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分身還告訴段雲,無論是神域或者是反神域,其時間概念背離時間零點越多,其製造的難度也就越大,所以說,神能夠製造出的神域等級越高,則說明該神的實力也就越強。
他們所在的極樂仙境原本是一座三級神域,在神域之中屬於中遊,但是由於經曆重大浩劫之後,已經徹底荒廢了,現在級別也跌落至一級神域了。
一番交談之後,段雲發現這極樂神的分身並沒有什麽惡意,相反對段雲所表現出的熱情和善意並不像是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的。所以,段雲也將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話題也隨之展開了一些。
“極樂神大人,請問這神域怎麽會荒廢了呢?”段雲問。
“神都死了,這神域怎麽能不荒廢。”神分身風輕雲淡的說著,臉上依舊保持著春風和煦的笑意,仿佛說的是一個和自己不相幹的人,而不是自己的本尊。
“我也記不得是多少年之前了,我的本尊極樂神在一次神戰之中隕落,也不知道當時極樂仙境之中的神徒們是怎麽得到的這個消息,反正他們在一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就決定聯手對付我。”
“我雖然是神的分身,擁有著神部分的力量,即使極樂仙境之中的所有高手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對手,隻可惜本尊隕落,讓我的實力十不存一,在這些反叛者的圍攻之下,卻是不敵,肉體徹底被毀,靈魂受到重創。而這些反叛者則是在將極樂仙境洗劫一空後離開了這裏。”
段雲哦了一聲,對於這神之間的爭鬥不過是當做聽故事,並不太在意,接著他又拋出了另一個問題:“既然這裏已經廢棄了,您為什麽還留在這裏,為什麽不離開呢?”
“我也想離開啊,隻可惜我永遠也不可能離開這裏。”此時,神分身的笑臉之上終於露出了一抹苦色:“我是極樂神為了管理和守護這極樂仙境而創造出來的,我就是為這極樂仙境而存在的,極樂神在我靈魂中植入的神念我無法違背,就算是本尊已經死了,我也隻能留在這裏,直到永遠。”
……
又與極樂神分身聊了一會之後,段雲已經可以基本斷定,對方絕對是沒有任何惡意,於是他便仗著膽子,逐漸將話題轉向他心中那個最亟待解決的問題問了出來。
“極樂神大人,請問這三座建築門口的結界多長時間開啟一次?”
“你是說三座神殿的神之禁製啊,隨時可是開啟啊。”神分身隨意地回了一句。
“隨時可以開啟!”段雲心中一喜:“那麽極樂神大人可否幫我開啟一下。”
“那可不行!”神分身的腦袋猛烈搖,語氣堅決:“我要是開啟了神之禁製,你不就走了嗎?我可不能把你放走了。”
“為什麽啊!”段雲精神猛地一怔,驚怪地大呼一聲:“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為什麽不讓我走啊!”
