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午飯,喬千蔓坐在院子裏的太陽傘下,享受著自己從來沒享受過的下午茶時間。
抬眼望去,藍天白雲,花園洋房,喝著醇香的咖啡,品嚐著精美的甜點和新鮮的水果,她覺得自己此時此刻,就是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
方思然抱著一臉不爽的夜一走了過來,也不知道它今天是怎麽了,說什麽都不肯出來,在客廳裏跳上跳下、躲來躲去,害得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抓到它。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她向好友歉意地笑了笑,挑了一個離自己位置不遠又陽光充足的地方,將夜一的墊子放在地上,再把它放了上去,她一邊摸著它的頭,一邊哄著它說道:“夜一,你別鬧脾氣了,你看,外麵的太陽多好啊,咱們就在這裏曬曬太陽吧。”
夜一似乎被她說動心了,它的表情雖然還是很不高興,但卻沒有再逃跑了。
鬆了一口氣,方思然起身坐在喬千蔓旁邊的椅子上,端起一杯冰鎮果汁一飲而盡,然後就拿起一塊榴蓮幸福地吃了起來。
看著她在那狼吞虎咽,喬千蔓實在看不下去了,勸道:“你慢點吃,又沒有人跟你搶。”
“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嘛。”方思然眨眼間就吃光了一塊,嘴裏的還沒咽下去,她又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第二塊,“這麽好吃的榴蓮,我要在賀弘逸到家之前全部消滅掉,省得他回來受不了這股味道,強迫我拿去丟掉,那不就太可惜了嘛。”
“你竟然對你老公直呼其名?”喬千蔓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隨即又搖了搖頭,“我覺得他在讓你扔榴蓮之前,應該先讓你改改你這吃相。”
“有什麽關係,他又沒在這裏。”方思然腦中不自覺地想到自己昨天那聲甜甜的“老公”,頓時感覺好像有點噎到了,用手背在自己胸前一頓狂拍。
“是哦,他今天怎麽沒在家陪你?”喬千蔓向好友身邊湊了湊,笑嘻嘻地打趣道:“上次聖傑不是說他為了你都不去公司了嘛,真是讓人羨慕啊。”
“他工作忙,不可能天天都在家陪我的。”方思然暗忖:他要是天天都賴在家裏,那我還要不要活了?
“也是。”喬千蔓點了點頭,有些無聊地用手拄著下巴,目不轉睛地打量著開始吃第三塊榴蓮的方思然,看著看著,她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好友的臉,幽幽地說道:“雖然他包下一艘郵輪和你出海很浪漫,但看你曬得這麽黑,我還是有點不適應。”
“我現在有用曬後修複的化妝品,是蘇嵐送給我的,雖然我是不怕黑啦……”方思然無所謂地笑了笑,把手中剩下的榴蓮都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可蘇嵐說,我要是敢不用,她就不帶我去遊樂場……對了,改天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嗯。”喬千蔓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似乎在想著什麽事,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說道:“上次在這裏看到你老公,感覺和媒體形容的差好多呢。”
“媒體經常誇大其詞,而且很多報導都是捕風捉影、憑空想象,隨意捏造……尤其是八卦緋聞這一類的,為了賺人眼球,什麽假新聞都敢發。”方思然越說越氣,一想到上次的“嫩模”事件,她就很替自己和賀弘逸不值。
