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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已是十月份了。
這夜,東北降下了世界的第一場雪。
整個世界從那夜開始砌成了白茫茫的銀之風情,偶爾雪下得又快又急,在街頭腳步一停頓下來,再邁開步伐時恐怕就是舉步維艱的厚重積雪堆滿大地。
從長白山回到朵因溫都兒後不久,嵐琴就生了場病,如今已經持續兩天了。
葉羽此刻憂心忡忡的往嵐琴的房間而去,他身後跟著雙手捧著藥碗、極力跟上他腳步的婢女。
“郡主這次病的很嚴重?為何今日才告訴我?”
那婢女是嵐琴的貼身丫鬟,名叫踏雪,她聞言先是偷偷翻了個白眼,隨後才嘟囔著:“還不是公子你每次都打發我們回來?”
葉羽一時無語,隻得輕咳兩聲說:“我以為你們是要我過來用膳……”
確實,雖然經過長白山一遊之後,他和嵐琴的關係更親近了一些,但他卻依然不想接受嵐琴的感情,所以回來後就是能少見麵就少見麵,尤其是避免單獨見麵。
“我們郡主就是因為總被您拒絕,太過傷心,所以才幹脆不告訴您的。”踏雪訥訥地說道,“‘告訴他做什麽?反正他又不理我!’我們郡主就是這樣交代我們的。”
葉羽眼中有些無奈,他默不作聲,因為他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麽都是無用。
“今天發生了什麽事嗎?”葉羽放慢腳步,語氣也轉為柔和不少。
“郡主今日不知怎麽了,鬧著不吃藥,奴婢們實在沒辦法,這才想到要來請您。”
葉羽捕捉到這一句,於是確認性地問了一遍:“你說郡主不吃藥?”
“是啊,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醒來後就發著脾氣,辛苦煎好的藥也摔了好幾碗。”
“唉,這個嵐琴!任性也該有個限度啊!”葉羽聽著踏雪的話,心裏一著急,想也沒想就直接打開嵐琴的房門。
“嵐琴,我聽說你……”剛剛推開門葉羽就後悔了,他望著眼前的場景,呆了呆,“不吃藥……”
屋內,坐在床上的嵐琴,氣惱的瞪著推開門的葉羽,她此時隻穿了見中衣,長發披散在肩上,臉上因高燒而泛著紅暈,眼神迷離但卻透著羞惱之意。
葉羽發著呆,嵐琴也發著呆,最後還是嵐琴最先反應過來,她一把拽過一旁的被子裹在身上,怒視著葉羽問:“還站著幹嘛?不打算出去嗎?!”
“呃……呃抱歉!”葉羽迅速無比地關起房門,可表情就是呆然地恢複不了正常狀態。
一旁的踏雪看到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公子何必這樣?郡主還穿著中衣,況且我們草原女兒沒那麽多的拘謹,不礙事的!”
“你懂什麽!非禮勿視啊!”葉羽皺了下眉頭,被踏雪開玩笑本來沒什麽,但這次嵐琴給自己帶來的感覺不同以往,他能接受的調侃範圍也就大大不同:“把藥給我,你先下去吧。”
“是是。”踏雪吐吐舌頭。
葉羽隻是等了一會兒,從走廊外頭飄來的吹雪就絮絮綿綿地沾上袖子與肩膀,但他毫無所覺,隻顧低頭盯著手中藥水表麵。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可是,這要是視了該怎麽辦才好?”葉羽自言自語著,吐出大氣如煙如霧,層層迭迭地環繞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婢女們終於魚貫走出房間,她們雖是優雅地朝葉羽行禮,卻又壓抑不下唇邊滿是少女情懷的笑意。
最後走出來的,是一臉無語神情的楊雪笙。
葉羽看到她,不禁愣了愣,問:“笙兒?你怎麽會在這裏?”
楊雪笙苦笑了下,說:“郡主發高燒也有兩三天了,我昨天就被告知,過來為她治療,隻不過……”
“隻不過她逼你對我隱瞞是吧?”葉羽苦笑著搖搖頭,對於嵐琴他還真是沒辦法。
楊雪笙無奈的看了看屋內,又歎息著說:“郡主說不想讓你知道。少爺……我覺得郡主她……”
“我知道。”葉羽打斷了楊雪笙的話,“你想說的我都知道。可是笙兒,我……什麽都做不了。”
楊雪笙歎了口氣,她太明白葉羽的心性,更明白葉羽跟憐香之間的感情,他是絕不會在這個關口做出任何對不起憐香的事的。
搖了搖頭,楊雪笙說道:“病中人本就有些愛耍小脾氣,郡主雖然是巾幗豪傑,但也畢竟是小女兒心性。少爺進去看看吧,我覺得就算是灌,也得把藥給她灌進去。”
葉羽點了點頭,推開房門端著藥走了進去。
嵐琴已經穿好了紗衣坐在床上,她臉頰微紅,神情似是氣惱又有些羞意。
把藥水放在桌上,葉羽先是朝嵐琴彎腰行個禮:“剛才冒犯了,還望郡主原諒我的失禮。”
嵐琴低頭看著他的鞋子,上頭積了些雪,不難想象他剛剛在屋外站著的情形。
“你等了半天?”
