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馨兒如同著了魔一樣的,滿心滿眼都是陸四,她收集了一切關於陸四的消息。
甚至讓陳季凡去打聽陸四什麽時候,會在哪裏出現。
陳季凡知道他親姐迷上了陸四,簡直要崩潰了。
他曾經也被迷花過眼,想要搶奪陳仲洛的世子位,搶奪他的一切,覺得那一切本該是他的。
不過,自從目睹了白姨娘處理了一個丫環後,他怕了。
他不想他的榮華富貴是踩在別人的屍骨上得來的。
但是他又沒有勇氣去質問姨娘。
所以他隻能慢慢的守住他那顆浮動的心。
他現在隻想安穩的等到及冠之後,蒙恩蔭去六部衙門做一個小官,然後娶一個溫柔嫻淑的妻子,與她相守一輩子。
姨娘,小妾什麽的,他見過白姨娘的行徑之後,是再不敢要了。
現在他的親姐姐,迷上了嫡姐的大伯,有哪一家會這樣兩姐妹嫁兩兄弟的?
偏親姐如同被鬼神通附體了一樣,原本溫柔似水的一個人,麵色猙獰的一定要讓他去打聽消息。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與何人說這樣的醜事,同爹爹說?
爹肯定是高興的說親姐有眼光,說不定還會去靖安大長公主府裏提親。
同姨娘說?姨娘肯定比他知道的還要早,可姨娘也管不住親姐。
同嫡母說,他張不開嘴,不說剛歸家的大姐就是陸家五夫人,他要去張嘴,還不說他是故意去挑事?
同祖母說?好像可以?祖母以前不愛管事情,最近因為大姐姐的事情。又如同鎮府法寶一樣的鎮著了。姨娘最近都消停了不少。
陳季凡思索了一下,去了秋老夫人的院子。
陳季凡有陳季凡的煩惱,杜若也陷在煩惱裏。
自從上次陳馨兒說入過靖安大長公主府來看了一次她後,此後隔三差五就來一次。
偏生每次的借口都不一樣,有時候帶點小點心,有時候帶兩件做給小娃娃的小衣服,那小衣服做的針腳細密,竟然還是用鬆江棉布做的,整件衣服沒繡一朵花,不用怕摩擦到小娃娃的肌膚。
想到白姨娘沒多久前生了一個兒子,估計這些都是在白姨娘那裏學的吧。
“二妹,你怎麽來了?”杜若靠在椅子上看著麵前東張西望的陳馨兒。
“啊?呃,我就是來看看你。我們從小沒有在一起長大,現在你好不容易回來,卻又嫁人了。你不知道,我很羨慕別的姑娘有姐姐呢。”陳馨兒親熱的說。
杜若聽了滿臉黑線,她不覺得和她有什麽好聊的啊。但是她又沒發趕她。
還好,每次陳馨兒都隻坐一下就走,這次也沒坐多久,就與杜若說告辭家去了。
陳馨兒走到門口,左右看了一下,咬了咬唇,身後的丫環見她停了下來,輕輕的叫了一聲:“姑娘……”
她這才慢慢的朝外走去。
杜若送走了陳馨兒回到了淩雲院內室,她暗戳戳的想,陳馨兒這樣頻繁的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對於陳馨兒說的聯絡姐妹感情這個說法,她用她這麽多年做的吃食保證,這肯定是個假理由。
可是任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她到底是為了什麽而來。
碧蘿看著在她身後磨磨蹭蹭走著的陳馨兒。簡直想罵人,這個時候真想和暗夜一樣,有功夫,就可以把這陳姑娘夾在腋下送出去。
本來準備了小轎抬著陳馨兒出府的,但是她說沒好好看過大長公主府的風景,想走走。
她一個下人也沒說不的權利,隻能在前麵給她帶路了。
陸四,陸五兩兄弟各自下衙,卻在府門口碰見了,於是兩人結伴入府,陸四調侃陸五:“老婆孩子熱炕頭,你現在生活很美滿嘛。”
陸五掃了他一眼,淡然的說:“你也可以。”
“我還是算了吧,有個女人多麻煩,管東管西。”陸四搖著他那萬年不變的扇子說。
“阿若不管。”陸五與陸四說話的時候從來都是言簡意賅。
兩人走到二門的時候,就見到碧蘿引著一個姑娘走了出來。
那個姑娘見兩人過來,停在那裏,一雙眼睛溫情脈脈的看著兩人,陸五麵無表情的走了過去,陸四則停了下來,“陳家姑娘?”
