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樂哈哈大笑,麵色陰冷,聲音陰沉,“對,二哥最孝順!我們一個個都是忤逆不孝的龜兒子!三哥往日多聽話的一個人,生生被你們逼的斷絕父子關係;老五多憨厚的一個人,生生被你們作賤的沒了孩子;我們夫妻往日對你們不夠恭順嗎?可換來了啥?你一個當親爹的要把我丟在大牢自生自滅!哈哈……我的親爹親娘,小心點用二哥的孝順,別等到二哥也被你們逼的走投無路,那你們百年後可就有兒子禍害沒兒子送終摔老盆了!”
喬老太太被夏承樂打斷話,又被他一連串的惡言惡語氣的手指哆嗦,抬手指著他,大罵,“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生!我懷胎十月……”
“行了,娘!別翻舊賬了!”夏承樂不耐煩的擺手,目光輕蔑的掃過喬老太太,“你是生了我不假,可你眼睛裏有過我這個兒子嗎?你的心思一個在錢身上,一個在官家老夫人身上!怎麽,大哥現在失了勢,你耍不起威風了,就想在你兒子身上找場子?”
喬老太太被堵的抖著手隻會罵,“畜生!畜生!”
夏承樂露齒一笑,一拳砸在夏承平肚子上,夏承平再忍不住,“哇”的一聲張口吐了出來,一股酸腐的惡心味在胡同裏散開,夏承平想扭頭避開嘔吐物,卻不防夏承樂又一拳打過來,他身子一蜷縮,半張臉就蹭到了嘔吐物上,自己把自己惡心到了,張口就是昏天暗地的吐。
夏承樂嫌棄的丟開手,一腳把他踹到胡同口的五葉槐樹旁,兩個人腰粗的五葉槐晃蕩了一下,從樹上飄下幾片泛黃的落葉。
夏承平張口吐出一口血水,血水中混跡著一顆發黃的門牙!
圍觀的人半被惡心,半被嚇到,都往後退了兩步。
另一邊,因喬老太太幫忙抓了黃氏一把的趙氏這會兒正占了上風,抓著黃氏的頭發就是一陣亂扯,黃氏大聲嚎叫,伸手揪住趙氏胸前的衣襟,可著勁兒的往自己身前拽,待拽到一定距離,伸手就抓住了趙氏的頭發!
一個使力!
趙氏“啊”的一聲。
聲音格外驚悚。
離兩人近的幾人蹭蹭往後退,一個還膽寒的捋了捋胳膊。
“這叫的太嚇人了,怎麽也沒人管一管?夏秀才家的親戚都哪兒去了?”
“你沒聽夏秀才那兄弟說嗎?夏秀才逃命把人家兩口子給扔下了,還把唯一的兒子給弄丟了,擱誰身上誰不生氣啊?這還是親兄弟呢!”
“平時看夏秀才跟他媳婦說話那叫一個牙疼,沒想到這還有更牙疼的事兒……”
有人就輕聲笑,“說話酸不溜秋兒的,真把自己個兒當人物了,可惜,如今的縣太爺不捧他……”
“說的是啊,哈哈……”
一時間,周圍全是嘲諷的笑。
夏承平恨不得一頭撞死在五葉槐樹上才好!
黃氏這邊扭轉了局勢,再次把趙氏壓在了身子底下,一雙手拚命往她臉上招呼,“你個不要臉的賤貨!不要臉……我打的你沒臉見人……”
夏大郎被兩個粗使婆子叫了出來,看到這場麵嚇的臉都白了,扭頭就往院子裏走,“我要去讀書,我還有幾頁沒讀完,爹要考察我功課的……”
“大爺,您去勸勸四老爺,老爺他……”
夏紅霞蹙著眉頭跟著一個小丫鬟走了出來,與夏大郎迎麵撞上,問道,“這是怎麽了?”
