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惟沉默的坐在石凳上,好似她已經成了一個啞巴。
華豐看了周惟一眼,歎口氣:“想來,你是不喜歡我的性子了。”
周惟轉臉看他。
華豐微微笑:“張惟,我今日說的這些,都是手段不光彩,品性下下的行為。既然你不喜歡,那我以後便盡量改一改。”
周惟可不相信華豐的話。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就這麽一兩句話的功夫,他就能把自己整成一個好人啦?
整容也沒這麽快!
“你不相信。”華豐歎口氣,原本帶著笑意的臉,變得黯淡了。他站起身,隨手整了整衣衫,麵對著周惟,舉手肅然道:“我今日以道心對天起誓,至此以後,絕不欺瞞、傷害你。若違此誓,道心不存,萬劫不複。”
周惟心神一震。
修真界的誓言,和一般世界的誓言是不同的。
修真者一旦起誓,若是不能做到誓言所述,輕則修為再難有寸進,重則心生魔障,性命不保。
更何況,華豐此時是以道心起誓,這是最嚴厲的誓言。絕沒有偷奸耍滑、打擦邊球的機會。
這樣的誓言,通常都是修士在危急生命的重大事件時才肯立下的。
周惟眼神複雜的看著華豐。她並沒有因此打消自己對華豐的懷疑。她隻是心頭複雜難言,腦中一團亂麻。
以華豐的修為,完全不必做到這份上。
他想要周惟保住他的秘密,他想要周惟開不了口,甚至,他想要將周惟囚禁起來,都不是什麽難事。
此刻周惟被困,她也沒有什麽掙脫禁製的方法。
在這樣完全掌控局麵的情況下,華豐做下這樣一個誓言。不說他對周惟是什麽樣的心思。他的誠意,確實十足的。
周惟低下了頭,呼出胸中的一口鬱氣,有些茫然的開口道:“華豐,你讓我想想。我腦子有點亂。我還是回去吃飯吧。”
周惟不知怎的,就特別想回到自己的小院。吃靈米飯也好,打坐也好,想要獨個整理整理自己的思緒。
聽到“吃飯”這個詞,華豐別過頭臉去,淺淺的笑了一聲。
原本陰鬱壓抑、凝重肅穆的氛圍頓時一散而空。
“好。”華豐點了點頭。
周惟立時察覺到,身上的禁製消失了。她馬上站起身,也忘了飛行,就轉身向小院的門口走去。
華豐也不阻攔,就看著周惟恍恍惚惚的出了門。
等周惟離開,華豐才將目光凝在了君若水身上。
君若水身上的禁製也已經解除了,她失魂落魄的坐在石凳上,身子瑟瑟發抖。
“君若水。”華豐叫了一聲。聲音就像在叫一個陌生人。
君若水低垂著頭,恍若未聞。
“君若水。”華豐再次輕聲叫了一聲。
這三個字有如洪鍾一樣刺入君若水的腦中。
君若水身子猛地一顫,抬手捂了捂發疼的頭。然後,她才抬起頭,看向華豐。
這時候,君若水才注意到,這個小院子裏,隻剩下了她與華豐。
張惟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君若水全然不知。
華豐站在石桌旁,目光冷冷的看著君若水。這目光不是帶著殺意的森冷,而是一種完全無視的清冷。
君若水脊背一涼,挺了挺癱軟的身子。她想問華豐,如今,她什麽都知道了。華豐想要進入天鼎門。為了防止她在閻新那裏多嘴,是不是要殺了她滅口?
君若水心中這樣想著,嘴巴卻怎麽都打不開。她覺得自己好似正在做一場可怕的噩夢。
君若水沒有說話,華豐卻完全知道她心中所想:“你放心。我既然答應張惟。我就不會再欺你感情。君若水,我坦白告訴你,我對你無意。”
君若水雙眼迷蒙,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聽到華豐的話,她想,這就是她這些年癡情的宣判了。她隻覺得自己可笑、可憐、又愚不可及。
“我也不會殺你。你走吧!”說完話,華豐轉身離開。
君若水用手捂了捂心口,臉色蒼白的可怕。她站起身,茫然四顧,然後踉踉蹌蹌的跑出華豐的小院,衝向摘月派掌門閻新的殿門。
閻新身邊的幾個童子,都知道這位不起眼的君若水仙師是很受掌門人喜愛的,沒有人阻攔她。
君若水一路暢通的跑到了閻新的跟前。
閻新坐在大殿正中的玉座上,正在查看玉簡。聽到有人不經通報就跑進來,閻新眉頭一蹙。等他看到君若水跑進來,閻新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若水。”
君若水眼中霎時湧出淚水,她一下子撲到了閻新的身上,哀慟的大哭起來:“爹――”
早在君若水進入摘月派之前,閻新就已經同她相認。
“怎麽了?若水?有人欺負你?”閻新摸著君若水長長的黑發,溫和的問道。
君若水滿臉是淚。她想說,她被人利用了。她想說,她被人欺侮了。君若水想要將一切都告訴父親。
君若水胸口起伏不定,心髒收縮著,痛不可遏。
她想起很多年前,她第一次見到華豐。
“君師妹?你好。初次見麵,我叫華豐。以後就是同門師兄妹了。師妹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同師兄說――”華豐長身玉立,清朗的身影像是站在了霞光裏。
“爹,爹――”君若水顫著音喊了兩聲,麵色怔楞了一秒,才緩緩地說道:“爹,沒什麽。女兒隻是一時傷懷。沒有人欺負我。”
說完,君若水離開了閻新的大殿。
最終,君若水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空無一人的大殿之中,閻新看著大門,嘴唇顫了顫,垂下了眼簾。
……
華豐詫異的挑了挑眉:“你是說,君若水什麽都沒有和閻新說?”