明明就是合法夫妻嘛,卻被狗仔說成了背妻偷情。
而且,把她說成是嫩模也不是什麽好事。一開始她確實挺高興,後來想想就覺得不對味了。
嫩模非傳統意義上的模特,是現今網絡媒體頻繁使用的一個名詞,指那些樂於拋胸露乳又麵目姣好的未成年又心智不成熟的少女。
嫩模和名模隻差一個字,卻是雞和鳳凰之間的差距。
“可他的緋聞那麽多,難道每一個都是假的嗎?”喬千蔓的提問,不等好友回答,她自己就先搖了搖頭,“思然,不是我說你,你可真得留個心眼兒啊!別到最後像韓劇裏那些女主角一樣人財兩失。老公找了別的女人已經夠慘了,而女主角最後還被趕出了婆家。”
“要真是像女主角還好呢,至少最後她一定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方思然歎了一口氣,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會是女主角,她有的隻是女主角坎坷的命運,卻沒有女主角的幸運,“怕就怕連做女二的資格都沒有,分分鍾淪落成可憐的女配,空有一個少奶奶的頭銜,而老公的心裏愛的卻是別人。”
“喂~喂~我隻是隨口說說,讓你看好自己的老公,你倒好,把自己弄得那麽慘幹嘛。”喬千蔓被好友莫名其妙的話弄得心情鬱悶了。
“嘿嘿,我也隻是說說嘛。”方思然吐了吐舌頭,她連自己的心事都不能告訴給最好的朋友知道,她沒辦法告訴喬千蔓,自己剛剛那幾句話,完全是有感而發。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喬千蔓將方思然的杯子續了滿滿一杯的果汁,小心翼翼推到她的麵前,“快,喝杯果汁漱漱口,我可不想你這隻小烏鴉又說中了。”
“誰是小烏鴉?雖然我是曬黑了一點,但你見過我這麽白的小烏鴉嗎?”方思然頓時急了,她指著自己的小嘴咆哮道:“我可不是烏鴉嘴。”
“算了吧!就你這張嘴,好幾次我都想給你縫起來。”喬千蔓瞪著好友,一提到這事自己就恨得牙癢癢,“記得我高中時暗戀一個男生,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要向他告白了,就是你這張烏鴉嘴,說我肯定會失敗。果然啊,我準備了一整晚的話還沒說到一半就把那個男生嚇跑了。還有我考大學時,明明第一誌願是藝校的,又是你這隻小烏鴉,在我家睡醒一覺,眼睛還沒睜開呢,就說我肯定考不上,結果我真就落選了吧!”
越說越氣,她甚至站起來想要掐方思然的脖子了。
“我那隻是和你分析。”方思然嚇得跳起來,繞到了喬千蔓的對麵,隔著桌子,她想掐自己也掐不著了,“就拿那次告白來說吧,那個男生咱倆都認識,也都知道他的性格非常的靦腆,而且膽子又小。你和他隻是小學時在同一個班級呆了一年,後來初中分開了三年,到高中又隻是同校而不是同班。從相識到告白,差不多五六年的時間,可你們兩個人說的話前前後後加起來還不到二十句。一個是放在哪裏都不起眼兒,一個卻是全校有名的校花,你去跟他告白,把他嚇跑了那都是輕的,沒把他當時嚇昏過去都是萬幸了。”
“誰能想到他那麽沒用。”喬千蔓氣得一跺腳,要是放在現在,那種男人她才看不上呢。
“還有,你考藝校那次,我為什麽會去你家睡覺,還不是因為你在考試時把腳崴了,你父母白天又不在家,沒有人照顧你,我才去給你當免費護工了。”方思然覺得喬千蔓最大的好處就是間歇性失憶,對她自己不利的回憶統統忘得一幹二淨,而做為她朋友的人就真的很累了,“你筆試科科都是勉強及格,麵試那天,主考老師問你擅長什麽?你說芭蕾;讓你跳上一段,你隻是擺了個造型,沒等跳呢就把腳傷了。之後還在那又哭又嚎,嚇得幾個老師以為你腿斷了呢,最後還是一個老師叫了救護車把你送去了醫院,結果卻隻是扭傷了筋。你去到街上隨便找一個人問一問,在那種情形下,你以為你會合格嗎?”
