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內又陪了璃清下了局棋,最後實在是難分高下且那餘善稟了報說翁師師前來叩安,不得已便隻能暫且停下。放下黑子起身欠了身,秦疏酒說道:“既然妹妹來了,那臣妾便先告退。”
“這棋短時間怕是分不出的輸贏,改明兒朕與你再戰。”琢思又看了幾眼,璃清才也放下手中的白子,囑了秦疏酒明日再來後秦疏酒這才退出紫宸殿。
在那殿外碰上翁師師,瞧見了秦疏酒從殿內走了出來,翁師師忙著禮道:“師師見過姐姐。”也是回了禮後秦疏酒說道:“妹妹近日可是安好?”翁師師頷首言道:“承蒙姐姐記掛,一切都是安好的,隻是先前入了春總覺得身子發沉困怠,倒是許久不曾上姐姐那兒說話了。”
一聽翁師師這樣說,秦疏酒那兒倒是擔心了,拉了她的手便是一番打量,隨後關切道:“那入了春濕氣重,人不免身子發沉也屬正常,妹妹倒是得好生的養著自己的身子。不過也好,現下也快入了夏這濕氣也算褪去不少。隻是這夏日雖然不發沉可難免悶得很,妹妹出門也得仔細了。”
“姐姐的叮囑師師謹記,姐姐也是萬事留心了。”對於秦疏酒,翁師師倒也關切,這一點叫秦疏酒感到欣慰當即說道:“我倒是不打緊的,這冬寒夏酷的以往也不是沒有受過,也算是習慣了。倒是妹妹你,身子較弱,怕是得謹慎了。”
關切的言語叫翁師師舒心一笑,說道:“姐姐也是言重了,師師的身子雖孱弱卻也不像姐姐說的那般萬事都要謹慎。師師自幼生在衡州,衡州晝夜溫差最是大了,而且還多雨,這冬寒夏酷的交替師師還是扛得住的。”
衡州氣候算是惡劣,因為氣候惡劣所以那衡州刺史也是個不入人眼的官職,翁師師自幼在那樣的天候下生活,身子的確不會似這京都官家小姐那般的嬌弱。翁師師都已說她的身子無需操心,那秦疏酒也就不再多言,隻是說蘇蝶最近想她想得緊,若是身子得宜了便要她上鍾碎宮坐坐。
秦疏酒的話翁師師自當是應的,叫她應了秦疏酒也是笑了,不過笑過之後倒是記起了璃清還在殿內候著翁師師,當下便忙道:“糟,許久未見你倒是拉著你說了許久的話,都忘了陛下還在殿內候你呢。瞧瞧姐姐這記性,妹妹快些進去,免得叫陛下等急了到時可就該不高興了。”
“既然如此,那師師先入殿了。”說完欠身行了禮,隨後進了紫宸殿。處在那兒直看著翁師師進入紫宸殿,瞧看過後秦疏酒正好看到蘇毅急行朝著這兒走來,心思一起當即便喚了蘇毅隨後招手示意他過來。
窈美人有話要問,這蘇毅自當是忙著過來的,很快便來至秦疏酒麵前隨後揖了禮,蘇毅說道:“美人安好,雜家給美人叩安了。”
這小蘇子公公在後朝之內可算是個機靈的主,瞧著他此時那機靈的勁就叫人喜愛,當下秦疏酒便是頷首應著隨即問道:“小蘇子公公在陛下跟前也算是個伺候的人了,我這兒有一件事不知能否詢問詢問?”
“美人這話說的真是折煞雜家了,美人若是有事要問雜家自當不會藏虛。”笑著說著,蘇毅的這一番話叫人愛聽,當下秦疏酒便笑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好奇問上一句,近日翁才人可是時常來紫宸殿給陛下叩安?”
