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誰叫你生來就是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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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五這番肺腑之言，倒是直接給淩國公台階下了。

下人也是人，憑什麽就不能相信呢？

“可有人證明你沒拿銀子？”淩國公問淩婉柔。

淩婉柔規規矩矩地答道：“當時玉英就在我身邊，她可以作證。”淩國公眼看著就是懷疑上她了，她暫時不敢造次。

“玉英是你的丫鬟，當然為你說話了。”錢五反駁道。

“放肆！”趙氏怒道，“你一個下人居然敢搶在老爺麵前說話，是誰給你的膽子！”

這話說的可是在為淩國公的顏麵著想呢，淩國公也無從反駁，隻得放緩了語氣，道：“可還有其他人。”

間接性地否定了玉英說話的真實性。

其他人？淩皓月的翠竹苑鮮少有人來，還真的沒有其他人啊。

淩婉柔犯難了，她卻是不記得有其他人啊。

玉英出言提醒道：“大小姐，奴婢記得當時二小姐院子裏的馬婆子就在不遠處。”

“對對對。”淩婉柔一連說了好幾個對字，“二妹妹房裏的人可看見了呢。”

趙氏怕淩國公反對，直接吩咐趙媽媽，道：“趙媽媽，將馬婆子找來，誰是誰非，一問便知。”

與此同時，趙氏分明注意到錢五的神色閃過一絲慌張。

趙媽媽很快就將馬婆子帶了進來。

“馬婆子，本夫人問你，你前日是不是看到大小姐和錢五了？”趙氏問道。

馬婆子腦筋飛轉，應該說是，還是不是呢。

“馬婆子，問你話呢。”淩婉柔見她半天沒動靜，急了。

馬婆子這才脫口而出：“是。”

淩婉柔笑道：“那你有沒有看到錢五將銀子給我了呢？”

隻要馬婆子說沒有，那這事就算這麽過去了。

然後馬婆子看了看淩婉柔，又看了看錢五，錢五沒有看她，方才說道：“老奴當時離得遠，並沒有看清楚。”

得了，這事兒又回到最初了，淩婉柔和錢五各執一詞。

“趙氏，你還有什麽說法。”淩國公看樣子就是要興師問罪的意思。

然後根本就不給趙氏任何還口的機會，怒道：“淩婉柔，你還不知錯！平日裏交橫跋扈，現在連你祖母的壽宴也敢做手腳，今日我要是不罰你，我就枉為人父！來人，拿家法來！”

家法伺候！淩婉柔連忙搖頭：“父親，我沒有，我沒有拿銀子。”

然後淩國公哪裏會聽她的，直接叫人那家法來了。

“母親，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拿銀子啊。”淩婉柔哭著求趙氏。

趙氏當然知道她沒有拿，玉英時時刻刻跟在她身邊，她若是做了什麽，玉英早就稟告與她了。錢五的背後有人，那人是要置淩婉柔與死地啊！

“慢著！”趙氏沉聲吼道。

趙氏做了這麽多年的淩國公府主母，威望還是不小的，下人們就為難了，一個是淩國公，一個是淩國公夫人，到底聽誰的呢。

“我才是一家之主，拿家法來！”淩國公怒道。這些人是忘了他才是淩國公府的主人了麽！

“都住手！”趙氏沉聲說道，“老爺，這裏是翠竹苑，月兒的院子，你還要在這裏撒潑不成。”

趙氏直接說淩國公的行為是撒潑，淩國公氣的臉色發青，她是說他是潑婦行徑嘛？

趙氏冷笑道：“馬婆子說她沒看見，也並不代表銀子就是給了婉柔。老爺你是朝中大臣，這明辨是非的能力還是有的吧。”

淩國公想尋個由頭就對淩婉柔用家法，也要她趙氏同意。

淩國公冷哼道：“那你又如何證明銀子不是婉柔拿的？”

淩婉柔和錢五各執一詞，旁人沒有親眼瞧見，如何能隨便猜測呢，淩國公直接把皮球踢回給趙氏，換句話說，如果趙氏找不到理由證明，那淩婉柔就洗不掉嫌疑，那他有理由罰她。

“錢五說他將銀子給了婉柔，但是婉柔卻說她沒拿銀子，那銀子肯定不是在婉柔那裏，就是在錢五那裏了。”趙氏說道，“淩國公府就這麽大的地方，銀子被誰拿了去，一搜不就知道了嘛。”

淩婉柔頓時一臉輕鬆，道：“好啊，那就搜好了，我的院子隨便搜。”反正她沒拿，隨便怎麽搜。

錢五也不敢示弱，仰著頭，說道：“小人也隨便搜。”

兩人都是胸有成竹，既然敢搜，那銀子肯定不會就藏在屋子裏。

淩皓月看了看趙氏，心道：是了，趙氏必然是知道錢五背後有人，那銀子很有可能就在背後的人手裏，搜錢五的屋子，隻怕是要讓銀子在別處搜到吧，比如說芸香園。

“大伯父，大伯母，皓月有話想說。”淩皓月站了出來。

淩國公淡淡地說道：“月兒想說什麽？”

