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繁心跳快得很,抿著嘴抬頭看他,支支吾吾道:“可是三叔你……”
說著,那不安分的手還收了收,激得狐之亦險些就沒繃住,那張綺麗的臉上盡是隱忍。
“三叔沒事,”他費了好些勁兒才將躁動壓下去,也順帶將那隻手給拽了出來,壓在自己身前,摟著人說:“睡吧繁兒。”
再這樣下去,他都不能保證能不能控製得住。
隻是他想的是如此,小丫頭卻不如他的意,在他懷裏動了動,一會兒又抬頭問他:“三叔,堂拜了,房也洞了,咱們這就算成親了麽?”
房也洞了……
狐之亦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捏著小姑娘的下巴打趣道:“繁兒啊繁兒,你怎生得如此可愛,三叔真是恨不得將你吞進肚裏去。”
祝繁被他說得渾身不自在,往他懷裏鑽了鑽,抱著他的腰追問:“你就說嘛,算不算成親了?”
狐之亦笑笑,“嗯。”
祝繁的雙眼立馬亮了,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又問:“這麽說,三叔你不生我的氣了?”
狐之亦垂了垂眼簾,沒言語。
祝繁眼裏的光黯淡了些,也跟著垂了眸子,揪著他的衣襟有一下沒一下地摳著。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明天之後就結束了,什麽都結束了……”
包括他跟她……
“繁兒,”狐之亦低頭看她,抬起她的下巴對上她的眼,“累麽?”
祝繁怔了怔,雖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有此一問,但卻是直擊她心坎。
心裏突然一酸,這兩日藏在心裏的委屈就這麽湧上來了。
她紅了眼眶,看著他說:“累,很累,你都不知道,你不理我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像什麽都沒有了,真的,什麽都沒有……”
她從沒想過,區區一條複仇之路明明走得很順,卻能把她累成這個樣子,她甚至都已經搞不懂人這種東西究竟該是個什麽樣兒的了。
“蕭大哥……我沒想把他扯進來,我……”
祝繁哽咽著,抓著那隻捏她下巴的手,抽泣,“三叔,我該怎麽辦,我不想離開你們,我不想……”
她說得模糊不清,乍一聽隻像是因為蕭九的離開有些傷懷,可她自己卻清楚,不單單是蕭九,所有對她好的,她都不想就這麽離開。
可是……
“不哭,寶貝不哭,”狐之亦給她擦眼淚,把人摟在懷裏哄,低頭親她,“三叔沒生氣,三叔疼你都來不及,怎會舍得跟你置氣,不哭了,嗯?”
祝繁點頭,抓了他的衣裳把自己悶在他懷裏,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狐之亦心疼得緊,抱著人又親又哄了好一陣兒。
也是這兩天事情著實太多,加之方才受了累,小丫頭哭著哭著就睡過去了。
狐之亦垂眸看到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青紫,懊悔得緊,當即從那些痕跡上抹過,眨眼的功夫那一身印記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黑淩悄無聲息地出現,狐之亦抬眸安置好懷裏的小東西想起身,不想才動了一下就被她抓住了手腕,嘟囔著往他懷裏鑽。
無奈,他隻好由著她去,側頭看向黑淩,“好了?”
黑淩頷首。
狐之亦輕輕擺了擺手,黑淩便又悄無聲息地消失。
再次將視線放到懷裏人身上,狐之亦閉眼長長歎了一聲氣。
繁兒啊,三叔答應過你,不管你做了什麽,變成什麽樣,三叔都不會離開你。
這話,不是騙你的。
……
第二日,祝繁是在荷香的敲門聲醒來的,恍惚間竟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有些木然地坐起身來,被子從身上滑落,露出隻著了中衣的身子,衣領敞開處無絲毫痕跡,唯有邊上盛開的桃花香告訴她昨夜的一切不是做夢。
“姑娘,你醒了麽?”荷香又在外麵敲了敲,祝繁眨了眨眼,掀開被子赤腳走去開門。
荷香剛抬起的手差點打在祝繁身上,想說的話在看到祝繁身上的衣裳時立馬就皺起了眉,上前就把人往屋裏推,“穿衣服穿衣服,外頭都冷成啥樣兒了,你想凍成冰不成?”
說話間已經把祝繁推到了床前,把中衣的帶子給係上,又拿了褲子棉背心來給她穿上,套一件外衣,再來一件厚實的棉衣,完了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對嘛。”
說著抬起頭往祝繁的臉上看去,荷香這才發現從進門開始這人就沒說過一句話,不由得疑惑地眨了眨眼,抬頭往她額頭上探去,“不舒服?”
祝繁搖頭,任由她把手放在她額頭上,問:“祝華?”
