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時間不早了。”宗師厸的提醒,妤錦並不關心,因為,她想到了六官神米色中消失的國師。
“國師的消失,和你沒關係吧?”妤錦的微紅的瞳孔一閃而過。
宗師厸歎了口氣。顯然,他的耐心已經被消磨幹淨,“我剛被赦免,這會兒知秀大人又過來審問我,我想,這恐怕不合規矩吧,知秀大人?”
……
妤錦沒了理,一雙圓眼詫異著,和著上下微點的頭,理直氣壯的道:“怎麽不合規矩?各官員朝會下聯絡聯絡感情,應該在情理之中吧?”
宗師厸不打算讓步,道:“我怎麽感覺不到知秀大人不是在聯絡感情的情理之中呢?”
妤錦的嘴角動了動,未等她開口,宗師厸道:“我還有些事情,就不叨擾知秀大人了。”
宗師厸作揖,邁開步子。
妤錦嘟著嘴吧,扭過頭去看著宗師厸逐漸變小的背影。
宗師厸雖有較大的嫌疑,但遠遠比不上恭平。
正在妤錦思忖之時,樂天從她身後左顧右盼的走了過來,“錦姑娘,你在這兒做什麽?”
妤錦聞聲,回過頭看著樂天怔了怔,又立馬道:“皇上。”
樂天笑笑又點點,提醒道:“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讓人看到了可不好。快走吧。”
妤錦點點,謝過樂天,便和他匆匆拜別。
回到淩王府,妤錦閑聊的走在深深的庭院中。
“錦姑娘,這是我家夫人給你捎過來的草藥。”小翠道。
妤錦詫異,淩王府偌大,小翠是怎麽找到她的?難道小翠身懷絕技,有千裏眼之能?
妤錦一疑一惑的模樣,讓小翠自發產生一種做賊的行徑,眼眸著地,頭埋得更深了。
妤錦看看小翠,又看看她手中握著的草藥。
“這是什麽草藥。”
小翠點點,立馬道:“這是專治跌打扭傷的草藥。”
“哦。”妤錦點點,這才想起自己的腳剛被扭傷。
小翠關切的打量著妤錦,上看看下看看,就不知為何舜華要給妤錦捎來治跌打扭傷的草藥,“錦姑娘,你,”小翠講到這裏,便停了下來。
妤錦明白小翠的意思,隻是她恢複能力越來越快,腳踝上的傷已不成大礙。
妤錦接下小翠手中的草藥,笑著道:“謝謝。”
“……不,不用謝。”小翠說罷,幹笑了幾聲。
表情僵硬,笑聲牽強。
“怎麽了?”
小翠不知怎麽的,沒有回話。
妤錦不解,“還有什麽事情嗎?”
小翠在猶豫該不該說,按照妤錦和舜華的姐妹關係,照理還是應該將一些事情告訴妤錦的。
“錦姑娘,夫人她,”小翠又頓了頓,始終說不出話。
“小翠,別那麽拘謹。舜華和我情同姐妹,舜華把你當親妹妹,我妤錦自然也早把你當做親妹妹了。有什麽就說什麽啊。”妤錦話語親和,小翠動動嘴角,便道:“夫人她方才回府,像是失了魂似的。”
“啊?這還得了。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食不下咽,整時垂眸,眸中黯淡,無光。”
“走,去看看。”妤錦拉著小翠一路朝著相國府小跑。
“錦姑娘,錦姑娘,我實在是跑不動了。”兩人還沒出淩王府的大門,小翠就掐著腰喘著氣道。
“你怎麽這麽不耐跑?我還抄的近路呢。”
小翠抬起眸子,妤錦扶著小翠平緩走動。
“緩緩吧。”
小翠聽完妤錦這一句話,很感動。她現在,是赫赫有名的知秀官。除此之外,她還與淩王有婚約。
而她,一個無名的泛泛之輩,在相國府,舜華待她如親,在這裏,妤錦待她如友。
這,是何德何能?她小翠是上輩子做了什麽好事,這輩子才有幸遇到這兩位貴女子。
“謝謝你,錦姑娘。”
妤錦笑著點點,“剛還說了把你當姐妹,這會子你卻和我矯情。”
她沒有任何的諷刺意味,隻是拿著打趣,玩笑道。
小翠也笑笑點點,道:“是是是。”
須臾,兩人走到兩府共牆上的一麵小門。
“嗬,還有這種門?我在相國府那麽久了,既然不知道。”
妤錦笑笑,“我也是剛知道。”
“哦?”
“我一個人在淩王府悶得慌,閑常就到處走動走動,於是就發現了樹後的門。”妤錦口中的走動走動是飛去飛來,竄上竄下,一個人大鬧淩王府的走動走動。
“哦,原來是這樣。”
妤錦點點頭,低聲道:“可別告訴其他人。我怕攪了本姑娘的清淨。”
小翠點點頭,因得妤錦和舜華親密的姐妹關係,小翠道:“即使是夫人,也不許說嗎?”
