
“老婆,你看,夜一。”賀弘逸決定一會兒偷偷賞夜一吃一口罐頭,它出現得實在太及時了,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要怎麽當著它女主人把套套拿出來呢。
“真的是夜一!”方思然興奮的拍了拍車窗,她已經兩天沒看見夜一了,實在太想它了,此時的她全然忘了工具箱裏的東西,“快停車,我要下車。”
賀弘逸踩了刹車,看著她歡脫脫跳下車的背影,他被她的喜悅感染了,笑著說道:“老婆,我先去把車停去車位。”
“嗯,你去吧。”方思然撒開腿向夜一跑過去,嘴裏還開心的叫嚷著,“夜一……夜——一——!”
看著那個小黑點跑過來撲進她的懷中,賀弘逸笑著搖了搖頭,緩緩將車開走了。
他很想下車陪她們一起玩,隻是,他要先把安全套藏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少奶奶。”何管家走過來,與方思然打了個招呼。
“何叔,謝謝你幫我照顧夜一,真是麻煩你了。”方思然抱起夜一,由衷的向他表示感謝。聖誕節馬上就要到了,她要送這位塞巴斯蒂安一份大大的聖誕禮物。
“少奶奶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何管家看了看時間,與她進行交接,“夜一已經在花園裏玩耍了半個小時,既然少奶奶回來了,我就把它交還給你了。”
“嗯,何叔,你快去忙別的事吧。”方思然目送他離開,又帶著夜一玩了一會兒,才想起賀弘逸不見了,繼而又想到他買的東西,“夜一,我們去找你的貓奴吧,他肯定是藏東西去了。”
夜一眯著眼睛“喵”了一聲,似乎非常讚同。
抱著夜一一進客廳,方思然就看到白豔芝坐在沙發上喝東西,而白嬸則站在她身邊伺候著。
“嬸嬸。”她走過去,主動問候對方。
“快看看,咱們家的大少奶奶回來啦。”白豔芝斜眼打量著方思然,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喲,瞧你這鼻青臉腫的,可傷得不輕啊,看來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這段時間你就別出去了,好好在家養傷吧。”
“謝謝嬸嬸關心。”方思然怎麽會聽不出對方是在嘲笑自己,但她身為晚輩對長輩不能不尊重。
白豔芝並未急著答話,她先是向白嬸使了個眼色,讓這位“自己人”去樓梯口幫忙盯著賀弘逸,不管怎麽說自己對他還是有點忌憚的。
等白嬸對自己做了一個“OK”的手勢,她才安心的擺出長輩的架式開始訓人了:“我不是關心你,我是關心賀家的聲譽。思然啊,不是嬸嬸我說你,難得你有那個好命能嫁進賀家,就老老實實在家當你的少奶奶好了,為什麽非得跑出去拋頭露麵呢?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煩嗎?你自己被強暴也就算了,幹嘛還要連累人家黎少爺?你知不知道那黎堯和連冷筠都不是好惹的人物啊?賀家娶你進門真是家門不幸!”
“嬸嬸,話不可以亂說,我是被人打了,但我沒有被強暴。”方思然就算再有涵養,聽了對方一番話也有些沉不住氣了。
“切,當時隻有你、黎家少爺和那個強奸犯在場,現在黎少爺昏迷不醒,那個強奸犯又死不認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誰知道啊?還不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了……”白豔芝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她心裏已經認定了這件事,或者說,這是她希望發生的事,她就看自己想看到結果擅自揣測了,“你別以為黎少爺昏迷不醒就沒人知道你那些見不得人的醜事了……”
方思然一愣,她的身體因為憤怒而輕輕的顫抖著:“嬸嬸,你說那個男人沒有認罪?”
“他既然能混進協會裏強奸你,就說明這個人不傻,自然不會往自己身上潑髒水。”白豔芝早就利用人際關係在警局裏打聽了消息,“你就祈禱他能把強奸罪抵賴過去吧,那樣你這賀家少奶奶的位子才能坐得穩。不過呢,人在做、天在看,你別得意太早。”
“嬸嬸,我先回房間了。”方思然轉身就向樓梯口走去,她要去找賀弘逸,她要知道白豔芝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白嬸看著她上了樓,就一溜小跑回到白豔芝身旁,壓低聲音問道:“大少奶奶真被人強奸了?”