“哼,你那也是當護工,吃的比我多,睡的比我久……這倒沒什麽,明明知道夜一不喜歡我,還特意帶著她去我家,害得我被它咬了一口,坐著輪椅去打的狂犬疫苗。”喬千蔓有時候真納悶兒方思然養的是什麽貓,除了它的主人,但凡是個人類它都討厭,宗政玉澤那麽一個無可挑剔的人都入不了它的法眼,“對了,它剛剛不想出來,大概也是因為我在的緣故吧?”
說話間,她看向夜一,不想卻剛好與它四目相對。
她還沒來及笑一笑以示友好,夜一就移開了視線,甚至還轉了個身,把屁屁對著她了。
咦?這種被人無視的感覺好熟悉呢!喬千蔓恨恨地咬了咬牙,要不是看在你是方思然的寵物,我就拿你做一盤龍虎鬥。
“應該不會。”方思然搖了搖頭,她想到了賀弘逸,他應該是夜一活這麽大最討厭的一個人類了,但就算他在,也不會防礙夜一曬太陽。一想到他,她得出了一個結論:“大概是夜一和賀弘逸在一起呆久了,學了一身他的臭毛病,動不動就鬧脾氣。”
話音剛落,她的手機就響起賀弘逸的專屬鈴聲。
方思然著實被嚇了一跳,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機,真是不能背後說人啊。
他感應到了?還是他在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想了想,方思然覺得還是後麵的猜測比較靠譜,她四下張望,果然在太陽傘的正上方就有一個監控攝像頭。
賀弘逸,你也太無聊了吧!你這是犯罪,偷窺是犯罪!
喬千蔓睨了一眼方思然的手機屏幕,見顯示的名字是“老公”,就連忙把手機遞了過去,催促道:“你在東張西望看什麽呢?快接電話呀!”
“哦。”方思然接過手機,接起了電話,心虛地“喂~”了一聲,可對方卻沉默著。
她把手機拿到眼前,懷疑是不是壞掉了。
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她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想通了原因,方思然頓時滿臉黑線,咧了咧嘴,無奈地問道:“老公,你打電話過來,是不是有事啊?”
話音剛落,就聽到對方輕輕的笑聲,隨即扔過來兩個字:“是啊。”
“。的事嗎?”方思然還真希望他是要說他們兩個人的事,因為他現在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如果是,。的事進行得很順利。
“他們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賀弘逸忙了大半天,基本已經部署好了,。反擊老Parker的時候了。頓了頓,他擔心地問道:“你的手好了嗎?”
“嗯,沒事了。”方思然不自覺地晃動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已經完全不疼了。
“老婆,我要給你一個驚喜,已經讓人送過去了。”賀弘逸是一大早選的禮物,他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結束了工作,否則由他親自帶回去會顯得更有誠意。
“又是驚喜?”方思然的小臉頓時皺成個包子了,她現在一聽“驚喜”這兩個字就害怕,“是讓別人送來的嗎?你又讓鍾秘書跑腿了?”
“不是。”賀弘逸才不想讓鍾霽文單獨見她呢,“跑腿的是個二十幾歲的女孩子,她大概十分鍾之內就會到,你先別睡午覺。”
“我沒睡,喬喬來了,我在和她曬太陽呢。”方思然走回到自己的椅子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喬喬?賀弘逸想了一會兒,才到這個喬喬應該就是她的那個閨蜜吧。
沒辦法,這是他的習慣,對於那些沒有利益關係的人的名字他一向記不住。
“我馬上也要到家了,等見了麵你再告訴我,你喜歡不喜歡我送你的禮物。”賀弘逸希望自己可以在那個女孩子之前到家,那麽他就可以親眼看到方思然歡喜的表情了。
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的事情,又回來煩我幹什麽?
“好。”方思然不自覺地撇了撇嘴,順手拿起最後一塊榴蓮,準備在他回家之前消滅掉。
結束了通話,喬千蔓笑著問道:“你老公送了什麽驚喜給你?”