陳馨兒隻覺得皇天不負有心人,她來了這麽多次除了第一次碰到陸四以後,再沒碰到過他。
她睜著一雙水盈盈的眼睛看著陸四,福了福身。
“五弟妹月份已經很大了,你以後還是少來找她吧,沒見我那弟弟都不和你這個妻妹打招呼嗎?那是對你不滿呢。”陸四嘴角勾起要笑不笑的弧度。
陳馨兒聽了陸四的話隻覺得羞憤欲死,再見他那表情,隻覺得他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在嘲笑她。她沒想到陸四那張好看的唇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如此的羞愧。
她掩麵跑了出去,她的丫環連忙跟了上去,碧蘿也在後麵大聲的叫著:“陳姑娘,您走錯道了。”
陸四桃花眼半眯著,懶洋洋的轉過身,搖搖頭,“這陳姑娘怎麽這麽不識好人心呐。”他不過是提醒她體諒下五弟妹,她就這樣不高興。
女人真難琢磨。
陸五在二門與陸四分別後,先去了靖安大長公主那裏請安,然後屁股如長了瘡一樣的坐立不安,心不在焉的回著靖安大長公主的話。
靖安大長公主嫌棄的揮了揮手,“快去陪你的媳婦吧。”
陸五求饒的看了靖安大長公主一眼,就回了淩雲院。
他一掀簾子如內,就見杜若懶洋洋的窩在椅子上。一隻手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揪著頭發。
他大步上前,伸手一撈,把她撈到懷裏,抓住她的手,“好好的頭發揪它做什麽?孩子鬧你了嗎?”
杜若搖搖頭,“在疑惑陳二姑娘呢,最近她來的太勤了,我可不相信她那麽好心的來看我。”
她撅了撅嘴。
“下次再來,你就打發她去祖母那裏。來了咱們府裏,怎麽能不去給祖母見禮。”陸五摸了摸她隆起的肚子。
“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杜若摸摸肚子。
“男女都可以,我更喜歡有一個和你一樣溫溫柔柔的女兒。”
兩人第一次談論起男女的問題,杜若倒是想先生一個兒子,這樣才好照顧底下的弟弟妹妹。
就如同陸大,雖然沒住在一個府裏,卻時常遣陳氏過來看她,也會關心弟弟們的生活。
卻沒想到陸五竟然更喜歡女兒,杜若隻覺得心裏甜蜜蜜的。
兩人東拉西扯的說了一會話,碧蘿在門外說晚膳送來了。
陸五當即把杜若扶到桌邊,等碧蘿擺好碗碟就揮揮手讓她下去了。
夫妻兩一直都喜歡自己動手,而且兩人一起吃飯也沒有什麽規矩,親親密密的說著話,吃著飯,有丫頭站在桌邊就要守著主子的威嚴,這樣太難受。
晚膳是餘大成做的,琵琶大蝦,油燜鮮菇,蝦油黃瓜,罐煨山雞絲燕窩,龍井竹蓀湯,外加一碟金糕卷兩碗稀珍黑米粥等等。
杜若看到黃瓜撲了過去,這個時節能有黃瓜太難得了。
陸五一把扶住她,好脾氣的說:“都是你的,別著急。慢慢坐下吃。”
兩夫妻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親親密密的吃完了晚膳。
吃完了,杜若看著桌上的空盤,一臉讚歎的說:“餘先生做的菜越來越好吃了。”
餘大成現在在淩雲院小廚房過的是如魚得水,隻要管兩個主子,雖然其中一個現在吃的比較多,但是她能給他提供點評。
他已經著手在寫他的食譜傳了,經常會問一下杜若的意見,他說如果能夠成集,他就把杜若的名字給寫上去。
杜若聽了一笑而過,她由原來抵觸進廚房,到現在喜歡給愛的人下廚房,虛名對她來說,真的不需要。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八,林嬤嬤指揮著下人把府裏上上下下都打掃了一遍,掛上紅燈籠。
所有的忙碌都和杜若無關,她隻要坐在靖安大長公主的院子裏吃吃喝喝就可以了。
過了臘八,就是年。年三十的時候,同在東江府冷清的氣氛不同,靖安大長公主府熱鬧無比。
陸大帶著陳氏及兩個孩兒也一同吃年夜飯,還有陸三夫婦,開心果陸十自是不用說。
吃完年夜飯,大家就聚集在春暉堂守歲。
杜若還有一個多月就生了。眾人看她挺著大肚子覺得很累,想讓她去休息,她卻精神的很,看看何氏她們打牌,又看看陸五幾兄弟玩骰子。
有時候還逗逗陸大家的兩個孩子。
陸五玩骰子的時候不時的看向她,見她神采奕奕的,也就沒趕她去休息了。
陸十見陸五不知道多少次看向杜若的時候,敲了敲桌子,“五哥,五嫂就在那裏,跑不掉的,你能不能專心點和我們玩?”