“是。”一身黑衣的修者跪伏在華豐身前。
華豐笑了笑:“這倒是出人意料。閻新呢?”
“閻新沒有再追究。”
“嗯,”華豐了然的挪了一杯茶杯在手中:“聰明點,閻新也該明白,這件事要適可而止。”
“主公英明。”
華豐點點頭。
黑衣人的身影消散不見。
……
周惟回到自己的小院。她恍恍惚惚的從隨身空間中拿出靈米飯,又招呼張芝芝給她弄來幾道小菜。
一個人,神思不屬的吃起飯來。
吃著吃著,周惟突然放下飯碗:“忘了君若水了!”
君若水這麽一個大活人,居然被她完完全全忘記了!
周惟站起身,還沒走幾步,又回到原來的位置,拿起了碗筷。
如果華豐真的要改變他的品性,他就不會對君若水不利。若是華豐隻是忽悠她,要對君若水做什麽,周惟也沒有什麽能力阻止。
愁來煩去,也沒什麽解決事情的方法。
周惟幹幹脆脆的繼續吃起飯來。
這一頓靈米飯,足足吃了大半天!
等周惟回過神的時候,她一個人幹掉了四五個成年男子的飯量!
“額……”周惟摸了摸胃部,胃部早就有了飽漲的感覺。
周惟一次性吃了這麽多東西,胃部也隻是漲漲的,沒有絲毫不適的感覺。她感概了一下,這也是修真者的身體的優點了。
食物什麽的,當然傷不到修者的身體。
“芝芝,若是你喜歡上了一個惡人,你會怎麽做呢?”周惟一時也靜不下心來修煉,找來了張芝芝聊天。
張芝芝表情怪異的看了一眼周惟。問這種問題的,通常都是不打自招吧!
在張惟仙師眼中,華豐仙師竟然不是好人?!
張芝芝低了低頭,讓自己腦中不要出現太多不恭敬的想法。她小聲道:“芝芝不會喜歡上大奸大惡之人。”
“……”被張芝芝的答案一噎,周惟鬱鬱的低聲道:“假設呢?”
張芝芝道:“修者的一切心思,本就應該放在修煉上。其他的事情,都是旁枝末節。若是真有情情愛愛,那也是修煉大成,難有進益之後打發時間的東西。”
自從進入摘月派遭受重重打擊之後,張芝芝的心裏就隻有修煉了。
“……”周惟睜大了眼看著張芝芝:“……芝芝,旁觀者清。你真是覺悟好高!”
張芝芝迷茫的抬頭:“仙師,難道我說的不對?”
“對!你說的真是太對了!”周惟笑了起來。
周惟原本就是一心想要遠離華豐,好好修煉的。如今,她怎麽又陷入了思維的死胡同呢!盡想著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
說起來,其實還是華豐太能忽悠了吧!
喜歡又怎麽樣!大奸大惡又怎麽樣!
作為一個修真者,不就是應該修煉為先。其他事情,放在後頭麽!怎麽能因為感情的事,就影響了修煉!
周惟拋了一個儲物袋給張芝芝:“這個給你!謝謝你‘點化’我!”
說完這話,周惟回到室內,她的步伐已經變得穩健、鎮定。
張芝芝接過儲物袋,神識往裏麵一探,臉上便是大喜。
不說儲物袋裏的一百二十多顆下品靈石,就這麽一個儲物袋也是價值數十下品靈石。
跟著張惟仙師,日子真是太美好了!張芝芝笑著收起儲物袋。
……
旭日東升。
閉目凝神的周惟睜開眼。
鑽研多時的鑒定術,終於成了!
周惟從係統獎勵中得到的法術,一共就兩個。一個是屏蔽術,一個是鑒定術。
屏蔽術,讓周惟可以很坦然的掩藏修為。
那麽鑒定術呢?
周惟迫不及待的想要試一試它的效用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