“不知道,他在電話裏沒有說。”方思然搖了搖頭,隻希望賀弘逸這次別做得太過火,嚇到她的朋友就不好了。
“啊~啊~看你們這樣子,我也想結婚了。”喬千蔓一臉羨慕地看著好友。
“你?”方思然斜眼打量著好友,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我看你也就是說說吧,是誰一直對那些追求者說自己是單身主義者來著?”
“那不過都是借口,誰讓他們一個一個長得歪瓜裂棗……”喬千蔓厭惡的皺起了眉頭,那些男人還能看嗎?要是能找到像賀弘逸這樣的老公,她早就嫁了。
“啥?”方思然頓時瞪大了眼睛,“我記得上次我回來,你不是正被同校的校草追求來著嘛,你還帶我去見過他呢,那個男生怎麽能算是歪瓜裂棗呢?你難道沒看到,我們在公園裏散步的時候,有多少女生對著他流口水啊?”
“可惜,與他在一起隻能在公園裏散步,連一家環境好一點的咖啡店都去不起。”喬千蔓遺憾的歎了一口氣,那個男人唯一的缺憾就是錢,“我啊,喜歡穿高跟鞋,我還喜歡冬天穿裙子,所以沒辦法和一個男人在刺骨的寒風裏散步找浪漫。”
方思然想了想,認真地說道:“我倒覺得,錢不是最重要的,兩個人的感情才最重要。”
“那是因為你嫁得好了,才會站著說話不腰疼了。”喬千蔓有些嫉妒有點生氣地捏了捏方思然的臉,她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戀愛時談的是感情,可我也不能一直戀愛啊,我總是要嫁人的。兩個人一旦涉及到結婚,隻談感情就不夠了。連肚子都填不飽,哪有力氣去堅持什麽虛無飄渺的愛情。而最可怕的你知道是什麽嗎?最可怕的是人的感情都是會變的,當你人老珠黃,就是男人變心的時候了。連我都喜歡看養眼的男生,男人又何嚐不喜歡看漂亮的女生呢?除非所有女人都不生孩子了,否則比自己年輕的女孩子隻會越來越多。”
“你想得也太悲觀了吧?”方思然並不讚同好友的這個想法。
“我這不叫悲觀,叫現實。”喬千蔓直視著好友的眼睛,意味深長地說道:“所以,我也要提醒你,不要以為自己還年輕,更不要以為自己會一直年輕。”
“我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變老,我並不介意和自己所愛的男人一起變老。”方思然不怕變老,她隻怕找不到一個自己所愛的男人。
可就她目前的情況看來,恐怕她是一丁點的機會也沒了。
悲催啊,她這輩子恐怕都要和賀弘逸這個互不相愛的人生活在一起了。
“傻瓜。”喬千蔓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不聽我的,早晚會後悔的。尤其是你老公這樣身份的男人,我不相信他一輩子隻會有一個女人。”
這番話,讓方思然想到了那個被賀弘逸珍藏在相冊裏的女人,雖然她沒在他身邊,但她對他來說,一輩子都是特別的存在,或許也是一輩子的真愛。
她在這裏胡思亂想,連傭人走到身邊也沒發現。
這段時間來別墅做鍾點工的萍姨其實是大宅的傭人,平時她做完家務就離開了,今天是因為方思然的手腕不給力,才找了個借口讓她多留一會兒。
“少奶奶,有人來找大少爺。”萍姨的態度極為恭敬,她雖然也是傭人裏的老人了,但做事一向有分寸,不會像白嬸那樣仗著有白豔芝撐腰就僭越了自己的身份。
是找賀弘逸?不是應該找我嗎?方思然回過神來,轉頭問道:“是什麽人?”
萍姨回憶了一下,不太確定的回答道:“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看著有點眼熟,但我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我知道了。”方思然站起身,做了一個深呼吸,“開門讓她進來吧。”
等著萍姨開門的時候,方思然的眼睛一直緊緊盯著大門口。
賀弘逸啊,求求你了,這一次就手下留情吧,千萬別又讓我驚喜過度變成了驚嚇,我的小心髒最近有點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