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敬啟:
多日不見,甚是思念。
在天上天的這些日子,情況還好麽?沒有跟他們起衝突吧?
不過我想他們大概也不敢得罪你老人家。
當然了,我可沒有說你老的意思啊,就打個比方,當真的是小狗。
三日後便是你的生辰,我實在想不到什麽生辰禮物了,感覺很多東西都太俗氣了。
想來想去,都沒想到合適的,想著是否要把自己的心掏給你。
當然,我知道你不會要我的心髒,我自然也不會把它給你,沒了它我可就不能繼續愛你了。
自成親到現在,你我已共同度過十個春秋。
孩子們也都漸漸長大,而我都已經成老姑娘了。
之前你說,小璟,蕊兒跟小宣都是我送給你的最好的禮物。
可是三叔,這對我來說根本不夠。
於我而言,他們並非我送給你禮物,而是你贈予我的,如果真要算作我給你的的話,那我覺得至少還得好幾窩才行。
畢竟現在我不是一般人了,生崽子什麽的簡直輕而易舉。
嗯咳!不準想歪!不準說流氓話!不準笑!
最近不知是否因秋日來臨,心緒時而便會低落,尤其你去天上天這半月,恍然若夢。
我至今都以為自己依舊身在夢中,不知何為真何為假,每每入睡,你不在身邊時那些過往總會依稀浮現在腦中。
想你我初見時,我還是那不知事的小丫頭,大大咧咧闖你浴房,看你身子。
說到這裏,你又該訓我不知羞了。
可偏生就是如此,遇上有關你的事兒,我從不知矜持與羞為何物。
那麽你又該說了,為何在你麵前時總會麵紅耳赤,難道那不是矜持與羞澀麽?
嗯,是的。
十年以來,你我同床共枕,夢裏是你,醒來是你,心裏想的,永遠都是你。
分明已不分你我,親密無間,可偏生在麵對你時我還是不知什麽是鎮定自若。
我並不覺得丟臉,但我也曾擔心過,想我原本一介普通人類女子,何以入你的眼,偷了你的心。
你總說我愛你沒有你愛我來得多,我不反駁,卻也不讚同。
我比不得你,也沒有反駁的資格,比起你曾為我做的,我當真是無用極了。
你太過強大,強大得我一度惶恐不安,好似一切除了愛你,喜歡你,便什麽都做不到了。
你曾當著我的麵剜了人的心,你問我是否覺著你殘忍,是否害怕於你。
我當時就告訴你了,在我心裏,不管你做了什麽,都是我的三叔,都是那個隻疼我愛我寵我慣著我的三叔。
祝先生前兩日還說我恃寵而驕,說我沒個規矩樣兒,便是仗著你對我的疼愛肆意妄為。
這樣的話聽了好些年,他沒說膩,我聽都聽膩了,可我也知道他是為了我好,擔心我有朝一日會被你厭倦。
或許是,有時連我自己都這麽覺得。
祝先生他們不止一次說過我,可我想那又有什麽關係呢,曾經我也曾因他們的話反思過,想著有朝一日你會不會厭倦。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如同我愛你一般,想時時刻刻將自己的剖在你麵前一樣。
你我對喜愛彼此一事樂此不彼,如何會厭倦呢。
昨夜,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不要我了,醒來後才發現自己竟然沒出息地哭了,蕊兒問我:娘親,你為何哭?