夏大郎理也不理她,越走越快,最後竟飛快的跑了起來,兩個粗使婆子麵麵相覷。
小丫鬟急道,“四老爺和四太太回來了,正打我們老爺和太太,姑奶奶,您快去幫著勸一勸?老爺子被四老爺推到地上崴了腳,老太太一個人眼看撐不住了……”
“哎喲,我的頭好疼……快,扶我回屋去!”夏紅霞一眼瞧見外麵被打的躺在地上的夏承平,臉色大變,一把抓了小丫鬟的手就往回走。
腳步飛快的程dù比夏大郎還要快上三分,小丫鬟幾乎是被她拖著往回走。
兩個粗使婆子的臉更加精彩。
一個對另外一個道,“四太太要把太太打死了,怎麽辦?”
另外一個搖頭,一個就出主意,“三老爺家和五老爺家不是在洋槐胡同嗎?要不,咱們去報個信兒?”
另外一個就遲疑道,“能行嗎?三老爺跟老太爺那可是斷絕了關係的,還能攙和進來?”
胡同裏,趙氏的聲音叫的像殺豬一樣,兩個婆子都有些聽不下去了,對視一眼道,“死馬當活馬醫吧!”
兩人撲了撲身上的粗布衣裳,從偏門兒溜了出去,跑去洋槐胡同報信兒。
這一來一回,等夏承和與夏承祥得到消息,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兒了。
夏承和思忖了半響,與夏承祥道,“這事兒是爹和大哥做的不地道,老四出出氣也是應該的。我就不去攙和了,你……”
夏承祥蹙眉,對夏承和的話附和的點了點頭,“三哥與老宅已沒了幹係,還是不要卷進來的好。我去看看,能勸就勸上兩句,不能勸我就看著不讓四哥真把大哥打出個好歹……”
夏承和點頭。
李氏有些擔心的看夏承祥,夏承祥笑笑,“沒事,我一個局外人,四哥還能連我也給打了不成!”
有仇報仇,有怨抱怨,夏承樂是怪不得夏承祥身上,可跟一個暴怒的人講理,他能聽嗎?
李氏眼中的擔心沒有半分減少,反而越發強烈。
“要不,讓萬福、萬寶跟著一起過去。”羅氏也有些擔心有個萬一。
夏家三房的二小子夏繼明小名毛毛的明哥兒,噔噔噔跑進堂屋,直撲到羅氏懷裏,“娘,娘,我餓了……”
羅氏就笑著擁了擁兒子,耐下心勸兒子,“毛哥兒乖,再等會兒就吃晚飯了,現在吃東西到晚飯再吃就該積食了,積食就睡不著覺了……”
明哥兒嘟了嘴,大大的眼睛可憐兮兮的望著羅氏,羅氏差一點就要投降,忽聽門口傳來稚嫩的聲音,“娘,不能給吃……”
與懷中兒子同樣的容貌,卻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羅氏一見就笑著叫了聲,“豆哥兒。”
大名夏繼賢小名豆豆的夏家三房大小子很含蓄的點了點頭,叫了聲,“娘。”
邁著小短腿跨了門檻進來,另一隻手還牢牢牽著一截白嫩的藕斷,羅氏定睛去瞧,卻見貓兒眨著大眼睛趴在一側房門口怯生生的往裏瞧,心口不由就軟了,“貓兒,到娘這兒來。”
貓兒就去看豆哥兒,豆哥兒點了點頭,扶著貓兒邁過門檻才鬆了手,貓兒笑眯眯走到羅氏身邊,乖巧的軟糯聲叫著,“娘。”
羅氏笑著把女兒抱起來,放到腿上,又拿帕子給貓兒去擦額頭的薄汗,貓兒臉蛋紅撲撲的直衝羅氏笑,“娘……”
羅氏就忍不住從心窩笑開,眉眼全是笑意。
毛哥兒也叫,眼珠子骨碌碌直轉悠,“娘,我要吃千層糕……”
豆哥兒邁著小短腿規規矩矩的走到屋裏,先叫了,“爹。”又依次叫了“五叔、五嬸兒。”
才看著毛哥兒,吐了兩個字,“壞牙!”
