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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三十一年五月,明太祖朱元璋崩逝,皇太孫朱允炆承繼皇帝位,定年號為建文,次年為建文元年。
朱元璋剛剛去世,四處的藩王得到詔令攜王妃及嫡子入京奔喪,朱棣自然也在其列。
朱允炆為適以寬厚仁德之象,親自為各位入京的叔叔們安排的住所,大小起居之事無不盡心。
由於朱元璋生前對朱棣特別器重,再加上他是加賜雙旒的三錫親王,所以禮部一開始本是安排朱棣繼續入住皇城內的十王府,以便隨時在靈堂守孝。
但朱允炆卻說:“皇祖父新喪,宮中一切規格都不宜鋪張,十王府如今由許多外嫁回京奔喪的公主們住著,四皇叔是親王之首,怎可讓他委屈擠在十王府中?朕為他和皇嬸堂弟準備了宮外的住處,就在皇城邊,挨著九駙馬的府邸,也算方便。朕也安排了許多下人和侍婢過去,定要讓四皇叔住的可心。”
這道看上去關心備至的旨意,明眼人卻一眼看出了不一樣的意味。
葉羽聽說之後,隻是不住的在心裏歎息,這道旨意明著好像是對朱棣百般關心,實則卻完全不是這麽回事兒。朱棣是朱元璋在世時最器重信任的藩王,鎮守北境十五年,軍功無人能及,藩國兵力也是極強,又是親王之首,本應得到皇帝的更多器重才是。然而,朱允炆一道聖旨,將原本應該住到皇城內的朱棣給扔到了皇城外,疏遠之意著實明顯。
朱元璋剛剛駕崩,屍骨未寒,朱允炆竟然就已經按耐不住了。想不到這孩子的猜忌之心竟然如此之深,想來他存這份心思由來已久。
葉羽在靈堂為先皇守靈時,曾不著痕跡的看看朱允炆。隻覺得那哭的傷心的單薄身影,竟然也隱藏了許多的難測心思,這日後會如何,真是讓人猜不透。
先皇駕崩,新帝登基,由於繼承皇位的是皇太孫朱允炆,所有先皇的女兒便都連跨兩級,由公主變成了大長公主。
成長的不僅僅是封號,還有憐香的性情。她本就是極懂事體貼的人,如今父親辭世,她沒有像葉羽想象中那樣哭的崩潰,反而異常的鎮靜,隻是在靈堂中盡心守靈,不曾有一絲怠慢罷了。
簡單的守靈,葉羽也能看出憐香與其他公主的不同。由於守靈時按照規矩不宜在靈堂進食,而身為女兒的大長公主們需要在靈堂守一天之久,許多人熬不住,便偷偷吃了點心。
隻有憐香,從始至終粒米未盡,她雖未表現出過多的悲痛,但許多舉動中已能看出她對父親的孝心。
葉羽看在眼裏,他自知不能勸憐香進食,便隻能默默陪著她一起挨餓,隻是想著頭七之後回府再為她做些好的補一補。
藩王守靈的時候自然也是同一番景象,燕王朱棣和寧王朱權是軍人體魄,自不在乎餓肚子這點兒小事。
隻是守靈當夜,朱棣在靈堂門口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身影,雖然不是平時的穿著,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
朱棣輕輕站起身,從後方繞到門口,跨步走了出去。
一個纖細的身影站在柱子後麵,朱棣輕輕走過去,問:“也不早了,怎麽跑這來了?”
那人聽到朱棣的聲音,轉過頭來看他,道:“我是跟公主們一起守靈的,沒看到你,心裏不踏實。”
朱棣靜靜看著她,突然很想把她擁入懷裏。已經多久沒見麵了?哪怕自己時常入京,但偶有碰麵也隻是輕描淡寫的互相問候,很少再有機會好好的說話。
此時,江月穿著一身素色的孝衣,頭上隻帶了零星白色的配飾,如瀑長發披散在後麵,在這夜晚中竟顯得羸弱起來,半點不似她平日裏如火般的張揚。
“月兒,我時間不多。這次入京怕是也不能好好跟你見麵。現在,我隻告訴你,我很想你!”
江月聽著他篤定的聲音,心頭不禁一暖,她柔和一笑,道:“四哥,我也很想你。”
朱棣向她重重點頭,然後壓低聲音,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堅定:“你放心,就快了!我們就快可以團聚了!”
如今朱元璋已死,朱棣言下之意所指代的是什麽,江月心知肚明,她畢竟也是從後世過來的人,自然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
於是,輕輕一歎,江月微微握住朱棣的手,道:“你隻要照顧好自己我就放心了。”
朱棣感覺到她的手塞進自己袖口中一些東西,似乎是包在紙裏的點心。
江月見朱棣露出詫異神色,不禁一笑道:“知道你守靈定不會吃東西,我也隻是一點心意怕你餓壞了。吃不吃是你的事,給不給可就是我的事兒了。”
簡短的一番攀談之後,江月轉身悄悄離開,朱棣將她塞給自己的點心收進袖中,他雖然未吃,但心中卻是極暖的。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藩王們守靈之後便陸續離開了京城。
朱允炆正式成為皇帝,開始每日恢複上朝聽政。
剛剛登基的建文帝朱允炆首先下了三道聖旨:第一,召方孝孺入京,任翰林院學士;第二,升齊泰為兵部尚書,總理兵部事宜;第三,任命曹國公李景隆為左軍都督府左都督,掌左軍都督府事,任命魏國公徐輝祖為京衛提督,掌京都警衛。
這三道聖旨頒下去,已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氣象。而日後的發展告訴所有人,這三道聖旨中,隻有最後的半個是正確的決定。
葉羽原本是兵部侍郎,但現在齊泰一朝升任,直接壓在了葉羽頭上。好歹葉羽也是駙馬,如今被一個菜鳥踩了下去,不禁讓朝臣感歎風水輪流轉。
葉羽本人倒是對此沒有什麽想法,他最希望的是無官一身輕,逍遙自在才好。況且他現在依然是陝甘總兵,需要時不時盯著西北的軍務,兵部的事兒他懶得去管。
不過,朱允炆頒布的聖旨也確實引起了葉羽的注意,看來建文朝的重臣們已經漸漸走到了台前。
演員已經聚齊了,新戲就要開唱了。
這一日,建文帝下朝後將兵部尚書齊泰和黃子澄一起叫到了禦書房。
“如今先皇已經下葬,諸事大定。二位卿家可有什麽想法?”
齊泰和黃子澄麵麵相覷,都有些不太明白朱允炆的意思。
朱允炆目光淡淡,掃了眼齊泰和黃子澄,然後對黃子澄說道:“當年的話,先生可還記得?”
黃子澄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他正了正顏色,向朱允炆行禮,道:“微臣從未有一刻忘記。”
朱允炆目光微微一寒,道:“既然如此,那就準備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