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遲雖是尚書府中的三小姐,可因暮遲久病纏身時常病發,每日不是臥病在床便是以藥為伴。liudianxing.com若不是祖母對暮遲疼愛照顧,恐怕……”言下之意便是,病秧子哪有空去段文識字?
暮遲心裏急的跳腳,但臉上還要擺出一副讓人憐憫的模樣出來。也幸好在她來到這裏第二次醒來的時候,聽到赫連子桑說過她是病秧子,不然還真掰不出什麽理由來。
就在這時一直在旁邊的晨兒一臉著急,她正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讓一直偷偷注意著她的暮遲搶先開了口。“暮遲並不會段文識字,請相公責罰。”
赫連子桑一臉疑惑明顯不信暮遲所說,他追問道:“在侯府去提親的時候,禮部尚書不是說他的女兒琴棋書畫樣樣俱全嗎?你莫要想欺騙!”
赫連子桑最後那一句,頗有咬牙切齒的意味。他每一次自稱“我”的時候,便是他生氣或嚴肅認真的時候。不過暮遲才不管他自稱什麽呢,麵對這種時常會變臉的人,陰晴不定不是他的標簽嗎?
暮遲聽著心裏一慌,原來原主琴棋書畫都會。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赫連子桑已經知道了。暮遲硬著頭皮繼續瞎掰,她戚戚然的說:“相公,那些都是父親為了讓相公看重暮遲才說的假話,請相公責罰吧。”
暮遲覺得自己現在這態度連她自己都快原諒自己了,為什麽這個平時吊兒郎當不正常的赫連子桑還不快說“沒事沒事”,然後拉著自己的小手安慰一番呢?以赫連子桑的愛美人的性子,這不科學啊!
赫連子桑一臉莫測的看了暮遲一眼,隨後眼神銳利的看向暮遲身旁的丫鬟,指著她說:“你既然不會段文識字,那邊讓你的丫鬟替你抄上三十遍。如若丫鬟也不會會段文識字,那便讓她替你受三十板子吧!”
暮遲隨著赫連子桑的手指一看,他說的丫鬟不是晨兒是誰?這麽大仇恨?晨兒什麽時候惹到他了?難道就因為上一次晨兒為自己說了兩句頂撞了他?
這麽小氣?暮遲滿臉不悅的看著赫連子桑,裝什麽大家閨秀?直接豪氣的說道:“我自己惹下的事情,我能自己承擔不需要我的丫鬟替我受罪。”
赫連子桑聞言眉毛一挑,不怒反笑道:“哼,你若真挨了那三十板子,那小爺我還不是要受你連累?來人啊,將這丫鬟拉下去領完了三十板子再送回來。”
赫連子桑看到暮遲如此在意她自己的丫鬟,更是滿心歡喜。他不能直接罰她,畢竟過幾天尚書府的人就要過來了,而他也不能一再姑息讓她任意妄為,要給她一個教訓就拿她在意的人來懲罰她好了。
赫連子桑得意的想著,眼看守門口的婆子就要將人帶走,卻聽耳邊一陣怒吼便見一個瘦小身影將兩個力壯的婆子給狠狠的摔倒在地。而那些婆子的仰躺著的姿勢是如此的熟悉,那天他被摔倒在地的窘迫又被回憶了起來。
赫連子桑看著那站得筆直的身影,明明小巧瘦弱卻能將兩個婆子輕易放倒,琴棋書畫不會難道她還會武功不成?剛剛不是才說她久病纏身嗎?如果他問了,她是不是又說是家人讓她鍛煉體質故而學了些皮毛?
各種想法湧上心頭,最最重要的還是這個女人當著自己的麵違抗自己的命令!赫連子桑很生氣,胸膛浮動說明了他在忍而不發。
“如此頑固,尚書府怎麽可能教出你這樣的大家閨秀?我看你是不曾將我這個相公放在眼裏了。來人,備紙墨,我今天就要休了這個悍婦!”
竹青和院子裏的丫鬟都被嚇住了,不過以竹青對自家少爺的了解,估計這次也是像上回那般嚇唬二少奶奶的。是以,竹青使了眼色不準讓人去取紙墨來,並遣散了下人輕聲關上了院子的大門。
家醜不宜外揚。
暮遲看了眼嚇得滿臉蒼白還哭得梨花帶雨的晨兒,隨後眼眶微紅堅定的看著赫連子桑,硬氣的說:“要休就隨你休,但是我的人,除了我別人都不準動。”
暮遲也有些生氣,對赫連子桑也不再用尊稱。她在他麵前如此虛與委蛇不就希望他不要計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麽?這些古人真是有病,動不動就罰!就算她帶著晨兒一起滾出侯府,她也不會讓晨兒受到傷害的。
雖然她有時候覺得自己憑著義氣用事很蠢,但她的二十五年就是這麽過來的,在跆拳道館裏是如此在麵對晨晨她們也是如此。她或許有時候很笨很貪吃,但她身邊的好友對她都是極好的,因為她講義氣。
在這個陌生且複雜的時代裏,晨兒那張跟好友晨晨相似的臉和給過她暮遲的關懷,是她唯一在乎的東西。其他的竟然得不到握不住,那要與不要又有何妨?
赫連子桑沒想到對於一個下人,暮遲都如此維護簡直是蠢到家了。如今他下不了台,她也不再服軟,難道真的要休妻?
竹青按捺住心裏的澎湃,對還掛著淚痕傻眼站著的晨兒使了個眼色,隨後自己上前勸著說:“少爺莫氣,晨兒是一直侍奉在二少奶奶身邊的,二少奶奶重情重義,定是著急起來才頂撞了少爺的。”
晨兒也抽泣著上前跪在地上,低著頭說:“二少爺您就原諒小姐吧。小姐對您一片丹心,您不在府中的時日時常便會想起您,小姐怎麽可能真的想與您分開呢?”
“全都是因為奴婢,都怪奴婢不懂事。奴婢現在就去領三十個板子,然後再回來謝罪。”說完,晨兒抹著淚跑出了院子。
暮遲追了兩步,隨後停住了。她不明白本來好好的釀製山梨,為什麽突然變成現在這模樣?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小白臉,要不是他的臉變來變去,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暮遲心頭湧上一陣疲憊的同時,並在赫連子桑頭上記上了一筆。暮遲站在原地,身後的赫連子桑冷哼了一聲一甩長袖,負氣的離開了莫問院。
遠遠的就能聽到棍子打在屁股上的悶聲,暮遲站在院子裏握緊了拳頭,第一次她無法保護身邊的人。那種不甘,那種憤怒,指使著她要更努力改變現狀過上更自在的生活。
晨兒被人抬回來的時候,屁股上的血都染紅了她的衣料,那張小臉慘白慘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