毛哥兒還要說什麽,豆哥兒不鹹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毛哥兒立時嘟起了嘴,“不吃就不吃……”
夏承祥稀罕的什麽似的,就要說話,一個千層糕而已,他們家還不至於吃不起,可話還沒出口,就被李氏瞧著搖了搖頭,他隻好按耐住性子,笑了笑。
羅氏看著毛哥兒聽話,就笑著道,“晚上讓範叔做你們最愛吃的菜好不好?”
毛哥兒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了羅氏的手,“娘,真的?”
羅氏點頭,毛哥兒歡呼一聲,掉頭就往外麵跑,“範叔……”
竟是迫不及待的立刻就要去。
幾個大人失笑。
豆哥兒蹙了蹙眉,奶聲奶氣的對貓兒道,“妹妹,你在這兒……我去看毛哥兒……”
貓兒乖巧的點頭。
豆哥兒小大人樣的朝眾人抱了抱小拳頭,扭頭往外走。
夏承祥就對夏承和感歎,“三哥,你怎麽生出來這麽討人喜歡的三個小家夥的?”
夏承和看了羅氏一眼,夫妻倆豆尷尬的別開了臉。
李氏啐了夏承祥一口,“你不是要去五葉槐胡同?再不去,保不齊大房就要出人命了!”
遠遠站著來報信的婆子摸著額頭的汗連連點頭。
夏承祥朝妻子嘿嘿笑了兩聲,“我這就去,這就去。”
羅氏叫了人,“香薷,你去喚萬福和萬寶陪五老爺走一趟。”
一個模樣幹淨,身手利落的十三四歲的丫頭笑著福身,“是,太太。”
夏承祥朝夏承和與羅氏點了點頭,“三哥、三嫂,我去了。”
李氏依然不放心,看著夏承祥出了堂屋,也從椅子上起身,與羅氏告罪,“三嫂,我實在不放心,我跟去看看,大嫂和四嫂是女眷,我去了也好說話……”
羅氏想了想,“那你把你身邊的季紅帶著,香蔓,你去尋了若朱來,陪在五太太身邊。”
香蔓應聲出現在門口,聽了羅氏的吩咐福身應了,退下去。
三個小的出生,十一娘便從莫守諄處討要了幾個年歲不大,有些功底的小姑娘到家裏,一邊教規矩,一邊讓繪春調教功夫。
會武的起名一律以若字開頭。
又尋了宋家牙行,挑了幾個家世清白的丫鬟、婆子來伺候,一律以香字打頭。
李氏告辭出門去追夏承祥,羅氏才與夏承和四目相對,兩人眸子裏都是無奈。
這兩年,夏承平竄上跳下的,走了許多門路,就是不受縣太爺待見,也想開鋪子,可開什麽都被人打壓,還有兩個得了官太爺、官老夫人病的夏老爺子與喬老太太,一家子人過的那叫一個‘精彩絕倫’。
夏承平也不是沒找過夏承和,卻都被夏承和拒絕了。
他們家有點安穩日子不容易,夏承和實在不想攙和到老宅那些齷蹉事兒裏。
老四雖是個遊手好閑的,說話也不中聽,可好歹是親兄弟,他們一群人逃命的時候卻單單撇下了老四一家,害的老四連唯一的兒子也丟了,說到底,都是老爺子與老大做事不地道!
羅氏寬慰夏承和,“好在兩個人都沒事,不幸中的萬幸。”
貓兒窩在羅氏懷裏也朝夏承和笑,紅撲撲的臉蛋兒,一眨一眨如寶石一樣晶亮的眸子,夏承和的心情也不由被感染,走過去抱了貓兒在懷中,貓兒糯糯的叫,“爹……”
伸手就摟住了夏承和的脖子。
夏承和笑嗬嗬的將女兒摟坐到肩頭,“走,爹帶我們家貓兒去看小金魚。”
貓兒就抱了夏承和的頭咯咯的笑。
羅氏張著手,“她爹,你小心點兒,別把貓兒掉下來了……”
貓兒的笑聲就越發的大。
院子裏一片歡聲笑語。
反觀另一邊,夏承祥與李氏坐著馬車一路到了五葉槐胡同。
離胡同還有好遠,道路就被附近幾個胡同的人堵了個水泄不通,萬福與萬寶好容易把人疏散出一條通道,馬車還沒駛進去,裏麵就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啊!”
