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君的頭撞在了方向盤上,好在有安全帶和氣囊保護了她,雖然頭破血流,卻也沒有立馬昏迷過去,而另一邊的阿青情況要好一些,因為她那一側朝外,和綠化帶的碰撞不多。
“晏君,晏君!”阿青也撞得頭暈眼花,但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她看著滿臉是血的沈晏君,尖聲叫了起來。
“呼……”沈晏君重重地呼了一口氣,隨即眼前一黑,最終還是失去了意識。
嚴淮琛趕到那輛左側車頭嚴重變形的奧迪麵前時,看到的是淩亂而血腥的一幕,金皓想辦法將阿青從車上先扶了下去,可是沈晏君的雙腿卻死死卡在了駕駛座裏,打不開車門,也無法從車窗裏把她拉出來。
金皓安頓好了阿青以後,立馬報了警和急救。
過了一會兒,金皓忽然罵了一句粗話,告訴嚴淮琛:“媽的堵車!!”
“嗯。”嚴淮琛查看完以後,回到了車上,將外套脫下扔在了一邊,然後在後備箱裏翻出了一根粗繩,以前和客戶去野營時準備的工具一直都放在裏麵,此時派上了用場,現在必須想辦法把沈晏君救出來,不然急救車不能及時趕到,不僅腿可能會廢掉,萬一擠壓到了內髒,她的命都會交代在這裏!
金皓很有默契地接過了繩子,綁定在沈晏君的車子後方,而嚴淮琛則是倒車先把她的車子拖出來,以免車門被卡死在裏麵,施救困難,畢竟從阿青那邊的座位坐進去救人的話,阻礙太多。
地上很滑,這也方便了拖車,等到車子一離開綠化帶,嚴淮琛立馬下了車繼續營救。
嚴淮琛又找了一根棒球棍,找準空隙,把緊緊卡住的駕駛座撬開,這是很費力氣的事情,但是他也沒有想太多,當他感覺空隙稍微大了一些以後,金皓立馬在一旁抱住了沈晏君,將她往外拖。
在救護車趕到之前,沈晏君被救了出來,她腿上有幾道傷口,鮮血淋漓,程度不輕。
“晏君……”阿青的腿也受了點上,隻是她卡得不嚴重,雖然被金皓拖了出來,不過還是有不少外傷,她一瘸一瘸地走到了沈晏君身邊後,眼淚撲簌簌地掉。
在此期間,沈晏君蘇醒過一次,她睜著迷蒙的雙眼,看到了嚴淮琛的臉,神色難得的凝重。
將沈晏君和阿青都送上了急救車以後,嚴淮琛把車鑰匙丟給了金皓:“你先協助警察處理好這裏,然後把我的車開回去,我去醫院處理她們兩個的事情。”
“好。”金皓沒有二話,目送嚴淮琛一起上了救護車以後,他繞著那輛變形的奧迪車走了一圈,等著警察到來。
“爸爸,媽媽……爸爸媽媽……”沈晏君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但她總聽到一個聲音在某個地方叫著爸爸媽媽,回音很大,讓她心慌。
一聲車子的急刹聲,驚得沈晏君的心髒都痛了一下,她看到一輛款式老舊的轎車正在路邊開著,經過一處建築工地,忽然,鏡頭像是放慢了一樣,透明的車窗裏,一對中年夫妻驚恐地望著前方,後座的小女孩抱著洋娃娃,尖叫著:“爸爸!媽媽!”
幾根鋼筋從天而降,穿透了擋風玻璃,從中年夫妻的身體裏穿過,帶著鮮血的鋼筋頭,還差幾厘米的距離,橫在小女孩麵前,死亡的味道撲麵而來。
那個小女孩,是自己,沈晏君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看著潔白的天花板,夢醒來的片刻,腦海裏竟然是一片空白。
“車子檢查過了,有人動了刹車。”醫院病房外,金皓的聲音十分氣憤,雖然他對沈晏君沒什麽好感,不過是在他們剛一起吃完火鍋就出的事,他無法置身事外。
“立案了嗎?”相比之下,嚴淮琛要平靜許多。
“嗯,警察那邊也在調查了,但是我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要想更快速,最好就是雙管齊下,我們這邊也得有點動作。”金皓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
“那就這麽辦吧。”嚴淮琛的眼底浮現出一絲冰霜,他淡漠地說:“找到人以後通知我。”
金皓點點頭,他本來還想問問嚴淮琛怎麽對這事這麽上心,但是轉念一想,那麽八婆幹什麽?自己不也想找出那個王八蛋嗎?於是又閉嘴了。
聊完天以後,金皓先離開了醫院,而嚴淮琛則是回到了病房。
沈晏君正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出神,發現嚴淮琛進來以後,才稍稍動了動眼珠,問:“謝謝。”
“看來沒有什麽選擇性失憶的情況發生。”嚴淮琛恢複了輕鬆自然的語調,拉了一張椅子坐下,笑道。
“嗯。”沈晏君答道。
“沒有父母,沒有親戚,出了這麽大的事,你丈夫他們也沒出現過,不覺得傷心嗎?”嚴淮琛凝視著那張滿是傷痕的臉,醫生說很明顯的傷疤應該沒有,但是細微的一些疤痕是肯定的。
“他們早就死了。”也許是因為做了那個夢,沈晏君此時心中莫名的空洞,像是要回憶起什麽一樣,複述著:“在我七歲的時候,他們被從天而降的鋼筋刺穿了心髒,死在了我麵前。”
嚴淮琛眼裏的笑意隱去,半晌,薄唇動了動:“然後呢?”
