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將淩婉柔收押天牢,什麽時候六皇子同意不追究了就放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一句話讓淩婉柔如墮冰窖,天牢本是大理寺關押犯人的地方,淩婉柔一個千金小姐,從小錦衣玉食,何曾見識過天牢的肮髒與黑暗。
“皇上饒命啊……”淩婉柔連連求饒,她才不要去天牢,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饒是趙氏也沒去過天牢那種陰暗之地,心急如焚:“皇上開恩啊,柔兒她一個柔柔弱弱地女子,關進天牢她可怎麽活啊……”
皇上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淩皓月,道,“皓月,淩婉柔什麽時候能從天牢裏出來就看你的了。”
“來人,把淩婉柔押下去!”一聲令下,立刻有侍衛上前,兩個胳膊一架,輕輕鬆鬆就把淩婉柔帶走了,徒留趙氏在原地哭哭嚷嚷。
“月兒,我求求你了,救救你姐姐吧,月兒……”
淩皓月冷不防被趙氏撲將過來,抱住大腿。
“月兒,大伯母給你跪下了,柔兒她性子是驕縱了些,這些都是我的錯,與柔兒無關呀!月兒,她是你親姐姐啊,你就救救她吧……”
趙氏嘴裏一邊哀求著,一邊緊緊地抱住淩皓月的大腿,淩皓月身子薄弱,被她這麽一用力,簡直無法動彈。
“趙氏,夠了,快放開月兒!這是禦書房,由不得你撒潑!”淩國公怒道。
平日裏儀表莊重的一品誥命夫人此刻卻願意為了子女跪地求饒,淩婉柔也不得不在心中感慨,趙氏確實是個好母親。而淩國公,相比之下,就差得遠了。
淩婉柔都被關進天牢了,趙氏可以不顧顏麵跪地求饒,而他卻始終顧忌著這裏是禦書房,皇上還在上麵看著呢。
想想方才的情景,她提起被關在京兆府裏的甘露時,仔細地觀察過淩國公的舉動,他悄悄看了一眼趙氏,雖然隻是一閃而過,可還是被她捕捉到了,但眼神絕不詫異,說明他肯定是對這件事情知情的。
淩婉柔在禦書房添油加醋說她壞話的時候,淩國公沒動手,反而被自己一提起淩婉柔闖禍的時候,他卻當機立斷毫不留情地掌摑淩婉柔。這一切都是做給皇上看的。
前世她和這位大伯父交集並不算多,雖然她還不能肯定父親的死和他有關係,但是這件事情看來,淩國公真的不是一個值得自己尊重的長輩。
“大伯母,皓月既然答應去朝華宮,就絕對會說到做到的,你若是不放開皓月,皓月可沒法去了。”
淩皓月在心中默默地說道:大伯母,這是最後一次真心實意地叫你,看在你一片愛女之心的份上。
趙氏這才回過神來,趕緊鬆手,眼淚都來不及擦,急切地說道:“月兒,那你趕緊去朝華宮吧,若是遲了,我怕柔兒她挨不住……”
淩皓月輕輕扶起趙氏,然後才朝皇上行禮:“臣女告退。”
皇上的意思很明確,收了兵符,卻依然將淩婉柔收押,說明這件事情他不想再插手了,淩家人自己去處理,若是搞不定,隻怕到時候遭殃的可不止是淩婉柔,整個淩國公府都會受牽連。淩國公府裏除了淩國公一家,還有祖母淩老夫人,還有她的父親淩遠騫以及淩家列祖列宗。
淩皓月不能不顧!