把李氏嚇的一個哆嗦。
夏承祥忙握了妻子的手,蹙眉道,“聽聲音鬧的挺厲害,你還是別去了,就由季紅跟若朱在這兒陪著,我帶萬福與萬寶過去瞧瞧。”
“萬一……你小心。”李氏掩飾不住的擔憂。
夏承祥點頭,衝李氏咧了咧嘴,“有萬福跟萬寶在,他們傷不了我!”
李氏嗯了一聲,目送夏承祥跳下馬車擠著人群往五葉槐胡同而去。
“五太太,我去把馬車趕到邊上的胡同去,免得被人衝撞了。”
李氏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一雙眼睛直盯著五葉槐胡同。
季紅朝若朱笑了笑,若朱回了一笑,出了車廂將馬車趕到一邊。
胡同內,夏承平被夏承樂打的滿臉是血,一身衣裳滿是血汙,眼神飄忽,看模樣已是打的快要不行了。
夏承樂站在一旁,扶著五葉槐樹喘氣兒。
趙氏披頭散發,頭上有血漬浸濕了頭發,一坨一坨的,黃氏依然不依不饒的在拍打著,可從下手的力道來看,已是累的很了。
一邊的地上,還倒著吭哧吭哧臉色發白的夏老爺子,抱著一條腫成饅頭的腳;喬老太太坐在夏老爺子旁邊的地上,抹著眼淚,拍著大腿,哭天搶地的罵著兩個兒媳婦。
夏承祥臉色大變,推開人群就擠了過去,“讓一讓,讓一讓!”
萬福、萬寶怕人吃虧,忙跟著擠了進去。
夏承祥一把抓住夏承樂還要打夏承平的手,“四哥,你想把大哥打死不成?!”
“老五……”夏承樂一愣,甩開夏承祥的手,“你別管,這是我和他的事兒!”
夏承祥蹙眉,指著夏承平,“你看看他,再打下去就真沒命了,你是不是想攤上事兒再去大牢走一遭?”
夏承平就揪著夏承祥的褲腿,“老五,救……救我,老四要打死我……”
夏承樂低頭在夏承平臉上晃了一圈兒,狠狠啐了一口,掉頭朝黃氏身邊走去,“媳婦,走!”
黃氏被夏承樂拉起,一腳蹬在趙氏臉上,糊了她滿臉的泥巴,才跟著夏承樂進了院子,連看也沒看倒在門口的夏老爺子與趙氏。
“老五,老五……”夏承平抱著夏承祥的腿嗷嗷大哭。
趙氏也委屈的從地上爬起來哇哇大哭。
圍觀的人唏噓不已。
夏承祥歎了口氣,扶了夏承平起來,對萬福、萬寶道,“把人疏散了,去請個大夫來五葉槐胡同。”
萬福、萬寶應了,瞟了老宅幾人的慘狀一眼,眸底都有掩飾不住的笑意,疏散了圍觀看戲的人,去請了大夫來。
老大夫一進屋,看到唉唉叫著的幾人,愣了神兒。
喬老太太上去一把抓了老大夫,“你快給我家老頭子瞧瞧,他這條腿是不是也廢了?”
夏承平疼的臉色都不對勁兒了,仰著頭看老大夫,“大夫,我……先給我瞧……我吐血了……”
“你忍著!”喬老太太一眼瞪過去,“你才多大年紀,你爹多大年紀,你能忍,你爹忍不了……”
夏老爺子哼哼唧唧的叫著疼。
老大夫便走過去摸了摸夏老爺子的腿,哎喲一聲,“這是踝骨錯位了……老爺子,您忍著點兒,我幫你把骨頭板正了,養上個把月就成了。”
“疼不?”喬老太太巴著臉問。
老大夫斜過去一眼,“板骨頭,你說疼不疼?”