“近日嗎?”秦疏酒這一問蘇毅便是咂著舌細細想著,隨後說道:“近日倒是不常來,近日陛下最常召見的是許婕妤,不過這前一段日子倒是翁才人最常侍奉。”
“是嗎?妹妹她倒是極得陛下的恩寵呢。”見蘇毅這麽一說秦疏酒倒也是笑點著頭,瞧上去倒是因那翁師師的受寵而感到欣喜。見秦疏酒這般笑道,那蘇毅也是忙應點頭道:“可不是嘛!這翁才人也是個能討陛下歡心的主,有一次雜家也是有幸在殿內伺候著,當時翁才人正在吹簫。那一曲笙簫調可叫雜家聽的啊,嘖嘖。”
當時究竟是怎樣個情況蘇毅倒也沒細說,隻不過瞧了他現在這一副回思的模樣倒也能猜得到翁師師的蕭笛必定叫人聽得如癡如醉,當即便是點了頭秦疏酒隻是笑卻不應聲。叫秦疏酒喊住,問了這些個話,蘇毅也就是實打實的回著,隻是回完也是廢了不少的功夫,這一咂舌歎完後倒是記起了自己還有差事沒辦妥,當下便是呼道。
“呦,雜家隻顧著回美人的話倒是忘了還有差事沒辦了。”
“小蘇子公公既然還有差事那便先去辦吧。”見蘇毅那忽換上的焦急,秦疏酒這兒也是個懂得瞧人的,當下便退讓開隨後讓蘇毅先行。得了秦疏酒這般禮待蘇毅自當是歡喜的,不過他也沒那樣多的時候言謝,隻是拜過秦疏酒隨後匆忙去辦自己的差事。
等著那蘇毅離遠後,秦疏酒這才下了殿台離了紫宸殿,下了石階簾兒當然是要攙扶著,這幾日南枝有事這隨行伺候秦疏酒的差事便落到了簾兒身上。所以凡事簾兒都是謹慎小心,這下個石階也是留心得很,隻是今日雖然攙扶著,不過簾兒顯然有什麽話藏憋在心裏想說。那支支吾吾的模樣可逃不了秦疏酒的眼,當下踩著石階,秦疏酒說道:“怎麽了?有什麽話要說的?”
“唔。”可沒因秦疏酒的詢問而馬上回答,簾兒看上去還是想了片刻後才說道:“美人方才可是在想什麽?”雖然秦疏酒的麵上沒瞧出有何不對,不過簾兒畢竟也是盡心侍奉了許久,這多多少少還是能瞧出些不對,此時這一問便是因看出了秦疏酒的異樣。
這簾兒年歲雖小,不過心思倒也是足的,既然瞧出了秦疏酒便也說了。在簾兒的攙扶之下繼續前行,秦疏酒說道:“這棕櫚性喜溫暖濕潤的地方,雖說那極寒之處也是生長的,不過它最是忌諱早晚冷熱差過大之地。衡州可不是個好地方,這白晝酷熱入了夜又過冷,如此一個地方棕櫚如何生長?陛下說了,師師自幼是太無趣方才跟了家裏的丫頭們學了用棕櫚葉編的各式細玩意兒,我倒是覺得有些奇了。”
並無此物她卻又擅長此物,不叫人覺得奇了才怪呢,明了了然點了應頭,簾兒應道:“美人您的意思可是……”
“我可沒什麽意思,隻不過是順口這樣一說罷了,這有意思沒意思又如何,反正這宮裏頭最打緊的便是恩寵。人人都想得了恩寵好光耀門楣,皆是正常。”在這一點上她可是看得極開,所以明了這一事也不過是自己心裏頭清明罷了,至於這其他的。
便是不用那樣留心了。
秦疏酒都已經這般淡笑說了無需掛心,她一個侍奉的宮人自然都聽主子的,當下便也不再多問而是專心的陪侍。
這回了鍾碎宮後南枝已候在宮內,當瞧見秦疏酒回了宮她便迎了上去,隨後在秦疏酒的耳邊低喃幾句。聽完話後秦疏酒揚了唇角略微一笑,隨後看了簾兒說道:“簾兒可是累了?”
“簾兒當然不累,美人可是有事吩咐?”趕忙上了一步問道,簾兒這般應道,聽了她的應話秦疏酒不免笑了,隨後點著頭說道:“果然聰明,若是不累的話你便去一趟尚食局,幫我取一份酥糕來。”
“酥糕?”惑問了一句,秦疏酒笑道:“南枝方才說了許婕妤那宮裏有人去了尚食局,依我猜怕是好心的命尚食局給我製酥糕呢。許婕妤那般的有心思,這一份好意我們當然得領了,領了人家的好意總不能還得勞煩人家送來吧,自己去取才能見我們的誠意,不是嗎?”