陸五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用專心也能贏你。”說完搖了一下骰盅,放下。打開,果然是陸五贏了。
陸十趴在桌上哀嚎,朝對麵的陸三,陸四說:“兩位哥哥,你們就不能幫我殺殺他的威風嗎?”
陸三儒雅的麵上滿是笑意,“十兒,三哥可沒有你五哥那樣的功夫。”
“那四哥呢?”陸十又指著陸四問到。
“我是哥哥,讓著弟弟。”陸四彎了彎嘴角,懶洋洋的說到。
陸十一聽,跳了起來,“我也是弟弟,為什麽不讓我。”
“我不想讓。”陸五淡淡的說了一句。
“我去找祖母,說你們都欺負我。”陸十把麵前的銀票碎銀子等用袍角一摟,去了靖安大長公主那裏。
那邊。陸三的夫人何氏羨慕的看著杜若的大肚子,她與陸三成親也有幾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東奔西跑的原因,一直都沒懷上孩子。
她看了一眼正在逗弄陸大家孩子的靖安大長公主,還好公主通情達理,沒有給他們壓力。
她坐到杜若身邊,偷偷的問杜若:“阿若,你這麽快就有孕,是不是有什麽秘方?”
杜若被她問的臉紅紅的,生孩子還有秘方嗎?她羞紅著臉搖搖頭。
何氏也意識到她問的有點唐突,瞬不好意思的與杜若說:“我和相公成親也有幾年,相公也沒旁的人,我們就是懷不上……”
“我也不知道,就那樣懷上了。”她想到陸五從畫冊裏學來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姿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的原因。
何氏見杜若的臉越來越紅,連忙拉住她到:“想什麽呢?”
杜若捂著嘴搖搖頭,那樣羞人的姿勢還是不要說出來了吧。
於是她麵色緋紅的與何氏說:“你讓三哥問五爺去。”
何氏露出了悟的神情,原來還要相公配合的啊。
晚上回去後,就與陸三說了這事讓他去問陸五了。
等到若幹年後,陸四才知道,原來他書房裏丟失的那本畫冊,原來是陸五拿去了。
杜若終究是在守夜守了一半的時候昏昏欲睡了,靖安大長公主見她頭一點一點的窩在椅子上,對陸五努努嘴,“帶你媳婦回去吧。玩了這麽久,難為她了。”
陸五打橫抱起了杜若就往淩雲院走,等到了淩雲院陸五把她放在床上的時候,她還是呼吸平穩,沒有醒過來。
陸五小心的幫她褪去衣服,脫了鞋子,蓋好被子,在她額頭上親了親,然後吩咐碧蘿小心照看著,這才又去了春暉堂。
大年初二的時候,是回娘家的日子,杜若一大早就被挖了起來,頭天已經在靖安大長公主的幫助下準備好了回門禮。
陸五摟著杜若坐在馬車裏,盡可能的讓她坐的舒服一點,杜若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安撫他說:“墨曦,你別擔心,沒事的。小家夥還有一個多月才出來呢。”
陸五神情不覺的放柔了。撫了撫她的臉:“你好好的。”
杜若點點頭。
馬車穿過熱鬧繁華的大街,又穿過了幾條胡同,才到了長安侯府。
陳仲洛早就站在門口等著他們了,還沒等馬車停下來,他就跑到車窗邊,“姐,你們怎麽才到。”
“路上耽擱了一下,今天出門的人多。”杜若解釋到,然後被陸五抱下馬車。
劉氏一早就去了秋老夫人的院子,在杜若他們到達之前,長安侯才姍姍來遲,見杜若他們還沒到:“怎麽還沒來,一點也不尊重娘家人,難道讓大家都等她不成。”
劉氏聽了他這話,“哈”了一聲,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自從辦了杜若的認親宴後,劉氏越發的不待見長安侯了。