喬老太太的臉就皺巴到一起,夏老爺子的臉白的嚇人。
老大夫歎了口氣,招呼夏承祥,“小子,抱住你爹,可別讓他亂動,不然,骨頭掰錯了地方可要多遭一次罪的!”
夏承祥噯了一聲,拍了拍跟進來的李氏一下,上前扶起夏老爺子,“爹,得罪了。”
一把將夏老爺子的雙手禁錮在一塊兒。
老大夫瞧了瞧老爺子的腿,扭頭看了一圈,搖了搖頭,喊了自己的徒弟,“摁住他的腿,可不能讓他亂動。”
徒弟應了,死死摁住了夏老爺子的腿,老大夫這才擼了袖子動手。
夏老爺子疼的額頭冒汗,咬破了唇,渾身哆嗦,還是沒忍住淒厲的嚎叫了一聲,張嘴咬在了夏承祥的胳膊上。
夏承祥悶哼一聲。
老大夫鬆開手,拿了瓶藥給喬老太太,“成了!拿這個塗上去,用大力氣揉開,等淤青下去就慢慢好了。”
夏承祥放開夏老爺子,捂著胳膊退到一旁,李氏掰開他的手才發現薄衫上已染了血跡,不由咬牙,夏承祥朝她笑了笑,“不礙事兒。”
李氏紅了眼。
老大夫的徒弟拿了藥過來,“用這個擦一擦吧。”
李氏忙謝過,幫丈夫擼了袖子擦了傷口。
這邊,老大夫丟下夏老爺子,卻看夏承平與趙氏,“嘖嘖……這下手可真夠重的……”老大夫一邊瞧傷口,一邊嘖嘖出聲,夏承平羞臊的臉紅的似猴屁股。
趙氏倒都是皮外傷,老大夫拿了藥給小丫鬟,讓她兌了水給趙氏擦傷口,小丫鬟忙跑著去端了水,幫趙氏擦臉上的傷,可碰一下趙氏叫一聲,還伸手擰著小丫頭,“作死的,就不會下手輕點兒,想疼死本秀才娘子啊……”
小丫鬟哭哭啼啼的擦著。
夏承祥與李氏對視一眼,都蹙起了眉頭。
夏承樂與黃氏這會兒也趕了來,一進門就叫,“大夫呢?大夫呢?快給我瞧瞧我臉上的傷口,會不會破相?”
老大夫瞅了黃氏一眼,嘀嘀咕咕說了一句,伸手從藥箱裏拿了瓶藥遞給徒弟,“拿去給她擦。”
徒弟噯了一聲,就要把藥遞給黃氏,趙氏突然開口,“她的藥我們不給錢!”
徒弟的手就縮了回來,去看老大夫。
老大夫皺了眉看趙氏。
黃氏一把搶了藥,“不是你們害我們夫妻,我們用得著看大夫嗎?這錢不是你給還要我們給不成?!呸!”
夏承樂掃了屋內眾人一眼,目光落在夏承祥身上受傷的胳膊上,皮笑肉不笑的道,“老五,你這麽巴巴的湊過來,可落了什麽好?”
又嘖嘖道,“瞧你那胳膊上的傷,別是被不識好歹的人給咬的吧……”
“四哥!”夏承祥眉頭擰的更緊,“爹與大哥縱然做事不對,可你打也打了,氣也出了,你還……”
夏承樂伸手攔住夏承祥的話,笑道,“我的好弟弟哎,你這是在幫誰說話?你的孩子是怎麽沒的?忘了?”
夏承祥的臉就一白。
李氏的手就是一抖。
夏承樂笑嗬嗬的自己尋了個太師椅坐下,“別在你四哥麵前裝什麽仁義孝順,講仁義講孝順也得看人!就這樣的……”
他抬手指著夏老爺子、喬老太太並夏承平與趙氏,“你跟他們講仁義孝順,他們懂那是什麽玩意兒嗎?”