“我哪知道?”白豔芝白了一眼過去,沒好氣的說道:“我那天雖然在場,但知道的事情並不多。而我在警局裏的熟人隻說那個人就是個無賴,證據擺在麵前還不肯認罪。我剛剛隻是想詐詐她,看她的樣子,還真不像被強奸過的樣子。”
“這可難說了,像她那樣留洋回來的年輕人,對那種事都不怎麽放在心上。我看她和那個黎家少爺就不清不楚的,要不然怎麽會到沒人的地方去見麵?”白嬸彎下腰,又向白豔芝湊過去一點,諂媚的說道:“要我說啊,她和大少爺都不一定是第一次,否則回門那天大少爺也不會丟下她一個人回來了……”
“什麽?有這種事?你當時怎麽沒和我說?”白豔芝一聽就急了,怎麽這麽重要的事自己卻不知道。
“我沒和你說嗎?不可能吧?我可是事無巨細都向你匯報了。”白嬸硬擠出一副無辜的表情,她真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子,好端端的多嘴個什麽勁兒。
“不可能,這麽大的事,你要說了,我肯定會記得。”白豔芝向來疑心就重,她看著自己這個遠房親戚,冷笑著威脅道:“白嬸,我可警告你,你別跟我耍花樣兒,要是讓我知道你吃裏爬外,就別怪我不念親戚之情。”
“看你這話說的,我怎麽敢啊。再說了,你和我總有血緣關係在,要不是你,我也混不著這麽好的差使啊。”白嬸心裏雖然七上八下的,卻還是麵不改色的拍著胸脯保證道:“我還是那句話,我就聽你一個人的,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算你識相。”白豔芝的臉色緩和了下來,白嬸的表忠心讓她很是滿意,“說吧,回門那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就是看著他們兩個人本來一起出去的,可才走了沒多久大少爺就一個人先回來了,還讓我把回門禮從車上搬了下來。至於少奶奶嘛……她隔了大概兩個小時才回來。”說到這兒,白嬸一拍腦門,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我想起來了,我當時不說可不是故意隱瞞,而是想打聽清楚是怎麽回事再向你匯報。可誰想到沒過兩天我就被攆回了大宅,這件事我也給忘了。”
“哼,那一定是他們新婚初夜時,咱們家的大少奶奶沒落紅,這才激怒了大少爺。回門是大事,他再生氣也得去裝裝樣子,可以他的脾氣,怎麽忍得了這個,估計是走到半路實在氣不過,就把她丟在半路上了。”白豔芝因為白嬸的話而先入為主了,她覺得自己又抓到方思然的一個把柄,得意的點了點頭,“沒錯,一定是這樣。”
白嬸也連連點頭,隨聲附和道:“我看也是,大少奶奶可是從美國回來的,美國啊,對那種事多開放啊,搞不好還打過孩子呢。”
“我聽說黎家少爺也是從美國回來的,而他又是方思然表哥的朋友,與她從小就認識,說不定他們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哼,一對狗男女。”白豔芝嘴裏在罵人,眼中卻泛著笑意,方思然越不正經越好,將來自己告起狀來才越有利。
“你說……咱們要不要向記者透露大少奶奶被強暴的消息啊?”白嬸的兩隻眼睛放著貪婪的目光,現在外麵那些記者都想盡辦法要打聽出那天晚上在慈善協會的五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已經接了不下十通的電話了。
那些記者還真是厲害,知道在賀家的傭人裏,她的身份有點不同,是賀家二太太的遠房親戚,以為她會知道一些內幕。
這買消息的價格一個比一個出得高,要不是她之前真不知情,那她的銀行賬戶上早就多了一筆可觀的收入了。
“你別多事,現在還不是時候。”白豔芝瞪過去一眼,警告她別壞自己的事,“你把你的嘴給我閉嚴了,該怎麽做我自有打算。”
“是、是……”白嬸點頭哈腰,心裏卻十分的不滿,自己被斷了財路,她能高興得起來嘛。
真倒黴,她手上有一個爆炸性的大新聞,可偏偏卻不能說。
一想到得不著那筆錢,她就全身肉疼。
白嬸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就怕有人聽到自己和白豔芝的談話,萬一有人捷足先登,把消息賣了出去,那她不但沒得著一分錢,還替人背了黑鍋。