“當然,不是。就你和你家夫人知道吧。”
小翠點點,道了一個是字。
很快,兩人便來到舜華的門前,
“哎呀!夫人到現在還沒有用膳,我現去準備準備。要是夫人問起,你可別把我給賣了啊。”小翠囑咐道,妤錦點罷,小翠便走朝膳食房。
妤錦看著緊閉的門,敲了敲,“舜華,我是妤錦。”
無應。
直到妤錦間斷的敲著門,口中重複喚了三聲後,門便開了個縫。
其實,舜華聽到妤錦的聲音後,人便來到了門後,隻是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
“舜華,吃了晚飯沒?”舜華沒有回話,妤錦推開開縫的門,“我還沒吃,所以過來蹭個飯。”說罷,妤錦笑了笑。
舜華移了幾寸的目光,定在妤錦手中的草藥上。
“謝謝你,舜華。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我就說,那晚你怎麽遛得那麽快,原來,原來是為了給姐姐我準備草藥呢。”
……
“我才是姐姐。”
舜華終於開口說話了,對妤錦的某種怨,也散了。
關於姐姐的問題,妤錦剛開始是沒時間計較,但有時間了,自然當仁不讓。
妤錦放下草藥,道:“我才是!”
妤錦傲氣的說,傲視的看,傲世的掐著腰!
“我是庚午年十月初五辰時生。今年周歲19,你哪年哪月哪時生?”舜華道。
妤錦想了想,似乎不記得了,她的沉默太久,久到明擺著她不知道。
“所以,你,是不知道。”舜華肯定的陳述了事實。
“對,我不知道。所以誰是姐姐,我看還是我。”
舜華怔了怔,她從未看過如此“任爾東西南北風”之人。
她妤錦既然“任爾東西南北風”,那她舜華,可就要“咬定青山不放鬆。”了。
“既然妹妹不知道自己的生辰。那姐姐我隻能甘拜上風了。”
妤錦苦作一團,這舜華說的哪一出?
但妤錦她怎能甘拜下風?
“妹妹說笑了。姐姐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但姐姐知道,姐姐就是你的姐姐。”
有說有笑的屋子外邊,小翠帶著一隊人,手持香膳,步履輕盈的朝著兩人走來。
她領首穿過未掩的門,在敞明處喚道:
“夫人,錦姑娘,用膳了。”
舜華和妤錦說的酣暢,說著說著,就往房深處移去。
“夫人,錦姑娘,用膳了。”小翠再喊了一聲。
這一次,舜華的朗聲從深處傳來,“翠兒,你先擺放著,馬上來。”
兩人傲嬌的對話未停,小翠便知道,舜華已經回過神了。
旁邊膽大些的丫鬟,瞟了眼草藥,笑著道:“錦姑娘就是夫人的回神草。”
“我看呀,夫人是錦姑娘的救命草。”
小翠聽罷,嬉笑道:“瞧你們說的。這會子,夫人和錦姑娘兩人都是草了。”
小翠說罷,幾個丫鬟才明白過來,不知從何興起的草,但現已讓她們笑個夠。
正此時,舜華和妤錦走了過來,口中依舊為誰是姐姐辯論得熱火朝天,隻是,看到更加火熱的丫鬟們,兩人便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哈哈大笑的丫鬟們。
許是因為過於開心,以至於減低了作丫鬟最基本的眼觀六路和耳聽八方。
她們笑得起勁,她倆看得莫名,妤錦終於忍不住了,眨巴著眼眸子,道:“大夥兒都在開心些什麽呢?”
……
妤錦才一開口,氣氛從火熱的夏天,迅速降到寒冷的冬天。
“……”
“怎麽都不說話了?是我打擾你們了?”妤錦尷尬的說,舜華的眼眸子動了動,小翠便知道舜華的意思。
她帶著丫鬟們輕緩的走開,屋內又隻剩下她和舜華。
“不是,這,什麽意思?還妹妹,”妤錦氣得說不出話。
“妹妹?你說誰?”舜華問道。
“還能說誰,不是你嗎?”妤錦一邊說著,一邊壞笑著搭上舜華的肩,眸子間滿是曖昧的看著她。
……
兩人眸中的電閃交涉中,舜華敗下陣來,“吃飯。”
妤錦怔了怔,笑著坐了下來。
“妹妹多吃點。”舜華一邊說著,一邊往妤錦的碗裏加菜。
“妹妹不必客氣,姐姐自己有手。”
妤錦說罷,舜華的紅唇咧了個好看的弧度。
“姐姐知道了,妹妹不必‘此地無銀’。”
舜華單一句此地無銀,妤錦便輸了!
隻是他再想說些什麽,都略有違和。
不到幾時,兩人安安靜靜的吃了起來。
舜華看著桌上的草藥,怔了怔,她遞送到唇邊的筷子沒有夾著菜,但看她咬著筷子不動的模樣,似乎發生了一件什麽大事一樣。
“舜華,怎麽了嗎?”妤錦關切的問道。
舜華又咬了咬筷,目光從草藥上轉移到妤錦身上。
“你的腳,好些了嗎?”說罷,舜華的眼神飄了飄。
妤錦舀了勺白粥送到嘴裏,她想說話,但隻有一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