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吳九的嘴角卻是立刻挑起了一抹緊張的弧度,雙眼怒睜,而他那雙緊緊抓著我的手掌,卻不知不覺間滲出了一層冷汗。和他相處這麽長的時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麽緊張的模樣。即便是上次見到了人靈,他都未曾這般的膽怯。
畢竟吳九平日裏依仗著自己是一名魁道天師,便天不怕地不怕了。別說是一兩個小鬼了,就算是上百隻厲鬼盯著他,他都麵不改色心不跳。
如今一個在我感覺並不是很強的東西,竟能讓他這麽緊張與膽怯。難道說,那個東西的實力真的不簡單?
“小子,這次的東西絕對不簡單,如果我沒估算錯的話,恐怕那家夥又要重現人間了,咱們現在還是趕快回到警局和那些老家夥商量商量再說。”吳九說罷,便辭別了崔成,然後拿著他之前取出的合同,帶著我邁快步往外走。
回到車上後,吳九一直不說話,隻是一個勁的開車往回趕。不過,他麵龐上的緊張表情,卻是讓得我不禁跟著他慌張起來。過了好一陣子,吳九這才輕聲對我說道:“小子,你把三張合同和七位死者的照片取出來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共同點。”
聞言,我疑惑的應了一句,旋即將所要用到的資料全部取了出來,細細端詳起來。不多時,我卻是發現了一個詭異的事情。
我手中的三張合同,雖然都有一行金色的怪異文字,不過,卻並不能從其中找到什麽不同。而當我不經意間將合同橫過來看的時候,卻是赫然發現,那合同上的金色文字,相互串聯在一起,似乎是一個金色的符號。而這個符號,不就是七位死者額頭上出現的那個血紅色的音符嗎?
發現了這點後,我緊忙將之告訴了一旁仍在專心開車的吳九。隻看到他在聽了我的話後,剛剛放鬆的表情卻是再次緊張起來,雙手竟還有些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小子,看來我猜的沒有錯,這次的事情絕對是要複活那家夥,咱們千萬不能讓他們得逞,不然江浙一帶可就要遭受大難了。”說罷,吳九不再言語,隻是一味地加快車速,爭分奪秒一般的往警局的方向趕去。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我們終於回到了警局的門口。吳九的目光在警察局的字眼上瞟了瞟,爾後翻身跳下車,一副慌張的模樣竟然連鑰匙都忘了拔。
一步不停的朝著警局的會議室衝去,隻看到在他衝進會議室的那一刻,一眾警員正好在議論音樂殺人案件,而那些陰陽道上的人也剛好全部在場。
“吳九,你這麽慌慌張張的像什麽樣子,真給你們祭道天師丟人。”看著慌張到連門都不敲就直接衝進來的吳九,一旁本就對他心有怨氣的極樂道人緊忙抓準機會,調侃道。
而聽了他的話後,吳九卻並沒有生氣,隻是快步來到王警官的身旁,輕聲解釋道:“王警官,借用一下話筒,我有要事要宣布。”
吳九這個人,雖然看著有些大大咧咧,但卻從來不做無謂之事,而這卻使得他在警局的名聲還算不錯。也正是因此,在聽到他有要事要說的時候,王警官這才回立刻讓出位置,緩緩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音樂殺人案件有進展了,而且,如果我估算的沒有錯的話,音樂殺人案件隻不過是整個陰謀的一個幌子罷了。”說話間,吳九對著不遠處的一位數控員示意了一下,不多時,一張張死者的照片便是赫然出現在了吳九身後的幕布之上。
“大家看,這些圖片,都是死於音樂殺人案件的死者,他們的共同點除了身份是已婚的音樂教師外,便是我們所了解到那些出現在額頭上的血紅色音樂符號。”用手中的激光筆著重指了指每位死者額頭上的標記,吳九急切的解釋道。
而看到這裏,極樂道人卻是有些不耐煩了,一副不懈的模樣看著吳九,輕蔑的說道:“吳九,你說的這些我們早就知道了,你能不能來點建設性的建議讓我們聽聽。”
“哼,仔細看,這些符號雖然變得有些模糊,可如果將之放大卻是不難發現,它們都是一個一個的細小文字所組成的。”示意了一下不遠處的數控員,片刻之後,那些投射在幕布上的符號標記便驟然擴大,將一個個雖然模糊,但卻能夠依稀分辨出的細小文字展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這標記,便是靈魂售賣契約的啟動文字。而這些死者應該都是被人利用靈魂售賣契約強行抽走了靈魂,隻不過凶手不想讓人們意識到這一點,所以才會故意製造出這般斷指、扣眼的假象來蒙蔽我們。”說話間,吳九順勢將話語的重點挪到一眾死者的身上,解釋道:“如果我沒有估算錯,這些死者的生日,應該全部都是同一個月份的,而且很有可能會是四月份。”
此話一出,數控員便立刻著手對吳九的猜測進行調查。幾分鍾後,數控員的雙眼赫然瞪大,表情詫異的看著不遠處的吳九,旋即磕磕巴巴的解釋道:“真,真的是,七位死者的生日全部都是四月份的,這個信息我們從來沒有公布過,你是怎麽知道的?”
