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武驀然半晌,突然笑了,他抬頭看著她,側顏美兮,心之所向。
“你……叫我紫荊就好。”崇武淡淡的笑,抹去臉頰上的淚痕,眨巴著眼,朝著紫荊看去,“那……那你叫我崇武就好了。”
紫荊曠朗的笑了起來,她的笑容豪爽而清涼,崇武隻是有這麽一怔神,淺淺笑中不言語,紫荊突然如彈簧般的從他的身邊彈身而起,隨即伸長出手抓住崇武,一起掠過後山花園,浮起一片落地之葉,帶著萬千枝條搖曳鳳舞還來,“來抓我呀。來抓我呀。”一陣陣歡聲笑語,在半空中搖搖蕩蕩,仿佛乘風而入雲霄間。
他舞刀弄劍,光影流離,萬千粼光映著他冷峻的容顏,一雙丹鳳華光凝定,烏黑墨發長身羽立,幾分邪氣幾分風流,冷劍入鞘,一片落葉旋飛得很高,掠過葉掌底端,飄過被撞開的幾尺木根,微微搖晃著,冷冰冰的帶著遮擋不住的鋒芒直直向崇武刺去。
紫荊忽的有些生氣的說道:“黑羽,你想死嗎?”
紫荊話一出口,黑羽眼底的陰霾之色立即散去,微微側過頭看向紫荊時,恢複了平靜無謂的神情,卻不看崇武一眼,語氣帶了幾分刻意的親切說道:“崇公子,很抱歉,一不小心驚擾了你。不過,你最好是識相點,不然?我劍不長眼。告辭了。”
崇武轉目望向離去的背影,有點猶豫,轉頭看向紫荊。紫荊不以為然的拉回目光,對著他抱歉的笑了笑,“他就是這樣,不用去理會。”眸色和唇色更加明豔了些,令人想到了那嬌豔的紫荊花。
“小姐,將軍讓您帶著崇公子一並去大廳一趟。”
“怎麽了?”
“好像是崇公子的哥哥來找尋。”
“好,知道了。”
“哥哥?”崇武及其輕微的蹙了蹙眉,紫荊見此,隨即笑道:“走吧。”
崇武目光一沉,臉上的瀟灑雍容之態立刻消失,隨即強擠出微笑,在笑意滿滿間揮揮手,“好,好呀。”
自崇武隨崇文走後,光陰一晃,幾十年間就這麽過去了。造化弄人,不料在十餘年後的今天還能夠與失憶了的月兒相遇,大概,這就是緣分。
“諾,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崇文莞爾一笑,奪過月兒手上的腰帶,即刻說道:“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嫁給我,第二,我沒有必要告訴你,因為,你會選擇一。”
月兒默默低下頭去,如實的說道:“你……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你,和你說這個?”
“可是星璿大人……”
“這是你我的事情。”
“我是個丫鬟,身份低賤,而且成長的環境一直就在春花樓,我……”
“我和你一樣。”
“倘若我不答應呢?”
“你會答應的。”
“我最後問一遍,你喜歡我嗎?”
崇文笑而不答,挪了挪身,朝著月兒壓去,一聲壓鬱不住的聲響從月兒的喉嚨間滑了出來,崇文聽著那嬌滴滴的響聲,忍不住搖了搖頭,“還嘴硬?”月兒嬌羞的挪了挪身,突然發現自己被崇文壓得動不了了,愕然看向崇文,才見崇文笑吟吟地順其她臉頰上的秀發,將其湊近鼻端,閉目深深一嗅。隨即淺笑道:“好香。”
月兒著急的把他手上順著的發絲縷縷撤回,用目光灼灼的瞪著他。
崇文就當沒看見她的目光,雙手撐案前,月兒再次掙脫,卻依舊不得,對他咧嘴一笑,“我七日沒洗澡,手掌間全是墨,練字時還出了一身汗。”
“還好,不算太臭。”
“我身上虱子成群。”
“更好,我幫你清理清理。”
月兒徒然尷尬著笑了半晌,崇文抬頭看她,這個角度看去實如十餘年前的她一般。
“那你換個地方行嗎?”
“在哪兒都是一樣的愛你。”
……
崇文一把扯過泛黃的長卷的宣紙張輕輕的蓋住她的臉,隨即,幾案間“吱吱嘎嘎”大力晃動著,不到半晌,幾案間更加危險的晃動了起來,帶著折射進的束束月光流蕩開來。
月兒扯開宣紙張,崇文眉頭一挑,隨即明白她要幹什麽,忍不住一笑。
晃啷恍啷,晃啷恍啷,咯吱咯吱……
直道兩人筋疲力盡時,月兒從案前下到地麵上,輕輕一點地,雙腿一軟,崇文便從一旁將其抱上案前,“你就乖乖的坐在這裏吧。”
“你……第一次?”
“不然呢?你不是?”
……
“我當然是!”