荷香感覺了一下沒異常,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便點了點頭,“對,我就是來跟你說這事兒的,他們打算晚飯後戌時上山,這會兒已經有人上去準備了,你要去看麽?”
這個點已經過了早飯的點兒了,荷香想的是等祝繁吃完飯他們就能上去瞅瞅。
荷香跟祝華沒多大感情,以前曹春花跟祝華都還在這個家裏的時候,小小年紀的祝華可沒少趁祝繁跟祝先生不在欺辱她。
本就沒有多少感情的人又做了那些事,自然更招人嫌了,所以她對祝華要成為祭品,馬上就要死這件事沒多大感觸,就跟看別家熱鬧一樣。
祝繁眨了眨眼,點頭,“去。”
說完,頭發都沒梳就往外走。
荷香趕緊把人攔住幫她梳好頭發,又在她脖子上給係了條圍巾,這才跟著人出門。
前幾日便開始了數九天,才一出門荷香就被凍得縮起了脖子,再看邊上的人,荷香就不明白了,“我說姑娘,你不怕冷啊?”
這風都快把臉皮子給刮下來了,好家夥,這人愣是連脖子都不帶縮一下的。
“不冷,”祝繁麵無表情,好一會兒後扭過頭來看她,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往荷香脖子裏纏。
“別別,”荷香後退用手擋著,“你自個兒圍吧,這隻是越縮越冷,我不縮了就不冷了。”
祝繁不依,逮著人三兩下就給纏到她脖子上了,荷香險些被纏得喘不過氣兒來,隻好連連點頭,“成成成,我戴我戴,別扯了,再扯下去就該斷氣兒了。”
祝繁這才停了手,轉身繼續往神廟山上走。
荷香快步跟在後頭,喊著問:“繁繁,你今兒是怎麽了?怎麽都不說話啊?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算下來好像從她起床到現在說過的話五根指頭都數得清,這不禁荷香擔心。
祝繁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來,荷香一個不注意撞到她背上,險些一個後仰從石階上滾下去。
祝繁伸手一把抓住她,朝她擠了擠眼,笑著說:“我就裝一下深沉不行啊?”
荷香站穩,一顆懸著的心在看到她笑的時候總算是落到了肚子裏,沒好氣地拍了她一掌,“嚇死我了都,得得得,趕緊走,臭丫頭,找打!”
祝繁笑著被她推著走,兩人沒一會兒就到了神廟前,荷香一上去就往過去跑,祝繁走在她後麵斂了笑,又是那副麵無表情的神情。
“你們來做什麽?”正在挖坑的王山皺起粗黑的眉毛看過來。
荷香走過去瞅了瞅,早就收起了那一臉笑,表情難過地看了看他們腳下的坑,問:“真打算在這兒麽?好歹也是一條人命,能不能……”
“閉嘴!”王山身後的趙保全狠狠朝二人瞪了一眼,說:“神女麵前亂說什麽亂說?知不知道這關乎到咱們整個村的命,臭丫頭湊什麽熱鬧!”
說完,他看了祝繁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人祝諫都沒有說話,你們倆小丫頭片子能做什麽,去去去,別在這兒擋路。”
說著,就從坑裏出來趕人。
祝繁冷笑,擋在荷香麵前,也皮笑肉不笑地說:“我爹?你想讓我爹說什麽?說不讓你們把人給埋了?真是好笑,我爹說了要是有用的話還用得著你們這群人幹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裏在想什麽,惡心!”
“你說什麽?!”趙保全瞪大一雙牛眼,撿起地上的笤帚就朝祝繁抽去,嘴裏嚷嚷道:“臭丫頭,別以為自己本事上天,祝諫管不了你我來替他管!”
荷香一見,當下就要撲過來擋,卻不想被祝繁一把給推開了。
祝繁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徒手便將那朝她砸過來的笤帚給抓在手裏,使勁一拽就從趙保全手裏奪了過來,然後抬起一條腿,把那笤帚往腿上一按。
“啪”的一聲,好好的一把笤帚立馬被折成了兩段。
祝繁隨手往地上一扔,上前攥起趙保全的衣領,往上一舉,竟是將那比她不知高大多少的人拽著雙腳脫離了地麵。
“祝繁!你幹什麽?!”其他三個負責挖坑的人紛紛扔下鐵鍬從坑裏爬上來。
祝繁橫了他們一眼,猛地一個使勁兒把趙保全朝三人扔了過去。
“啊!”
趙保全是個強壯的中年男人,身子雖比不上覃大牛來得壯實,但怎麽說也是個莊稼漢,這麽一扔,那三人被砸了個正著,當下四人倒作一團。
祝繁冷冷地看著他們,眼裏泛著寒意,“你算什麽東西,也配來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