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繁覺得自己賭對了,因為她說完自己重生而來的事後男人便沒有再跟她置氣。
此後祝繁問他:“我是個死過一次的人,你會不會怕我?會覺得我是怪物麽?”
男人佯怒地在她臉上揪了一把,然後問她:“那你可會怕我,覺著我是怪物?”
祝繁當然搖頭,“你是我三叔,我怕你做什麽,再說了,你是神,才不是怪物呢。”
“那不就是了,”男人低頭親在她額頭上。
祝繁忍不住咯咯笑,圈住他的腰說:“要真說是怪物啊,那你就是大怪物,我是小怪物,我們是一大一小兩隻怪物!”
狐之亦被她逗笑了,俯身將人親了個手軟腿軟,換來小姑娘沒好氣地瞪了又瞪,“流氓!”
這不禁讓兩人都想到了他們在山洞第一次見時的情形,狐之亦將人抱到書桌上,挑眉問:“那你可喜歡流氓?”
祝繁被這話臊得臉上通紅,沒眼看他,“鬼才喜歡流氓,色狼,放開我,我要回去了。”
流氓不依不饒了,壓她在桌上撓她癢癢,“說,喜歡流氓。”
“哈哈哈……”祝繁無力地被她逗得大笑,手忙腳亂地推他,奈何敵不過他的力氣,最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不得不點頭說:“喜歡……哈哈,喜歡流氓……”
聽到自己想聽的,狐之亦這才鬆了手,壓著人在書案上又親了好一會兒才把人放開。
起來的時候祝繁才想起他們方才的聲音太大了些,忙捂著嘴往外頭的方向看了一眼,“完蛋了,旺生哥!”
狐之亦被她這後知後覺的樣子弄得忍俊不禁,將她抱了下來,說:“這會兒才想起,會不會太晚了些?”
祝繁悔得腸子都青了,抹了一把微紅的眼睛,問他:“怎麽辦?”
狐之亦無奈搖頭,也不知從何處變出一方濕毛巾來給她擦臉,後者因惦記著其他事也就沒去注意這些。
邊擦著臉,狐之亦邊說:“旺生早上就跟老爺子出去辦事去了,沒事我不會讓芳兒在這待著,你大可放心。”
要真守在外頭,就他們剛才的動靜怕是早就進來人了,怎還會等他們鬧到現在。
祝繁聞言鬆了一口氣,就著他的手在毛巾上蹭了蹭臉,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狐之亦掀起眼皮,“嗯?”
祝繁賊兮兮的端詳了他好一會兒,然後說:“早上的事,是三叔你做的對不對?”
好端端的,看上去分明沒有雨的,可轉眼蕭九才把話說完天兒就變了,說什麽她都覺得不對勁兒。
她才不會相信真有什麽神女替曹春花伸冤呢,若真那樣,以前那些無辜的孩子跟她被推進黃土裏的時候怎麽沒神女出來替他們伸冤?
如今想來想去,也就隻能想到眼前這個人了。
狐之亦輕笑,隨手將毛巾扔到桌上,即使不說話,祝繁也了然於心了,她不禁納悶:“三叔,你的本事到底有多大啊?呼風喚雨,也太厲害了吧?”
狐之亦很享受她那仰慕又崇拜的目光,繼而圈著她的腰斂了斂笑意,說:“繁兒,三叔做這件事不是為了受你誇讚,隻是想讓你知道,三叔是可以幫到你的人,以後,切莫再一個人承擔這些事了,學著依靠三叔可好?”
他早早地就在等她開口,卻不想除了之前那幾個男人死後的事後她再也不曾讓他幫過什麽,如今卻是寧願找其他男人,也……
唉,便是一想到這,狐之亦這心裏就不好受。
祝繁眨了眨眼,從他眼裏看到了淡淡的受傷,她撓了撓頭,好像意識到什麽,繼而咬了咬下唇認真地點了點頭,“好,謝謝三叔。”
狐之亦失笑,在她額頭上親了親,“你我之間何需一個謝字。”
說完看了看邊上的時辰沙漏,道:“你出來的時辰夠久了,我送你回去?”
祝繁跟著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的確不早了,遂點了點頭後讓男人送她回去,隻走了兩步後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抬頭看著他。
“嗯?”狐之亦不解。
祝繁轉了轉眼珠,揚起下巴說:“剛才那個大哥,三叔你可不能因為他是你手下就包庇他啊,必須得讓女人狠狠纏他,纏他!”
都快把手擰成麻花了,狐之亦忍俊不禁,連聲應著。
祝繁剛走,狐之亦便喚來了黑蛟,問道:“事情辦得如何?”
黑蛟凜然道:“回王上,都已按王上吩咐辦妥。”
“嗯,”狐之亦頷首,遂道:“那女人的嘴太賤了。”
那女人?
