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生吞
再看段雲,他那原本稚嫩的麵龐,已經徹底被扭曲的猙獰所取代,口水從嘴角不斷的流出,暴突的眼睛幾乎都要從眼眶裏凸出來,顯然是在這一踏之下,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可更令人感到震驚的是,即使他的小腦袋差一點被直接踩爆,他卻連哼都沒哼一聲,眼神依舊透著不屈,牙齒縫裏發出咯吱咯吱地摩擦之聲。
“呀喝?你小子還不服啊!老子就是看不慣你這不服不忿的勁兒!老子今天就打到你服為止!”
“對!大師兄!狠狠地打,打死這下流坯子!”
……
王大海與薛圓一唱一和地叫囂怒罵,對段雲開始了新一輪的猛攻。而無力反抗的段雲,此時能做的也隻有就用手臂將頭抱住,身子蜷縮一團,用他那弱小的身子,承受著王大海無情的攻擊。
王大海的下手並未因為段雲那孱弱的身子而有絲毫的留守,相反,隨著施暴的持續而愈演愈烈,
開始的時候隻是拳打腳踢,然很快就覺得不夠解氣,抄起了廚房裏的火鉤、鐵鏟,對著段雲一震猛鑿,飛濺起的血沫,已然血染了四壁。
然段雲此時依舊在堅持,他的意識已然模糊,感覺靈魂好像要離體而出,但他心中的信念卻是無比堅定:
“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我決不能死…我還要讓母親和姐姐過上好日子,我還要為馨兒妹妹賺醫藥費,我死了就一切都完了…,”
對於現場這慘烈的一幕,那些圍觀之人也不由得嘴角抽搐起來,好多女性都不忍地蒙上了雙眸。
對他們來說,盡管段雲被虐待早已是司空見慣,甚至已然將看著段雲受虐,已然成為了王家一道靚麗的風景;
盡管在他們眼中,段雲隻不過是一個出身更是卑微下賤至極,甚至比豬狗都不如。
但今天這一幕,他們也覺得王大海有些過了,王大海一個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又有過幾年的體術功底,如此這般竭盡全力地暴打,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把段雲打死。
與此同時,王家的好多人心中都有一個疑問,段雲在王家已經好多年了,被欺負虐待也是常有的事,即使往常的虐待並非像今日這般觸目驚心,但也有與今日程度相近之時,按理常理說,如此殘忍的虐待,即使是健壯的成年人,恐怕都承受不住,即使不死,身體上也會落下殘疾。
然奇怪的是,段雲卻詭異的撐了過來,而且,除了因為長年的營養不良,讓其身體發育格外瘦小之外,並未留下任何殘疾與隱疾。
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就憑他那小小的身子骨,怎麽能承受那麽多,明明看上去好似碰一下就會散架了,卻屢屢承受了可能致殘,甚至致命的重擊後得以完好的保留。
許久之後,王大海也是打累了,他將手中沾滿鮮血的火鉤和鐵鏟向兩旁一甩,開始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來。
看著已經癱倒在地,仿若屍體的段雲,王大海猛然一怔,有些不確定地低聲喃喃了一句:
“這崽子平日裏耐打的很,今天應該能挨得過去吧……”
想到這裏,他趕忙俯下身子,將雙指探向段雲的鼻息,在感受到還有氣息後,王大海暗自舒出一口氣,心中暗喜。
“媽的,老子就說這小子命硬,不那麽容易死的。不過以後老子還真得注意了,別一時失手真把這小子打死了,雖然這小子賤命一條,但要想擺平這人命官司,也少不了官府裏一番打點。”
看著段雲已經暈了過去,王大海嗬嗬一笑,一把抓住段雲的脖領,將其拎了起來。
“臭小子!別裝死!”