……
一離開禦書房,淩皓月就徑直去了皇貴妃所在的朝華宮。
“臣女淩皓月給娘娘請安。”淩皓月屈膝行禮,不敢有絲毫怠慢。
皇貴妃慕容靜蘭,南齊公主,正是齊冽的親姑姑。這位公主當年可是號稱南齊第一美女,而歲月也仿佛格外優待她,皇貴妃都快四十歲了,可絲毫沒有這個年齡的人的衰老,依舊明豔動人,比那些正值韶華的年輕女子還多了三分嫵媚,叫人見之不忘。
“起來吧。”皇貴妃正斜倚在軟榻上,聲音慵懶,酥到骨子裏。
“多謝娘娘。”
皇貴妃微微有起身之勢,旁邊就有宮女過來扶住她慢慢坐直了身體,一邊說道:“唉,本宮這裏平日裏沒什麽人來,這朝華宮都冷冷清清的。”
淩皓月答道:“娘娘,是皓月之過,好幾年不曾踏足皇宮,沒能給娘娘解悶,臣女知錯。”
還沒等皇貴妃說話,淩皓月唇角一勾,微微一笑道:“不過,臣女可見識過五皇子活潑好動的性子,有五皇子在,娘娘還怕沒樂子?您要是在五皇子麵前說冷清,您猜猜看五皇子會怎麽說。”
提到秦景逸,皇貴妃忍不住嗔道:“你呀,和逸兒一樣都是個能說會道的主,還好你們倆沒一起來,要是一起來,本宮這朝華宮都會被你們掀翻了瓦。”
“娘娘,何止兩個,分明是三個。”
“哦?”皇貴妃疑惑道,“三個?還有誰?”哪裏來的第三個人。
淩皓月笑道:“論活潑好動,還是六皇子殿下最厲害,直接書信一封,寥寥幾筆惹得皇上都忍不住頭疼呢。”
皇貴妃神色微變,琉璃閣的事情她打破是略有耳聞,隻是錯在淩婉柔,她倒是沒放在心上,但是要是因為這件事情讓皇上心裏留下點什麽就不好了。
要是皇上聽到淩皓月的話,估計會忍不住噴血,他就是不想出麵去調和,免得失了一國之君的體麵,她倒好,反借他的名義說話。
“六皇子殿下一發話,陛下也奈何不得,隻得下令將淩婉柔收押天牢,淩國公夫婦苦苦求情,皇上都沒答應呢。”淩皓月再補上一句。
皇貴妃神色更加緊張了,她是公主之身,對於君臣之事也懂得幾分,淩國公是朝中重臣,多年來鎮守南疆,又與太後、皇後都有聯姻關係,琉璃閣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更多的像是孩子胡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可是皇上如今為了這件事情,把重臣之女關押天牢,心中必有齟齬,兩國邦交自然也會受到影響。
“本宮可記得郡主正是出身淩國公府,那淩婉柔可是你的堂姐啊!她被關進天牢,難道郡主就不擔心嗎?”皇貴妃也不是頭腦簡單的人,更不會一味地順著她的話往下走。
淩皓月雲淡風輕地說道:“臣女雖然姓淩,但是太後更是臣女的嫡親外祖母,自父母走後,就數外祖母最疼愛皓月,對太後不敬,娘娘覺得皓月該如何做?”
又說道:“就如同娘娘,現如今我西秦和南齊邊境和平,互為友好之鄰,可若是將來有一天突生變故,娘娘又當作何選擇?”
“放肆!”皇貴妃勃然大怒,“淩皓月你竟敢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你不想要命了是嗎!”
淩皓月順勢跪在地上,身體挺得筆直,絲毫沒有任何恐懼之意,正色道:“娘娘仔細想想,若是西秦和南齊果真翻臉,頭一個倒黴的是誰?總不會是我淩皓月吧。”
皇貴妃未語,她從被告知要和親西秦的那天開始,就在擔心哪一天兩國開戰,她會不會第一個被拉出去祭旗。
“娘娘,您入宮多年,對於咱們陛下的性子還不知道嗎?損了一國之君的顏麵,那是需要付出不止一倍的代價的呀。”
淩皓月再補一刀,這是西秦的地盤,是西秦皇帝說了算。
須臾,皇貴妃方才冷冷地說道:“你說了這麽多,不就是希望本宮出麵擺平此事嗎?”
“臣女懇求娘娘,救我大姐姐一命。”漂亮話也不說了,淩皓月深深地磕了一個頭。
求人要有求人的樣子,皇上有脾氣,這位南齊公主,如今的西秦皇貴妃同樣有脾氣,方才的話已經起了效果了,要是再以言語相激,過猶不及,就會有反作用了。
分寸拿捏地剛剛好。皇貴妃莞爾一笑道:“這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都是冽兒那孩子胡鬧,本宮說說他就是了。郡主快快請起。”皇宮裏的人最擅長的就是虛與委蛇,臉色變化不過方寸之間。
淩皓月含笑說道:“臣女謝過娘娘。”
正事辦完了,寒暄幾句,;淩皓月就告辭了。
一走出朝華宮的門,就見趙氏迎麵走上來,急切問道:“月兒,怎麽樣?娘娘怎麽說?”她不敢貿然闖入,隻得守候在朝華宮外,苦苦等候。
“娘娘說她會勸勸六皇子。至於成不成就不得而知了。”淩皓月說的模棱兩可,她願意出手幫忙,並不代表她回忘記趙氏和淩婉柔曾經做過的事情。
趙氏緊緊地捏著帕子,眉頭緊皺:“這可怎麽辦啊,要是六皇子……唉,月兒,你再去求求皇貴妃吧。”
“大伯母說什麽呢,皇貴妃都願意幫忙了,要是我再去說,一來二去的,惹煩了皇貴妃,那可就徹底沒救了。”
趙氏也是心頭焦慮,導致理智全無,這會兒被淩皓月一說才反應過了,連忙說道:“我真是昏了頭了,月兒,大伯母也是擔心柔兒,隻是現在該怎麽辦啊?”
“大伯母,現在隻有等了,你急是沒有用的。”淩皓月淡淡地說道,“太後那邊,皓月還需要去看看,大伯母請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