秦疏酒話可是說了,簾兒也聽懂了,當下應過之後便退出上了尚食局。尚食局的新製酥糕那可是剛出爐的,那樣酥脆的糕點怎能等內侍們慢慢的送進鍾碎宮,自然是那鍾碎宮的人親自來取放才省事。親取不但能節約好多的氣力,更重要的是中間可不知能省下多少人的手,倒是方便得緊。
簾兒是個機靈的孩子,讓她去秦疏酒放心,差遣簾兒去辦了這一件事後秦疏酒這才看了南枝問道:“我讓你辦的那幾件事可是辦妥了?”
“姐姐放心吧,那些事南枝都交代了,那人自然是全數傳出宮外,姐姐便坐等一切水到渠成吧。”在邊上應著,南枝的笑中帶了絕對的自信,而秦疏酒就是喜歡南枝的這一份自信。隻是自信歸自信,不過要說的她還是得說的。抬了手點了她的額頭,秦疏酒說道:“你啊,做事還是得再留點心,萬事都要謹慎,別忘了我們現在做的事,這若是被察覺了分毫,我們兩個的命也就別想要了。”
這一點倒是叫南枝的身子往後輕輕倒去隨後又站正,南枝回道:“姐姐放心吧,南枝謹慎著呢,不可能叫人發現的。不過……”
“不過什麽?”這好端端的突然頓了那樣一下,可叫秦疏酒惑了,當即便詢問。詢問過後見南枝低眉細想,隨後抬頭說道:“姐姐為何讓簾兒去?這一事關乎了能否拉下許婕妤,姐姐讓簾兒前去會不會太冒險了。”
簾兒畢竟不是自己的人,南枝心裏頭多少還是有點不放心,不過對於簾兒秦疏酒倒是放心得很,笑看著她說道:“簾兒是個聰明的丫頭,她去我是放心的。怎麽?莫非是信不過她?”
“倒也不能說是信不得,隻是總覺得心裏頭不安生,畢竟我們的事實在不能叫外人知曉。”
“我們的事並未叫外人知曉啊。”正了色看著南枝,秦疏酒言道:“我說過,簾兒很聰明,而且心思比你還要細,在這後宮裏頭若是不能先站穩了腳跟便別想提我們的事。簾兒是個聰慧的孩子,我信她在這後宮之中可以幫我諸多的事,有太多的事是南枝你一人做不來的,若是能在多上一個人可就輕鬆多。你就放心吧,簾兒雖然年歲不比你大,可是她看得卻比你透,那個丫頭知道要在這宮裏頭活下去,宮人的福命跟侍奉的主子的恩寵是掛鉤的,便是這一點她就足以待我忠誠,至於南枝你所擔心的那一些。”
說到最後秦疏酒並未一口氣直接說下去,而是頓了一下看著南枝,收了麵上的笑後方才說道:“至於你所擔心的,不過是我後宮攀位之下的最終,彼此都是連帶的,隻要我們行得穩妥任憑誰都看不出來。”
十三年的等待以及事事的安排,為的便是今日要做之事,又怎會能叫人輕易的瞧出。南枝這心裏頭原本是擔心的,不過現下見秦疏酒都這樣說了,她的心也就安定了。
也如秦疏酒說的那般,宮裏頭要費的心思太多了,就她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若是有個簾兒,倒是適當的時候可以為自己分一些心思。就像這一次,她去那尚食局取那許婕妤特地囑咐過的酥糕,而自己呢?
倒是可以脫身去做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琢磨著這時候也差不多了,抬了頭微看了天色,秦疏酒說道:“也是差不多了,你也該去忙自己的事了。至於酥糕那兒你就不用操心,簾兒那兒我定會拉她上船。那個丫頭是個聰明的孩子,絕對懂得其中利弊,你便不用再想了。”
“既然姐姐心裏頭已經有了盤算,那南枝也就不在多思,南枝現下便去做那一件事。”
“去吧,切記小心,可別叫人瞧出了端倪。”臨行前可沒忘了再多加叮囑一句,而這一叮囑倒是叫南枝笑了,當下便回了身說道:“姐姐真是的,南枝曉得要小心,這樣的小事若是都辦不成南枝也就沒臉繼續呆在姐姐身邊?等著回去叫師傅打死吧。再說了,那一件事又不是南枝去辦,南枝不過是給那個人帶個話,那個人姐姐難不成還信不過?”
“不過是慣性的叮囑了一句罷了,你快些去吧,免得誤了時辰就不好了。”南枝這一番話到像是秦疏酒多思了,當即也是無奈卻還是揮了手示意她快些去辦事,而南枝應過之後也是速速離了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