以前還抱有一點讓他回心轉意的心思,現在是消失的無影無蹤的了。女兒找回來了,兒子封了世子,讀書做人都很好。
她也就沒什麽求的了,至於夫君的情意,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她把滿腔的愛都給了杜若,恨不能住在靖安大長公主府裏照顧她。
秋老夫人也不想見這個蠢兒子,告訴他那麽多白姨娘做的壞事,他隻萎靡了幾天,就還是被白姨娘勾的魂都沒了。
隻要他不做什麽出格的大事,把爵位丟了,秋老夫人就謝天謝地了。
侯府的未來還是隻能靠洛兒了。
沒過一會,陳馨兒兩姐妹,並陳季凡也到了秋老夫人的院子。
自從陳季凡告訴秋老夫人陳馨兒看上了陸四。
秋老夫人大怒,當機立斷的把陳馨兒兩姐妹都拘了起來,還派了兩個老成的嬤嬤看著她們。
期望著能把她們扳回來一點。
陳馨兒滿麵清愁的坐在那裏,上一次在陸四那裏受到打擊後,她傷心了幾天,不過馬上又精神了。
他願意和她說話,那說明他也不討厭她不是嘛,她癡癡的想。
等到高大挺拔,麵上一片溫和的陸五扶了挺著大肚子的杜若進來時,劉氏眼淚又流了出來。
兩人給三位長輩請安後,陸五小心翼翼的扶著杜若坐下,秋老夫人笑著說:“若兒肚子這樣大了。本還以為今年你們不能回來呢。”
“胡大夫說要多多的走動,到時候才容易生,還有一個多月呢,無妨。”杜若靦腆的說。
秋老夫人見劉氏一臉的激動,於是揮揮手,“你們母女去聊天吧。”
劉氏“哎”了一聲,扶起杜若。
長安侯倒是想讓陸五跟著他去前院,不過看陸五眼睛都膠在了杜若的身上,又不屑的撇了撇嘴。
杜若朝陸五笑了笑,對他說:“我陪娘說會話,你和父親去好了。”
陳仲洛也在後麵附和,“姐夫,你還怕娘照顧不好姐姐麽?走吧。哎呦喂,天天看怎麽還看不厭。”
陸五這才一步一回頭的跟著長安侯去了前院。
陳菲兒見狀,開口諷刺道:“也不知道是什麽金貴的東西,這樣的寶貝著,娘們唧唧的。”
秋老夫人派給陳菲兒的嬤嬤不客氣的教訓她到:“姑娘,你這樣刻薄,在家裏還好,出門了誰還敢親近你?”
陳菲兒被這些個嬤嬤給煩死了,不許這樣,不許那樣,要守這個規矩,那個規矩,她姨娘從來沒有和她說過這些,她憑什麽要聽這些嬤嬤的。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淚滴答滴答的流了下來:“我怎麽就不能說了,本來就是。在自己家,誰還能吃了她不成。”
陳馨兒簡直被妹妹蠢死了,好不容易杜若回來一次,她還想探聽一點陸四的消息,結果就被妹妹這樣一攪和給弄沒了。
她恨恨的看著陳菲兒,“祖母這裏,輪得到你說話嗎?還不閉嘴。”
說完又歉意的對秋老夫人說:“祖母,都是我沒教好妹妹,我帶她去給大姐姐賠罪。”
她拉起陳菲兒就往劉氏的院子走去。
秋老夫人看著兩姐妹的背影,歎了一口氣,對身邊的陳嬤嬤說:“這都是造了什麽孽?兩姐妹就沒一個省心的。姨娘就不是個好東西。”
劉氏帶著杜若回了自己的院子,院子裏早就備好了各種吃食,杜若一坐下,劉氏就讓丫鬟統統都端了上來。
杜若看桌上堆的和小山一樣的吃食。哭笑不得的看著劉氏,“娘,我還沒這麽能吃。”
劉氏尷尬的笑了笑,小聲的說:“娘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每樣備了一點,你撿你喜歡吃就行了。”
杜若見劉氏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裏就軟了下來,她也要做母親了,自然是知道母親對孩子都是很期待的,為了孩子什麽都能做。