呼一聲,月兒又點腳從案前落下,好不容易搖搖晃晃的站穩腳尖,開始整束衣裳,把頭發高高紮起,崇文跨上一步,湊到月兒對麵,一雙烏黑的眼睛,灼灼有光的盯著她。
月兒不說話,崇文眼神裏掠過一絲笑意,“嗯?還想?”
她擺擺手,“如果你還想,我建議你去春花樓。”
“你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
“我家小姐怎麽辦?”
“成了親後,我帶上你,你隨著你家小姐,我們一起趕赴邊疆。”
“星璿大人去嗎?”
“不去。”
月兒竟然點點頭,誠懇的看著她,隻道了一個“嗯”。
崇文一笑,拿著月兒送給他的腰帶悠哉哉一搖晃,便係上了,想起與月兒的初次見麵,他漂亮的眼眸彎彎眯起來,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的謙和溫暖。
“日頭快升起來了,我們收拾收拾東西回去吧。”
“好。”
“等一下,要不,我們帶著胖丫一起去邊疆吧。”月兒心裏一歎,畢竟胖丫是月兒帶回來的,如果她一人隨同著去往邊疆對胖丫置之不顧,那麽她是不會得到快樂的。
“嗯?……聽你的。”
第二日,崇文和月兒回到了星璿府。
“大人。”
星璿側過頭看向崇文,下嘴唇有一抹淺淺的微笑,隨即緩緩說道:“嗯,小兩口蜜月可喜啊?”
崇文、月兒兩兩呆怔半晌,自是麵對麵“嘿嘿”傻笑了一番,歡天喜地,異口同聲道:“好好好……”
舜華端著點心從門一側翩翩踏入,聽聞得幾聲內容,不自覺的身子一顫,後而臉上綻放出笑顏,微微抬頭看著崇文和月兒,“呀……你們發展得比我和方正還快,嗬嗬嗬。”
“討厭。”月兒蒙羞中低估了一小聲。
崇文隻口一笑,臉上掛著那久違的招牌笑,優雅而親切道:“幸好有你們呀。”
正在大家談笑時,星璿隻一微眼便察覺到了崇文臉上登時浮現的招牌笑,臉上也掛起笑容,意味聲長的說道:“文兒,你的招牌笑回來了?哎呀,真是久違呀。”
月兒轉頭一看,這星璿口中的招牌笑似乎仿佛在哪裏看到過一番,可她左想想右想想,卻不記得在哪裏見到過。仿佛那段記憶如屢沉封中,隻是有些大致的呃感覺而不真切。
星璿忽而有些不忍,於是停止了接下來的話語,每當星璿開始如針述解時,星璿都像看怪物一樣看一眼星璿,又目不斜視地平視前方。他穩穩的握住月兒纖長的玉手,站的靠前了些,小心翼翼聆聽著。
“好了,收拾好東西就啟程吧。”
“再等等吧。”崇文緩緩一笑,補道:“此次前去,怎麽能夠少了胖丫當保鏢?”
星璿“嘿嘿”一笑,行至門端,拍了拍手,“管家,管家,好了沒?”
半晌無人應答,更無人前來,餘下三人側身傾聽半晌,也沒什麽動靜,隻是崇文戲虐性的抬起手來,放置於鼻翼下端,雙唇之上,輕輕遮住佯咳了幾聲。
星璿驀然回眸尷尬一笑,站在原地等候一個相應,皇天不負有心人,不到半刻,管家慌慌張張的跑過來,邊跑邊說道:“大人,大人,我敲她門,半天都沒個動靜,我怕那胖丫會出什麽事情,所以跑去管家閣找了鑰匙來開門,沒想到……沒想到那胖丫竟然反鎖了門,哎……”
月兒緊緊了崇文的手,聞言不禁有些擔憂,疾步上前詢問管家,“管家,裏麵可有什麽動靜?”
“姑娘,恕我直言,裏邊沒有什麽動靜。”
舜華也有些著急起來,轉頭對著星璿說道:“大人,不如你讓掌管找個撬鎖的小斯來。”
星璿莫名,但他對舜華的建言向來都是言聽計從,心裏又懷有小小的仰慕情節,於是急急命管家找了個撬鎖的小斯過來。
不過半刻,鎖被撬開了,小斯點頭致意,示意他們可以進屋子裏瞧瞧裏麵的情形了。
緩緩推開門,一大股惡臭味撲麵而來,令得四人直直作嘔,月兒哪兒管什麽髒不髒,心一急便衝了過去,卻被一前的星璿給攔了下來。
“月兒姑娘,不急。”
月兒側臉看向星璿,緩緩推到了舜華跟前。她大大的半月形眼眸打量著房間的環境,又打量了星璿一番。
四人走至床榻,胖丫吃著手指,臉色紅潤的躲在床底下,放下手指,嘴唇習慣性的抿著,有些傻乎乎的倔強,星璿一個疾眼,便從床底下將胖丫牽了出來,胖丫與尋常有些不同,隻一旁安安靜靜的吃著手指頭,胖丫午飯吃得很少,吃飯的時候也沒有吵鬧,切不習慣與人圍在一個圓桌上靜靜的且不發出一絲絲聲響的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