王大海抓著其脖領猛烈地搖晃,想要將其叫醒再訓斥幾句,但他努力了很久,段雲卻始終沒有任何反應,若為那鼻息間微弱的呼吸,恐怕沒有人會認為其還是活人。
“切…沒勁…”王大海不屑地撇了撇嘴,對於繼續虐待一個深度昏迷的人,他也提不起半點興趣。
就在其臨準備離去之前,他拽著段雲的脖領拎到了他的麵前,然後在段雲的耳邊,用隻有他們倆才能聽到的細微聲音冷冷說道:
“小賤種,老子今天姑且放過你,不過咱們來日方長,而且,你那齷齪的老娘,老子是一定要上的,還有你那賤種姐姐,老子也……”
可未等他將話說完,驟變突生,隻見已經好似屍體的段雲的身體,猛然一震,他那緊閉的雙眸驀然張開,從其空洞渙散的瞳孔之中,透著瘮人的血色,與此同時,他嘴也已經詭異的張開,露出兩排殘缺不全,且沾滿鮮血的牙齒。
“噗嗤!”
段雲的頭猛然一轉,那如同剛剛吸允鮮血的血口,一口咬在了王大海的左臉之上。
“啊!”
王大海瞬間就爆發吃一聲慘嚎,他本能地把段雲向外推,但隨即左臉上就傳來了難以忍受的巨痛,和肌膚撕裂之感,讓他將手收了回來,開始竭力去掰段雲的牙齒。
這一切隻在電光火石間,令在場的所有人一時間都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你們還傻站著幹什麽!快幫我把這小子的牙掰開!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王大海這番話說出,這才有人反應了過來,準備上前幫忙。
但顯然為時已晚,隻聽得段雲的喉嚨裏,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嗚叫,頭猛地一甩,王大海左臉上很大的一塊肉,竟然直接被段雲生生撕了下來,直接吞入腹中,而王大海,則是疼得慘嚎一聲,捂著左臉栽倒在地。
但沒等王大海再次發出呻吟之聲,段雲竟然如獵豹撲食一般,撲在王大海的身上,他那纖細的小手,已經死死地掐住了王大海脖子。
麵對這種情況,所有的表情再次變得精彩起來,他們實在是想象不到,隻是王大海的一個耳語,竟然能夠令重傷昏迷的段雲突然醒來,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王大海的臉上的一塊肉咬了下來,還在其倒地之後再次撲了上來,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王大海可是王林的大弟子,又是其親侄子,見此情形,沒有人再感繼續看熱鬧了,而是立刻一擁而上,前去施救。
段雲的瞳孔依然空洞,但麵容卻是猙獰的嚇人,也不知道他是哪來的力氣,諸多王家人在努力了許久之後,都沒有將其鉗住王大海脖子的手掌掰開。
最後,直到在王大海的麵色已經變得紫青,眼睛上翻的時刻,有人才用撬棍將段雲的手掌撬開,把王大海救下。
王大海獲救之後,也顧不上懲治段雲,而是在眾多人的簇擁之下,被送出了王家,前往醫館就醫。
……
深夜,段雲仰麵躺在柴房裏,望著窗外皎潔的彎月,遍布身體的傷勢,無時不刻不傳來巨痛,刺激著他的神經。
他不知道他是怎麽回到了這裏,或者說是被誰送回來的,他也不知道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的記憶隻停留在被王大海毒打直至昏迷。
盡管他傷的很重,但他的麵色依然平靜如水,或者說是已經麻木了,在王家的這些年,他經曆了太多同齡人不曾經曆的東西了,這讓他很早便明白了很多世間的醜惡。
他很清楚,他母親所從事的職業,是令世人所不恥,這也令他成為了世人眼中最低賤的存在。能夠拜入王林大師門下的,都是非富即貴,比如他的大師兄王大海,是王林大師的侄子,他得罪不起;
他的二師兄薛圓,是周縣長的外甥,他同樣得罪不起。幾乎王家的每一個人,對段雲來說都是至高無上的存在,都擁有者將他像螞蟻一樣碾死的能力。
他並不畏懼那些他眼中的大人物,他曾經無數次的想要拚盡自己生命,去維護自己和家人的尊嚴;
他也不畏懼,有些時候甚至希望那些整日折磨自己的師兄們可以下手重一點,將自己直接打死算了,那樣的話他也便不必再過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了。
可每當這樣的念頭升起,他內心中總會有一個聲音反複響起:“我必須活下去,我必須忍下去,為了母親,為了姐姐,為了馨兒妹妹……”
想到這裏,段雲強忍著傷痛,從地上爬起來,朝著柴房外蹣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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