葉羽笑了笑,坐在她旁邊,說道:“聽說你不吃藥?”
不答反問這一招本是嵐琴慣用的,如今被葉羽學來將自己一軍,她倒真是隻能笑歎因果循環。
因為尚有些發燒,嵐琴的臉一直染著紅潮,乍見之下倒顯得生氣盎然、春風滿麵。沒有盤起的長發飄柔地輕覆耳鬢,羸弱肩頭和那細瘦的腰枝,看起來有哪點平素裏耀武揚威的囂張氣焰?
葉羽很新奇看到她這個樣子,唇角不自覺地揚了揚,一雙漆黑的深邃朗目因此微微彎曲,笑得清雅淡然,神采飄渺。
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藥碗,葉羽說著:“還是要先把藥喝了。”一邊說著,一邊為嵐琴輕輕吹著熱氣。
嵐琴怔怔看著葉羽,以前就已經察覺,葉羽的外貌已是俊美無濤,但她沒想過他竟還能蛻變地更加絕美無暇,過去那稍嫌瘦弱的感覺,自從與他在一起的時間多起來後,也轉為更澄澈如水的氣質。
可是這樣一個人,卻不會屬於自己。
嵐琴太了解自己對葉羽的心思,她太想得到他,可是她知道她得不到他,無論多麽努力,他心裏始終有著另一個人。
想到這裏,嵐琴心裏不禁一陣難過,腦袋又沉甸甸地不舒服,竟就這樣哭了起來。
葉羽見她突然掉眼淚,嚇得手足無措:“嵐琴?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疼?要我叫笙兒過來看看麽?”
嵐琴聽著他關心的話語,隻是無語地搖頭。
“如果你是因為要喝藥了才哭,我可也不會心軟的。”葉羽淡淡笑道,將藥碗遞到嵐琴手上,“來,把藥喝了,之後再睡個一覺,病痛什麽的都會跟著消失。”
“我不要喝。”嵐琴皺了皺被藥水苦味荼毒的鼻子。“半個時辰前才剛喝過,現在又有?笙兒這丫頭一定是存心整我!”
“生病吃藥,理所當然。總之,先把藥喝了吧,涼了會更苦的。”
“為什麽?”
“涼”藥苦口嘛”。
嵐琴覷了他一眼:“一點也不好笑。”但她還是聽了他的話,乖乖的把藥喝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房間內是極為沉默與平靜的,嵐琴毫無怨言地一口一口喝著藥。
由於藥是真的苦,嵐琴灌下去後忍不住癟了癟嘴。
葉羽及時遞給她一杯水,笑道:“快喝點兒水,藥太苦了。”
嵐琴喝下一杯水後,這才呼出一大口氣,道:“總算是解放了。”
葉羽但笑不語,隻是為她整理好桌上瓶瓶罐罐的藥。
看著他的身影,嵐琴突然輕輕柔柔的開口說道:“葉羽,你真的是個溫柔的人,從第一次見麵時我就確定了。後來,我去營地刺殺你,你不但放了我,還給了我療傷的藥。那個時候我就告訴自己,我要待你好,不管發生什麽事……不管發生什麽事,葉羽,我定會保你平安無事。”
這番告白說得坦率直接,字字句句都是濃得化不開的感情。即使知道自己無法回應,但葉羽還是覺得感動不已。
他扭頭怔怔看著嵐琴的臉,看著她臉上溫柔和堅定的神情,一時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嵐琴卻站起身穿好鞋子,她緩緩走到葉羽身前,靠近他,仔細認真的看著他,然後突然抬起手撫上他的臉頰。
“所以,我會實現你的願望。”
葉羽怔怔感受著嵐琴手上的溫度,一時間竟然忘了避開。
“等我身體徹底好了,我們就啟程去北平吧。”嵐琴眉梢眼角盡是笑意,但她的心裏呢?真的是這樣開心的笑麽?
葉羽眼中是濃濃的歉意,他喃喃問了句:“嵐琴,那你的願望是什麽?”
嵐琴笑了,那笑容很美,很真實,又很無奈,讓葉羽在日後長久的日子中,都始終牢記。
“我沒什麽願望,如果一定要問的話,我的願望就是實現你的願望吧。”
葉羽的神情沒什麽變化,但他的心情卻是如驚濤駭浪一般。
良久,他突然也笑了,那笑意是無奈和悲哀的。
“嵐琴啊嵐琴。”葉羽伸手握住嵐琴的手腕,將她的手從自己臉上拿下來,“我不知未來會如何,隻知道我定會拚盡一切保你一生的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