“我說不能,就是不能!今生你都無法離開這裏半步!”神分身的語氣異常堅決,一直和煦的表情也變得異常嚴肅。
“憑什麽啊!你憑什麽囚禁我!”一想到今後都要被關在這幾座神殿之中,段雲就無法再保持冷靜。
“怎麽!你敢忤逆神的意誌!”見段雲激烈的態度,神分身的眉頭倒豎,一股肅殺之氣頓時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氣勢一出,周圍的氣氛突然急轉,氣溫都好像下降了好幾度。
感受到神分身的氣勢,段雲頓時身體就是猛烈一震,緊接著就是不自主地戰栗起來,一股說不出來的恐懼和敬畏之感在心中油然而生。袁擘已經鄭重提醒他,這是神的威嚴,在神的威嚴之下,萬物蒼生都會不自主地顫抖膜拜,弱小的生靈甚至會在這神的威嚴之下驚懼而亡。
不過段雲依舊挺直了腰杆,毫無懼色地與神分身四目相對,如果讓他今生無法離開這和神殿,那麽他就等於再也無法見到自己的親人,對他來說,與其飽受與親人的離別之苦,倒不如死了來的痛快,既然連死都不怕了,他又何懼這神分身的威嚴。
看段雲竟然無視自己的威壓,神分身怒了,他那原本虛幻的影像一下子放大了至少十倍。
“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麽留下!要麽死!”神分身的聲音響徹天地,每一字都能來那個整個神殿劇烈地震顫。
這一次的神之威壓至少是之前那一次的好幾倍,段雲感到自己的身體就好像被千鈞重擔壓住了一樣,一動都不能動了,但是他的眼神依然堅定,在用盡全身的力氣後,才勉強地從口中說出了幾個字來:“我選擇死……”
“那我就如你所願!”段雲此話一出,神分身虛影竟然詭異地變成了血紅色,那影像的波動也是更加劇烈,仿佛是一團巨大的火焰。緊接著,他已經張開了血盆的大口,朝著段雲吞噬而來。
“小心了!他要開始吞噬你了。”
在袁擘的提醒下,段雲精神一緊,目光炯炯且充滿了無畏,雖然自知,自己能夠在極樂神分身的靈魂吞噬下生還下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與其痛苦孤獨地苟活一生,倒不如與敵人拚死一搏,即使自己會因此形神俱滅,死無葬身之地,那也無怨無悔。
可就在神分身的大口已經吞噬到段雲麵前的時候,卻突然停了下來,就保持這樣吞噬的姿勢,怔怔地愣了許久後,終於緩緩地閉上,隨即,他虛影開始迅速地縮小到開始的程度,周身散發的強烈神威也隨之快速消散。
放棄攻擊之後的神分身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落寞的神情,樣貌也在瞬間老了十多歲,仿佛是一位受盡了人間冷暖,身心俱疲的老者,對於蒼生百態已經麻木無視。
對於極樂神分身的突然停手,段雲和袁擘都是大感意外,開始段雲還以為是因為這神分身可能是太過虛弱,不足以發動這次攻擊,但袁擘卻很快否定,因為從神分身發起攻擊時所展現的氣勢來看,對方絕對有足夠的實力將段雲師徒全部吞噬掉,他突然停止攻擊應該還有其它的原因。
就這樣,神分身愣愣地入神,段雲則是警惕地凝視,雙方許久都沒有說話,氣氛直接陷入了一種可怕的沉寂之中。
大概過了十分鍾的時間,神分身仿佛從神遊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那混沌的眼神突然再次凝聚,當他再一次將目光轉向段雲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任何上位者的威壓,而是多了一股滄桑落魄的感覺。
“我不想殺你,我隻想讓你留下來陪著我……”神分身的聲音蒼涼到極點,讓人聽了,心中就會湧上陣陣的酸楚。
“年輕人,你會不明白一個人在無盡歲月裏守護這破敗不堪的神域的痛苦,永遠地孤零零一個人,永遠地忍受著這份孤獨,能陪伴我的也隻有回憶。”
“可是,隨著歲月的流逝,我的記憶開始慢慢地流逝,我忘記了我的出身,我的家人,甚至是我的名字。我曾經嚐試過無數種打發時間的方法,比如給神域中每一朵花和每一跟草起名字,比如數一數神域裏到底有多少粒沙多少顆石頭……”
神分身一樣一樣地列舉著打發時間的方法,其中大多數的方法都是幼稚和可笑至極,但是段雲卻一點都笑不出來,雖然他沒有親身經曆,但他卻可以想象,這該是多麽的痛苦和孤獨,才會想出這種無聊的方法來打發時間。
此時他也終於能夠理解為什麽這神分身一定要自己留下來了,在無盡的孤獨之中,終於來了一個會說話的,那豈能隨意放過啊。
“我好想死去啊!”這時候神分身忽然對天咆哮一聲:“就像睡著一樣,什麽都不知道了,那該是多麽美好的事情啊。”
神分身閉上眼,臉上浮現出神往之色,但很快他就睜開眼,表情重新變得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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