“嗬,那就不會有錯了,這些死者曾經任課的音樂培訓機構,我和歐陽之前已經去過了,裏麵除了陰森可怖外,還有著一口詭異的大水缸。水缸內裝著滿滿的鮮血,而且還有一個東西被浸泡在血液中不斷地滋養著。至於這些死者被強行抽離身體的靈魂,應該就是要用以複活這水缸內的東西。”說話間,吳九順勢將之前得到的幾張合同丟了出來。
“你們看看,這些死者,在死前都和同一個女人簽訂一份合同,雖然合同看似簡單,但在合同的頂端,卻都有著一行排列不齊的金色文字,這些文字便是售賣靈魂的契約。”略微舒緩了一下自己此刻緊張的心情,吳九繼續說道:“大家將所有的資料匯總起來想一下,死者全都是已婚的音樂教師,同在一家培訓機構上過課,簽過同一份靈魂售賣契約,死後的屍體旁都會出現一雙眼睛和一對無名指。”
“根據這些,你們想到了什麽?”說罷,吳九將視線投到了不遠處的幾位從事陰陽職業的人身上,似是在等待著他們說出和自己猜想一樣的答案。
“阿彌陀佛,吳施主,你說的那個東西,該不會是被封印了五百年的琴魔――九轉玄嬰吧?”略微思索了片刻,忌空法師輕聲吟誦了一句佛號,旋即表情凝重的回答道。
而其身旁的金剛鬆和極樂道人,在聽到了他的話後也都沒有發表任何的異議,似是很讚同的樣子。
至於吳九呢,則是一臉緊張的點了點頭,並解釋道:“沒錯,如果估算的沒錯,那些躲在音樂培訓機構內的加厚,所要複活的應該就是封印了五百年的琴魔――九轉玄嬰。而且因為九轉玄嬰天生就沒有無名指和視覺能力,所以,那些死者才會被殘忍的取下雙眼和手指。”
吳九的話音沉落後,諾大的會議室內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每個人的麵容之上都是懸掛著無比沉重的表情,似是世界末日臨近了一般。雖然我不太清楚這個琴魔究竟是什麽來頭,可我卻能夠根據他們的表情推測出,這個琴魔絕對不簡單。
事後當我我問及吳九琴魔究竟是什麽人的時候,他總是故意將話題扯開,避之不提。一直到了後來,他實在受不了我的“逼問”,這才告訴了我一個毫無用處的答案:“小子,琴魔是一個很危險的人,不是你我所能企及的。”
“那幢音樂培訓機構,是一樁陰陽房,白天會自然消失,避免陽光直射。隻有到了晚上,才會出現。如今,咱們還是趕快想辦法破開音樂培訓機構的屏障,將尚未破封的琴魔收拾掉,免得讓他為禍人間。”輕歎了一口氣,吳九對著一眾陰陽行當上的人解釋道。
而在聽了他的話後,一眾人皆是點頭同意,並約定在傍晚的時候,一同趕赴音樂培訓機構,合力剿滅琴魔。至於警方此刻也已經表示,他們會出動大批的警力,將附近的居民驅散,盡量不讓人們看到做法現場。
在達成了共識後,眾人便立刻離開了警局,而吳九呢,則是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會議室的椅子上,一雙本應神采飛揚的眼眸,卻是一副變得灰蒙蒙的,似是被一層陰雲籠罩著。
“吳叔,你別擔心了,大家都去準備了,晚上一定能夠成功剿滅琴魔的。”緩步來到吳九的身旁,我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一般的說道。
“小子,我並不確定我究竟能不能將琴魔解決掉。如果你師傅在的話,他一定不會這麽猶豫。”說罷,吳九苦笑了一番後,便起身朝著警局外行去。
此刻的我根本不了解吳九這麽一個高傲的人,為什麽在聽到琴魔的名號後會變得這般的沮喪?
也是到了後來,我的師傅傀雷才無意間告訴我:幾十年前,琴魔的一隻分魂,在閩南一帶作亂,將當地的祭道天師殺了大半,而吳九的一家人當中除了他之外,全部都死在了琴魔分魂的手中。
當時的吳九,隻有七歲,而這些記憶則是猶如噩夢一般,被深深的烙印在了他脆弱的心靈之上。
也正是因此,吳九在聽到琴魔的時候,才會這般的緊張和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