她柔聲的對劉氏說:“娘,我不怪你,你也是不得已才會把我弄丟了,這麽多年你也過的不好,反而是我。過的還不錯。”
劉氏用帕子擦了擦眼睛,說:“你哪裏過的好了,我都知道你那師傅逼迫著你做著幹那得,還有你受了那樣重的傷,要不是陸家救了你,娘真的是再也找不回你了。”
“都過去了,以後我們好好的就行了。”杜若幫劉氏擦了擦眼淚,她既然能認她,那就是真的不怪她。
劉氏親自拿了大迎枕放在杜若的背後,讓她靠在上麵,坐的舒坦一點,娘倆親親熱熱的說話,吃東西。
劉氏指指這個說,這個是報恩寺的軟香糕。一會指著那個說是蕭美人家的點心,因著杜若以前都在江南一帶呆著,於是。
杜若最喜歡的還是一樣叫做三層玉帶糕的點心。
糯米粉揉團,分做三層,一層鋪揉好的糯米粉,一層豬油白糖,再一層糯米粉,做好後放到籠屜裏蒸,要吃的時候切一小塊。
兩人正說的親熱的時候,就聽外麵小丫鬟叫:“二姑娘,三姑娘。”
劉氏當即臉沉了下來,這兩個庶女被長安侯寵的是從來不到她院子裏請安的,今天怎麽會過來?
還沒等劉氏說什麽,陳馨兒拉著滿麵不情願的陳菲兒掀開門簾進來了。“母……親,大姐姐。”
兩人很少與劉氏請安,連稱呼都叫的不利索。
陳馨兒強笑到:“母親,我帶妹妹過來給大姐姐道歉。希望大姐姐不要介意菲兒的口無遮攔。”
劉氏冷哼道:“她口無遮攔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們每次都介意那還不氣死啊。道歉就不用了,我們消瘦不起,隻求求她下次別這樣口無遮攔了。”
陳馨兒滿臉尷尬,陳菲兒倔強的望著外麵。
“道歉我領了,我和娘還有話要說,就不留你們了。”杜若開口趕人,好日子,就不要被不長眼的打擾了。
陳馨兒沒想到杜若會直接開口趕人,頓時心裏也不舒服起來,如果不是為了陸四她用得著這樣委曲求全的過來?她竟然還趕她!
不管內心如何的翻騰。陳馨兒麵上仍是一片溫和,她細聲細氣的說:“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們說話了。”
陳菲兒不屑的嗤了一下,昂首走了出去。
杜若笑眯眯的坐在那裏對兩人揮揮手。“那就不送你們了。”
等到兩人走後,劉氏就訴苦到:“她們從來不來給我請安,出門赴宴的時候,也是各走各的,京裏不知道多少人看著咱家的笑話。”
“她們這樣,吃虧的總是她們。您不用管她們,還不是更輕鬆?”杜若咬著蜜餞安慰她。
“輕鬆是輕鬆,有問題了還不是來找我。”劉氏恨恨的說。
杜若對她又是一通安慰,可憐她這樣嘴拙的人,還要絞盡腦汁的安慰劉氏。
前院的陸五同樣的不好過,他本就與長安侯沒什麽話說,尤其是長安侯還寵妾滅妻。要不是陳仲洛在,估計滿室就隻有安靜兩個字形容了。
長安侯也覺得晦氣,本來還想聯絡一下感情,畢竟這個女婿是靖安大長公主之孫,現在又在皇上的禦林軍裏任職。
可這簡直就是個悶葫蘆,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走又走不得,趕又趕不得。
他張了張嘴,正想說什麽的時候,隻見陸五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然後大步朝門外走去,後又狂奔起來。
他奔到院門口的時候,一個丫環上氣不接下氣闖進來說:“大姑娘見……紅,要……要……生了。”
陳仲洛也跳了起來。“我姐怎麽會生的?不是說還有一個多月嗎?”