黃氏在一旁附和的嗤笑,“一群狼心狗肺,黑心爛犢子的東西!”
“所以,聽四哥的,分了家就好好的過你的好日子,學學三哥,少管老宅的事兒!”夏承樂嘿嘿笑,“你放心,我和你四嫂沒了兒子,這輩子也沒個指望養老的人了,就靠著親愛的爹娘和大哥了,萬不敢把他們怎麽樣的!”
眸底的陰鷙惡狠卻是顯而易見。
夏承祥臉色難看,“四哥!”
夏承樂沉了臉,“老五,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四哥不為難你,你也別來為難四哥!帶上你媳婦離開五葉槐胡同,以後這裏隻要不死人,就不要來攙和!”
李氏倒抽一口冷氣。
夏承祥的臉更加難看,一雙眸子晦澀難辨,“四哥……”
夏承樂卻不再理他,一張臉迅速換上嬉笑的模樣,對躺在美人榻上的夏承平道,“大哥,我們院子裏缺幾把太師椅,先前買來的床也不知道被那個癟犢子給弄走了,你們院子裏想來有多餘的!借我們用用唄……”
“你休想!”夏承平沒出聲,趙氏先嚷嚷開,“這是我們大房的地盤,不是你們四房的!想要椅子和床回九裏亭去!”
夏承樂卻不管,拍手叫道,“來啊,大哥體貼弟弟,把屋裏的東西都讓給了我們,把這些太師椅和八寶閣上的東西都搬去爺的院子。”
“是,四爺!”屋外不知何時來了幾個粗壯大漢,應聲就走了進來,一人拎了兩把太師椅,還有人把夏承平從美人榻上扯下來,一把抱了太師椅往外走。
夏老爺子與喬老太太也被人毫不猶豫的從太師椅上拽下來,重新跌坐在地上。
喬老太太嚎啕大哭,“畜生啊畜生!你不孝順啊你……我懷胎十月……”
夏承平就去叫夏承祥,“老五,你還不快攔住他!他瘋了!”
若朱護著李氏與季紅退到一邊。
夏承祥就歎氣的去看萬福與萬寶,萬福與萬寶對視一眼,也去看夏承祥。
他們是三房的人,但被派給了五老爺,五老爺說讓他們動手,他們就動手!
可沒等夏承祥開口,夏承樂已大笑著道,“老五,你放心,我不會讓爹娘與大哥沒地方睡覺、吃飯的……”
聲音很是諷刺。
夏承祥皺了眉想說什麽,可看到擔驚受怕的李氏,攥了攥拳頭,“四哥,你保證不再打大哥、大嫂!不再為難爹娘!”
夏承樂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不以為意的抬手,“我保證。”
夏承祥嗯了一聲,轉頭對夏老爺子與喬老太太道,“爹、娘,家裏還有事,我們先走了,你們早點休息。”
“老五!”夏老爺子低吟,“老四恨我和你娘!你要看他活活搓磨死我和你娘嗎……”
夏承祥神色一僵,看了夏老爺子一眼。
夏老爺子神態倨傲,依然不服輸的模樣,隻一張蠟白的臉顯得很沒精神。
夏承祥在心底輕歎一聲,說到恨,他的雙胞胎兒子……要是不死,這會兒都能到他大腿高了。
夏承祥別開頭,低聲道,“爹,四哥答應我有你們一口飯吃的。我找時間再來看你們。大夫,藥錢出去我給你。”
說罷,扶著李氏出了客廳,朝大門走去。
夏承平癱在地上,趙氏驚恐的縮了縮身子。
老大夫與徒弟,對視一眼,拿了藥箱飛快的離開這是非之地。
“我咋養了這麽群不是玩意兒的玩意兒啊……”喬老太太拍著大腿嚎叫,“一個個的都不管我們了啊……這是要活活作賤死我們啊……”
夏承樂冷笑。
黃氏撇了撇嘴。
丫鬟跟婆子大氣兒也不敢喘一聲,眼睜睜看著夏承樂帶人把好好的客廳搬的隻剩下隨風飄蕩的幾個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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