黑蛟先是未反應過來,片刻後才知說得原來是曹春花,隻黑蛟有一事不明,“王上,祝姑娘為何不就此讓那女人死了,還刻意將其救回?”
那個女人凍了整整兩日,滴水未進,本該第三日清晨就去了的,但因祝姑娘有意留其性命才有了今晨之事。
狐之亦輕笑,撚著腰間玉佩上的細繩,“繁兒想讓那母女多幾天相處,當真是個善良的孩子。”
黑蛟一聽,頓時就明白過來了。
隻是,善良……
抬眼偷偷瞥了瞥男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黑蛟很想說,王上你是不是對“善良”一詞有什麽誤解。
“明白孤的意思?狐之亦見其偷瞧,倒是未發怒,隻挑了挑眉如是問道。
黑蛟當即正了神色,抱拳道:“是。”
狐之亦無聲地擺了擺手,黑蛟立馬心領神會下去了。
回到家裏,剛好趕上吃飯的時間,荷香端了菜出來,正準備回廚房就看到祝繁進門了,於是招呼了一聲轉身。
祝繁也不知怎麽突然就想到了那件事來,誒了一聲把荷香拉著,問:“還難受?”
荷香愣了愣,反應過來後神色黯了黯,苦笑道:“姑娘,你能不戳我心窩子不?”
話才剛說完,祝諫就從屋子裏出來,走到門口時抬頭剛好對上荷香正聞聲看過來的眼,四目相對,空氣頓時就安靜了。
不過也隻是一瞬間的事,荷香很快把視線躲開進廚房盛飯去了。
祝繁這幾天已經做習慣了,一看到祝諫就過去把人扶著坐到桌邊,壓了壓聲音說:“你看你,就不能好好安慰安慰幾句麽?荷香姐這兩天都瘦了。”
祝諫坐下,無奈看她坐下,說:“繁兒,這些事你不懂,別亂說話。”
安慰?他哪裏敢做這種事,那丫頭本就存了心思,他一心想斷了她的念想,若真好聲安慰,隻怕是念想沒斷,事情倒是更麻煩了。
祝繁往廚房看了一眼,沒見人出來,便沒好氣地剜了主位上的人一眼,“就你沒良心,辜負了人家不說,連句安慰的話都不願說,真不知道荷香姐是哪根筋不對會喜歡你這老頭子。”
老頭子……
祝諫:“……我很老?”
祝繁當著他的麵用手撚了一截兒鹹菜,白眼道:“不然呢?還當自己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啊,受了傷半天都好不了,不是老頭子是什麽?”
祝諫沒好氣地打了她那隻爪子一下,隨即歎了一口氣,說:“繁兒,你說話別總是這般夾棍帶槍的,好歹我是你爹爹……”
“切!”祝繁不想跟她說話,繼續偷吃她的。
祝諫無奈,也不管她洗沒洗手了,說:“你還小,不懂男女之事,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明白我為何會這麽做了。”
許是祝諫這話說得祝繁心不服口也不服,心想她哪裏小了,人家雲妹兒就比她大了兩個月現在都當娘了,她還小,小個屁啊!
所以在祝諫剛說完這話後她就很不服氣地白了他一眼,說:“誰說我不懂男女之事了?我也有喜歡的人。”
話一說完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不自在地轉了轉眼珠,起身要去廚房。
“等等,”祝諫一把拉住她,蹙眉看著她,“你方才說什麽?你也有喜歡的人,誰?”
少女懷春這事兒他不是不懂,但誰叫自家這位性子跳脫,之前還跟那祝韶風不清不楚的,實在讓他放心不了。
祝繁麵露不耐,扯了扯自己的手發現沒扯出來,於是沒好氣地瞪了祝諫一眼,說:“我瞎說的,別放在心上。”
“繁兒!”祝諫卻是不依,明明是個病人,卻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竟是一把將祝繁給重新拽到了凳子上坐下了。
祝繁想發火的,但一看他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自是想起他受這傷是為了誰,難免就氣短了。
祝諫又問:“說,你剛才說的那喜歡之人是誰?”
祝繁一聽就不懂了,“你管那是誰,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成了。”
聞言,祝諫的眉頭蹙得更緊了,“我想的那樣?你以為我想的那樣是什麽樣?”
祝繁摳著手指頭不說話,祝諫見狀麵露愁色,“繁兒,我沒有別的意思,便是怕你再識人不清,怕你吃虧,先前的……唉!”
想說先前的祝韶風吧,但心裏實在厭惡,說不出口。
祝繁見他竟然難得的沒有說他的大道理,心裏便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本想說不會的,但想了想後她卻忍不住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