他隻聽到陸五一聲大喝,“暗夜,提著那丫頭帶路。”
然後站在那裏的丫環不見了,被暗夜夾在腋下,跟上了前麵狂奔的陸五。
正院裏的杜若此刻正痛的滿頭是汗,她咬著唇,不讓自己痛呼出來。
她與劉氏說了一會話之後,感覺小腹有點墜墜的,還以為是要如廁,於是讓碧蘿扶著去了淨房,結果見褻褲上點點紅,她才覺得不對。
劉氏一邊指揮人去秋老夫人,陸五那兩處傳信,又讓人去請大夫。
還讓人整理廂房。燒熱水,讓杜若躺上去。
秋老夫人院子離的近,沒一會就過來了,她連聲的問:“怎麽就生了,怎麽回事。”
劉氏在那安撫杜若,忽然想到沒請穩婆,又讓人去請穩婆。
忽然,她見到一道人影如一陣風的跑了進來,然後帶著戾氣的對門外說:“暗夜,穩婆。”
暗夜應了一聲,馬上嗖的人就不見了。
陸五蹲在杜若的床前,看她痛的滿頭是汗,臉色發白,頓時心如刀絞。又有滿腔的怒氣無法發泄。
他顫抖著手幫杜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隻覺得喉頭打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杜若隻覺得腹部的痛無法言喻,隻痛的她頭腦發昏,她感覺到陸五顫抖的手幫她擦汗,她努力的看向陸五,見他也是麵色發白,“墨曦,我好痛。”
陸五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冰冷的臉上,顫抖著說:“乖女孩,我在這裏陪你。”
杜若搖搖頭,她不想他看到她狼狽的樣子,她知道她現在表情肯定很猙獰,姿勢也不好看。
“不要。你出去……”杜若斷斷續續的說到。
劉氏在邊上也是勸陸五:“女婿,你出去,產房不吉利,你在這裏若兒怎麽生?”
陸五倔強的不肯走,產房不吉利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事,他可以念心經驅除汙穢,可他不能枉顧杜若的話。
陸五蒙蒙的站了起來,腳步僵硬的走了出去,出門後在門口站了一會,聽到杜若低低的痛呼聲,眼神慢慢的變的淩厲鋒利起來,在家都好好的,偏偏來這裏就早產了。
秋老夫人見他出來之後立馬就變臉了,也顫了一下。她立即吩咐身邊的陳嬤嬤,“你去媳婦的房裏,不許任何人動屋子裏的東西。”
如果真的有什麽貓膩,那就罪過大了。
“爺,穩婆來了。”暗夜突然出現,把一個胖胖的老婆子穩穩的放在地上。
“可靠嗎?”陸五問他。
“這是咱家的那個穩婆,林嬤嬤已經過目的,小的已經通知公主來這邊了。”暗夜回到。
陸五點點頭,示意驚魂未定的穩婆趕緊進去。
穩婆也是被嚇得不輕,在院子裏呆的好好的,就有人忽然把她夾了起來,然後就隻聽到風聲,來到了這裏。
她穩了穩心神,進到了杜若在房間裏。
劉氏正在裏麵安撫杜若。讓她呼氣,吸氣。見穩婆來了,心定了一下,把位置讓給穩婆,自己則拉住杜若的手給她力量。
“宮口已經開了五指,夫人,胎位很好,你按照我說的做,別怕。”穩婆也和杜若相處了一段時間了,兩人都很熟悉,於是輕柔的對杜若說。
杜若胡亂的點頭,她隻覺得痛,痛,痛。眼淚啪嗒啪嗒的流了下來。原來,做母親要經曆這樣的疼痛。
屋裏的人痛的不得了,屋外的人心也揪成一團,尤其是秋老夫人,人說七活八不活,真要那樣,可怎麽好?
陸五耳邊傳來裏麵杜若那停一會,歇一會的慘叫聲,心都揪成一團了,血脈延續如果要用杜若這樣的慘痛才能換來,他情緣不要。
他不停的踱步,他湊到窗戶那裏,對裏麵的杜若說:“阿若,你別怕,我在這裏。”
穩婆不斷的在安撫杜若,不要用力哭,力要留著往下麵使,可是她如何能不哭。
陸五沒有聽到杜若的回應,走到門邊,手抬了幾次要推門進去,可是又怕杜若見了她分心。
最後還是忍耐不住,衝了進去。
他徑直走到杜若的身邊,握著她的手說:“阿若,我們一起用力。”
劉氏見他那樣,也不忍心趕他出去。
杜若模糊中感覺到陸五寬厚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隻覺得特別的安心。
然後一用力,隻覺得下麵有東西滑了出去,她長長歎了一口氣,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