我告訴她:娘親想你爹爹了。
蕊兒便笑了,她說:娘親羞羞,蕊兒也想爹爹,但蕊兒沒哭,娘親才像小孩子。
對此,我竟不知如何反駁,便厚著臉皮說:娘親隻有在你爹爹麵前才像小孩子,就如你們在娘親麵前一樣。
蕊兒不懂,問我:可爹爹不是娘親的爹爹啊,你應該在外公麵前是小孩子。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了,便哄著她又睡了。
蕊兒睡下後,我卻沒有絲毫睡意了,不知為何便想起這些年的種種,回憶起來,每每在你麵前,我真的控製不住自己。
記得生小璟的那天,疼得很,卻想看見你,似乎看見你,我就定心了,就有力氣了。
那時是真的疼,也委屈,也曾想過早知生孩子這麽痛,打死我都不會說生孩子的話了。
然而你不知道,在你進門的那一刻,仿佛一切痛感變得微不足道,隻想讓你哄哄,我也曾為自己的孩子氣感到羞愧,可每當我看到你寵我的樣子,就總是情不自禁。
你如此聰明,許是早就看穿我的心思了,可你卻從未說破過。
知道麽,我曾一度問過自己,到底幾世修來的福,讓我今生遇見了你,我這幾年連壞心思都很少動了,怕的就是上天會從我這裏把你給收回去。
如果你在這,定會說我又瞎想了。
我想說,沒辦法,誰叫你待我太好,好到我每每想起都覺不真實,你不在身邊時我會時常會患得患失。
我覺得這是病,唯有你才能治好。
不知三日後你能否回來,小璟他們為你準備了生辰禮物,今日還來問我爹爹何時回來。
別看他們平日裏與你不甚親近,然實則卻是打從心底敬你愛你,要是你能不時常對著他們板著一張臉就好了。
小宣今日還問我,為何總喚他爹爹三叔,我告訴他,那是娘親對爹爹的愛稱,隻有娘親才能叫的,小宣不疑有他。
他們還想打探我送你什麽禮物呢,我告訴他們那是秘密,他們便抱著自己已經給我看過的東西說要重新準備,也要有秘密。
三叔,他們好幼稚,但,也好可愛。
小璟跟小宣越來越像你了,看到他們時就如同看到幼時的你一樣。
下午他們調皮,打碎了二叔屋裏的花瓶,還試圖編造謊言來不承認,我將人領回去本想教訓。
哪曾想一看到他們那張跟你相似的臉,生生忍不下那個心,連句狠話都說不出來,蕊兒那丫頭一個勁地為她兄長弟弟說情,還說我若不原諒他們,便要來爹爹。
那丫頭,小小年紀就知道找靠山了,還不都是你慣的。
果然,倆小子還是得由你來教育,不過好在他們很聽話,最後規規矩矩認了錯,那時我卻又忍不住想笑,仿佛覺著是幼時的你在同我認錯似的。
嗯……不準笑話我,也不準瞪我。
知道你這人從來不會犯錯,每次也總是我跟你低頭認錯,但那並不代表就一定是我錯了。
你這人,這麽多年了脾氣還是那樣,動不動就冷著一張臉,承認你最好看了,但也不能總這樣不是?
你明知我最怕的便是你生氣了,你就是故意的,哼!
不過我大人有大量,原諒你了,最好是能早些回來,不然可就趕不上我為你準備的禮物了。
好了不說了,本是打算好好地正經地與你說話的,然事情著實太多,回想起來總是很雜,反而不知該如何下筆了。
隻望我夫,我家三叔在外多多保重,平安歸來,萬事可不動手便不動手,我與孩子們盼你早歸。
最後一句你可選擇忽視。
三叔三叔三叔三叔三叔三叔三叔……
沒事兒,就想叫叫你。
你最愛的最愛你的繁兒
甲申年壬戌月壬辰日
三叔回信
吾妻繁兒:
多日不見,思之如狂。
得爾手信,心甚喜。
生辰年年過,然依盼爾之禮。
猶記當年初見,豆蔻年華天真爛漫,多年過去,你秉性依舊,為夫心甚慰。
如所言,千年萬語說不盡道不明,寵你,為夫甘之如飴。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為夫亦念你與孩兒,明日即歸。
最後。
繁兒繁兒繁兒繁兒繁兒繁兒繁兒……
夫
甲申年壬戌月癸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