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繁從飯廳一出來,直接大刺刺地進了朝升院,未來的三少夫人,府上哪個下人見了都得行禮,誰還敢攔啊。
旺生很是有眼力見兒的在看到來人的時候就喊了自家少爺一聲,隻是還沒來得及關門,就聽到那進門的人火氣十足地喊道:“祝弧!”
包括旺生,整個朝升院的下人們都被這一聲給震到了。
跟著祝繁來的碧落碧泉相視一眼,規規矩矩地在屋子外頭候著。
這不是她們頭一回聽她們的小王後直呼王上的名諱,但不管聽幾次還是覺得心驚膽戰。
狐之亦已經換了身衣裳,正準備讓旺生去說一聲不過去了,卻是剛從裏屋出來就撞上了小姑娘那張不爽快的臉。
他笑了笑,問:“誰又惹我們三少夫人了?”
祝繁瞧著他那似笑非笑的樣兒就火冒,氣鼓鼓地走到他跟前往他心口上戳,“除了你還有誰?我讓你一天到處勾人,看我不撕了你這張臉!”
說話著,便直接把狐之亦給推到在邊上的黃木椅子上,抬手擰巴他的臉。
外頭的旺生跟碧落三人聽得冷汗直冒,前者是被驚的,後二者是被嚇的。
狐之亦曉得她不舍得用勁兒,抬手一把捏住那兩隻小手,將人往腿上摟,“小祖宗,冤枉人也得有個度,我何時又勾人了?”
祝繁掙了兩下沒掙開,隻得氣鼓鼓地瞪他,張口就想吼,但突然想到外頭有旺生他們在,便哼了一聲跟他生悶氣。
狐之亦放開她的手,好好生生地摟著人坐著,側頭在那小嘴兒上親了一口,“我倒想勾人,勾你,你讓我勾麽?”
“別油嘴滑舌!”祝繁沒出息地臉紅了,瞪他,“我問你,那祝芙是怎麽回事?”
三叔三叔的,不知道三叔是她叫的啊!
三叔三叔,叫得那叫一個親熱啊,是恨不得所有人都聽到還是咋的?
“祝芙?”狐之亦攏了攏眉,將小丫頭的手往自己懷裏暖。
祝繁壓了火氣,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今兒上午她還往你懷裏撞來著,還三叔三叔地叫,你還準他叫,你什麽意思啊?”
從認識到這之前,明明這麽叫他的就隻有她。
狐之亦就笑了,摸著小姑娘的唇兒笑問:“小飯兒吃味兒了?”
祝繁嗷嗚一口咬住他的手指頭,磨了一口鬆開,大大方方承認:“是又怎麽的吧?今天你不給我說明白,我……我就不嫁給你了!”
哼,總這麽勾人,要不是實際情況不允許,她都想直接把人給關屋裏不讓出去了。
狐之亦冷了眉眼,眯了眯眸看她,“你再說一句,再說一句不嫁我的話?”
祝繁一怔,對上那雙冷冷的眸,氣焰頓時就下去了。
咳了咳,不自在地撇開眼,嘟嘟囔囔:“說了又怎麽樣,我才不怕你,就不嫁給你……啊!疼!疼疼疼……”
旺生在外聽到了,以為是自家少爺發火打了祝二姑娘,趕緊開口說:“少爺您別急啊,有事兒好好說就成了,別動手啊!”
“沒你的事。”
裏頭冷冷傳來這麽一句,旺生立馬就不知道說什麽了,碧落碧泉更是不敢發一語。
祝繁疼紅了眼,雙手被他反剪在身後,手腕處傳來清晰的痛感。
狐之亦一隻手扼住那纖細的皓腕,眼裏沒了先前的疼惜,冷問:“說話,嫁不嫁?”
祝繁本來對他就沒脾氣,昨夜兩個人才說開了話,這個時候怎麽可能會別的心思。
就算很沒麵子,但她卻還是告了饒:“三叔……三叔疼,真疼,我開玩笑說的話,你別當真啊……喲喲喲,疼,疼……”
以前沒感覺的時候她想有感覺,現在有感覺了,她倒想回到那個時候了,最起碼她不會感到疼!
“玩笑?”狐之亦又緊了緊力道,眯著眸子看著那張發白的小臉,難得沒有心軟地放開她,“繁兒,我不喜歡這樣的玩笑。”
他喜歡她鬧性子,也喜歡她對他的占有欲,但他何嚐又不是呢,哪怕隻是玩笑,他也說不容她說離開他的話,一點也容不得。
“我知道了,知道了……”祝繁疼得淚花兒直冒,她方才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了。
這個人說得沒錯,不管她怎麽胡鬧他都能容忍,然一旦觸犯到他在這方麵的底線,他是真的舍得對她動手的。
狐之亦沒有姑息,掰斷了她的兩隻手腕,鐵鉗一般捏住那緊繃的小下巴,問:“嫁?”