沈晏君微微扭頭,冷冰冰的黑眸看著嚴淮琛,忽然嘴角扯了扯,帶著笑意:“後來,我失去了父母,隻能靠著他們的賠償金上學,考了最好的學校,走到今天這一步。”
七歲的年紀,懂什麽是賠償金嗎?嚴淮琛心裏有一絲疑惑,卻並未問。
“親朋好友都虎視眈眈,後來一個律師幫了我,他後來帶我離開了家,去了另外的城市,給我找了學校,寄宿的,小學,初中,高中,大學,一直如此。”沈晏君收回視線,繼續盯著天花板,但眼底有了一絲感激的光。
那個人,就是阿青的父親,雖然她直到大學畢業以後來到了昭城,才和阿青見麵認識,可是打從心底裏,她就對阿青有種親近感。
這是嚴淮琛第一次在沈晏君的眼裏,看到“溫暖”的光芒。
受傷的人,比平時會脆弱很多,心理防線也會薄弱一些,平日裏不愛和別人說起的事,此時說出來,像是可以發泄一部分心裏的傷痛,沈晏君說完以後閉上眼睛,靜靜地回想著父母的臉龐。
嚴淮琛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沈晏君之後,沒有再打斷她,隻是起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他找到了護士,告訴她沈晏君醒了,隨後離開了醫院。
“嚴先生,晏君醒了嗎?”嚴淮琛在醫院附近的街邊碰到了阿青,她是皮外傷,沒有住院。
“嗯,醒了,你去看看她吧。”嚴淮琛搖下車窗,微微一笑,答道。
“好,當天多虧了你和你的朋友,謝謝你們。”阿青誠懇地道謝。
“不客氣。”
阿青買了不少的補品來到了醫院,醫生正在給沈晏君做檢查,檢查完了以後,她才趕緊走了過去詢問情況。
沈晏君搖搖頭:“沒事了。”
現在沒事了,可是當時那驚恐的瞬間,無論什麽時候想起來,阿青都膽戰心驚,尤其是從警方那邊得知車子的刹車被人動了以後,她更加坐立難安。
聽阿青說完警察那邊的發現,沈晏君沒有吭聲,隻是沉默。
“你說,會不會是張裕……”阿青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心裏的想法。
“不會,他沒那個膽子。”沈晏君十分清楚張裕的膽子有多大,他出軌估計都是被要孩子的念頭,逼迫得沒辦法了。
“那會是誰?你得罪了什麽客戶之類的嗎?”阿青又問。
沈晏君還是搖搖頭,她不知道,談工程雖然會有矛盾,但是不至於發生這種殺人的衝突,她現在腦海裏也是毫無頭緒。
……
“方乾通?”幾天後,嚴淮琛從金皓的口中聽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他沒印象。
“這是他全名,就是我爸那個客戶,想要我爸投資的那個,還拖欠沈晏君他們公司工程款的玩意!”金皓也萬萬沒想到會是他,他找朋友查了沈晏君當天停車地段的監控,在他們吃火鍋的時候,有一個男人鬼鬼祟祟地在她車子旁邊鼓搗了很久。
金皓找到了那個搞鬼的家夥以後,通過他查到了方乾通頭上。
嚴淮琛終於想起了方乾通這個人,他對拉投資的那個項目十分看重,在夜店的時候,就介紹了不少的資料和情況,後來因為沈晏君透露了他經常拖款的事情,金家取消了考慮投資的事情,估計他是懷恨在心了。
“你看著我幹什麽?”金皓發現嚴淮琛盯著自己以後,趕緊擺手;“我和我爸可都沒供出過沈晏君說的話,我爸那個性,不想投資還用得著解釋那麽多嗎?又不是什麽大客戶。”
“那他怎麽知道的?”嚴淮琛反問。
“這不是在查嘛!”金皓撓撓頭,答道:“現在好了,人家還真是因為我出的事,我不給個交代都不行。”
嚴淮琛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後把被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那壓抑的氣場,讓金皓有點不適應,他終於忍不住小聲問:“我怎麽覺得你對那個沈晏君的事,很上心?”
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與愛情狹路相逢》,”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