淩皓月答道：“此事本來是該大伯母一力做主，隻是是因皓月采辦一事引起的，所以皓月覺得不能不管。眼下大姐姐和錢五各執一詞，不置可否。銀子是一定要追回的，橫豎就這麽幾天，銀子應當還在淩國公府內，總會找到的。但是還有一件事情，反而忽視了。”

淩國公問道：“什麽事情？”

淩皓月正色說道：“不管銀子在哪裏，既然這五百兩銀子是拿給大廚房采辦隻用的，那麽這銀子就應該到我的手裏，這是管家的責任，這失職之事不能輕易揭過。”

劉管家連忙跪地求饒，道：“老奴失職，求老爺和夫人責罰。”這認錯還挺快的。

淩皓月又繼續說道：“劉管家將銀子給了錢五，讓錢五送到我手中，中途卻不見了，這就是錢五的失職。管家治下不嚴，這是他的過錯，而錢五失職也是過錯，咱們淩國公府向來是賞罰分明，有錯必罰。大伯母，這些安裝府裏的規矩，該如何罰？”

趙氏接過話去，道：“錢五玩忽職守，按照規矩，就該合家都趕出府去。”

錢五是家生子，全家都靠著在淩國公府做下人討生活，若是趕出府去，以後的日子可怎麽活。

錢五急了，慌忙求道：“老爺，這是我的事情，關我家人什麽事啊？”

趙氏冷聲道：“在淩國公府就該知道長幼尊卑，不該做的事情不要做，你的家人都是受你連累的。”

趙氏這話不可謂不毒。

錢五將祈求的目光投向淩國公：“老爺，我求求您了，您就饒了我的家人吧。”

“錢五，本夫人告訴你，身在淩國公府就要守這裏的規矩，誰壞了規矩，那就該罰，這都是你應得的。你求老爺也沒用。”

錢五聽出了趙氏的畫外音，你求老爺也沒用，後院的事情做主的趙氏，就算家人沒有被趕出府去，那以後在趙氏的手下也不會好過。

趙氏治理下人的手段，錢五哪裏不知。

“夫人，大小姐，你們不就是仗著自己是主子嘛，我們這些下人從來不備你們當做人看，想打則打，想罵則罵。我錢五就是見不慣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的習氣。”錢五的神色有幾分哀戚，以及恨意。

淩婉柔瞪著眼睛，道：“誰叫你生來就是個下人呢！”

淩婉柔倒是說的理直氣壯，全然不計後果。在場的丫鬟小廝莫不低頭咬牙，他們是下人，生來就是下人，所以就活該沒有尊嚴，活該被人踩在腳下？

就是理智聰慧如青黛，心裏同樣不是滋味，雙手握得緊緊的，她從小就在宮裏伺候主子，淩婉柔讓她想起了小的時候，剛入宮做宮女時，被人欺淩辱罵責打的場景。她已經多年沒有遇到這樣的侮辱了。

青黛心裏突然生出一種想法，有朝一日她要讓淩婉柔跪在她腳下，向自己道歉，向自己求饒。

過分的激動讓青黛的太陽穴繃得緊緊的，好似隻要稍微一碰，就能裂開一般。淩皓月察覺到青黛的情緒，悄悄輕握住她的手，低聲道：“你大可將她說話當做是驢叫。”

人與畜生如何能相提並論呢！

青黛抬眼看向淩皓月，淩皓月朝她溫婉一笑，對於淩婉柔這樣的人，不必在意，何必去將畜生的言行舉止放在心上呢。

突然鼻子一酸，青黛險些掉下淚來。

她此刻無比的慶幸自己跟了淩皓月，這個主子在外人看來是副淡漠冷絕的神色，但是內裏確實長著一顆無比柔軟的心，而且這顆心有七竅，擅於將心比心。

趙氏雖然也覺得淩婉柔這話欠妥，但是卻並不覺得有哪裏不對。隻是則錢五一口咬死了銀子被淩婉柔拿了去，淩國公在這裏攔著，上刑是不太可能了，必須要拿出證據，方能了。

趙氏偷偷給趙媽媽使了個眼色，趙媽媽跟在她身邊多年，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趁著眾人不備，趙媽媽偷偷從邊上溜了出去。

隻是麽，這一切卻被淩皓月偷偷看在眼裏。腹誹趙氏這段時間功力有所下降啊，自己都提示道這種程度了，她踩反應過來，派人去錢五住處查。

錢五是家生子，合家都住在淩國公府裏，五百兩的現銀，可不是銀票，沒那麽容易帶出去，這銀子肯定還在府內，隻要從錢五住的地方搜出了銀子，那錢五就百口莫辯，就連淩國公也不能多加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