方思然衝進房間,剛好看到一個半裸美男。
“你……你要幹嘛?”方思然臉紅紅的,卻舍不得移開視線。
反正都結婚了,該做的也做過了,她就算把他看光光也名正言順。
咦?出息了,竟然敢明目張膽的瞪著我看了。賀弘逸在驚訝之餘不自覺的挺了挺胸膛,他對自己的身材非常的有信心,不怕看,尤其不怕被老婆看。
“去洗澡啊,在醫院住了兩個晚上,總感覺身上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要不是看她已經“興(xiu)奮(se)”得滿臉通紅了,他真想扯下浴巾,讓她看個夠。
“哦。”方思然點了點頭,又呆呆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還有正事要問呢,“你先等下唄……”
“怎麽?你要和我一起洗嗎?”賀弘逸忍不住打趣了一句,她害羞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
“才不是呢!”方思然瞪過去一眼,可眼神軟綿綿的絲毫沒有殺傷力,“我有話要問你。”
“嗯,說吧。”賀弘逸坐到了床上,向她伸過手,示意她坐去他身邊。
方思然走到他麵前,她明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卻故意把夜一遞了過去。
賀弘逸無奈的笑了笑,他接過夜一,放到床上,又起身把滿臉通紅的方思然拉了過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人家要問你一件正經事。”方思然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八塊腹肌近在眼前,她卻在努力不讓自己的視線往下看,以免自己興奮過頭噴鼻血。
“我也沒和你做不正經的事情啊。”說話間,賀弘逸故意顛了顛腿,他隻是想調戲她一下,沒想到卻嚇得她想要跑,他牢牢的環住她的腰,收起玩笑的表情,認真的說道:“你問吧。”
方思然見他安分了,也就不介意再坐一會兒了:“我聽嬸嬸說,那個人否認了罪行?”
“怎麽可能?證據確鑿,那球棒上有他的指紋,還有黎子曜的血跡,他怎麽否認?”賀弘逸一直讓鍾霽文打聽著案子的進展,他絕對不會比白豔芝知道的少。
“我是說……關於我……他……試圖……”方思然咬了咬嘴唇,她對這件事並沒有真正放下,每每說到那兩個字就覺得有點難以啟齒。
“警方不是也向你錄了口供了嘛。”賀弘逸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雖然警方辦案重證據不輕信口供,但在這件案子上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有罪,警方一定會追究他的刑事責任,你就放心吧。”
方思然點了點頭,依偎在他的懷中:“老公,謝謝你及時出現,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會怎麽樣。”
“以後不論再出席任何應酬,你都要在我身邊寸步不離。”說完,賀弘逸輕輕咬了咬她的耳朵,近在咫尺,不咬一下就太虧了。
“你快去洗澡吧。”方思然想要站起身,可他卻完全沒有鬆開她的意思。
“不急,我也有一個問題。”賀弘逸一臉嚴肅,可他眼神裏的笑意卻出賣了他。
“什麽?”方思然隱約覺得他要說的話好像不是什麽好話,怎麽看他都是在假裝正經。
“你也剛從醫院回來呢……”說話間,賀弘逸伸手去解她外套的鈕扣,“不想和我一起洗嗎?”
“我!不!要!”方思然從他懷裏掙紮出來,衝著他做了個鬼臉。
賀弘逸故作失望的搖了搖頭,起身走向浴室,在關門的一瞬間,他又探出頭來:“你不後悔?”
“不!後!悔!”方思然頭也沒回,在夜一的玩具箱裏翻出逗貓棒,和它快樂的玩耍去了。
賀弘逸知道她是在害羞,也就不再逗她了,輕輕的關上門,還是快點洗了澡出去陪她吧。
聽到浴室裏傳來水流聲,方思然手上逗貓棒晃動的速度明顯慢了,她的腦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幅令人流口水的美男入浴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