“嫁,”生理性的眼淚奪眶而出,祝繁顫抖著唇討好他,“嫁,隻嫁你,我疼,三叔,我疼……”
話才落,男人的眉眼便含了笑意,鬆開了手,湊上前去舔去她臉上的淚。
祝繁疼得渾身冷汗,哆嗦著手,但兩手卻已經耷拉在兩條胳膊上,除了痛什麽感覺都沒有。
狐之亦沒有立馬給她治療,而是輕撫著那斷腕,低聲在她耳邊呢喃:“繁兒,三叔愛你……”
“嗯……”祝繁哆哆嗦嗦地哭,往他頸子上蹭,乖得哪還有方才進門時的氣焰。
狐之亦就著她的唇肆意在上頭摩挲了片刻,這才將手放在她的兩隻斷腕上。
暖意瞬間從那傷處傳到四肢百骸,痛覺漸漸消散,不一會兒就沒了。
祝繁試探性地動了動,反射性地不敢怎麽打動作,縮了縮身子,有些哽咽。
狐之亦拿起她兩隻手,在其手腕上落下一個個吻,抬眼看她,“不疼了,嗯?”
祝繁吸了吸鼻子,搖頭,乖乖巧巧地抱著他的脖子,磕磕巴巴道:“嗯,不……不疼了,不疼了……”
狐之亦這才滿意了些,撩開她耳畔的頭發親她,問:“怪我麽?”
祝繁搖頭。
狐之亦輕笑,滿意地鬆了鬆她腰間的帶子,順著腰間裙邊進去安撫地摸著她腰上的肉。
祝繁抖了抖身子,抬眼看他精致的下巴,啞著聲音說:“祝芙喜歡上你了。”
在沒跟他在一起之前,這種事兒她一向不怎麽在意,但現在不一樣了。
她能從別人的眼裏看到以前她看不到的東西,是她曾經在鏡子裏看到的,想著他的時候,自己眼裏的東西。
“嗯,”狐之亦撫著掌下細膩的皮膚,語調很淡,“我知道。”
祝繁撇了撇嘴,咬他的肩頭,狠狠地咬,含糊不清地道:“就你招人,都招到自家人了。”
狐之亦任由他咬,也不管是才換的衣裳,低頭在她脖子上吮出一個印兒來。
祝繁險些溢出聲音,忍著四肢百骸的舒服側頭說:“我不要她叫你三叔,我不喜歡,你是我一個人的三叔。”
狐之亦低頭跟她接吻,手上動作不停,直把人捏得跟水似的才鬆開,氣息微熱,說:“嗯,你一個人的。”
從屋子裏出來,旺生發現小姑娘眼睛紅紅的,等人走了後便閃進屋裏開始念叨起來了。
“少爺,這就是您的不對了,那繁姑娘怎麽著也生生小您十歲,小姑娘家家愛鬧騰您就得順著她點兒,咱老爺可不允許打女人這事兒在咱家發生的,您……”
“廚房的如花,挺喜歡你的。”
“啊?”旺生愣了愣,沒反應過來自己的話突然被這麽打斷是怎麽回事。
狐之亦又換了身衣裳,漫不經心道:“廚房的如花,挺喜歡你的。”
完完整整一字不落地把剛才那句話給重複了一遍。
旺生當即反應過來,換上一臉狗腿子笑:“少爺說的都對,少爺疼繁姑娘大家有目共睹,怎麽可能打人呢對不對,少爺來,奴才給您把這個係上。”
手裏拿著那月白絛絲腰帶,旺生身後就差長出一條尾巴了。
廢話,廚房那如花是何許人也?
身寬體胖,體重直逼一百公斤,別說他這小身板兒了,就是二少爺見著人也得躲著走,他還不想英年早逝。
從朝升院出來祝繁先是回了一趟自己院子洗了一把臉,再沒事兒人似的跟荷香和雲妹兒上街買小玩意兒去了。
荷香是多機靈的人,何況還是跟祝繁在同一個屋簷下相處了三年多的人,小丫頭片子神情隻要稍有不對勁兒,她就看出來了。
祝繁跟她倆沒什麽可隱瞞的,當即就把祝芙的事兒給說了,荷香跟雲妹兒聽了臉色都不好,卻反倒被祝繁安慰著。
到底是過年,而且還是頭一回跟祝老爺子他們過年,她就算再胡鬧,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找事兒,所以這事兒暫時也就先這樣了。
三人在街上轉了轉,買了些必須用品跟小鞭炮小火花之類的便回去了。
府上沒多少孩子,隻有祝桓留下的兒子與祝佑的一個姨娘麵前有一個庶出的小少爺,祝繁把買來的小鞭炮分了他一些,幹脆帶著孩子在小花園玩了一下午。
戌時,兩家主院都設了天地桌,平時對先祖神仙供獻較少,到年終歲盡時對先祖神仙大酬勞一次,這桌主要是為接神使用。
掛錢、香燭、五供、大供、福祿壽三星畫像等,祝繁先前在村子裏的時候沒這麽大的規矩,看稀奇玩意兒似的圍著轉了半天。
晚上,鞭炮後大夥兒圍著一張大桌子吃飯,祝老爺子高興,特意命人拿了壇三十年的花雕來,桌上每個人麵前都斟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