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新嘴巴張了張,卻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平日裏與林三爺同流合汙,也沾染上了一些愛顯擺的習氣。
就算是他身上穿著湖絲製成的衣服,這倒也是沒什麽大不了的,誰家還沒兩件好衣服啊,但是剛剛宋瑾瑜隻給了他一柱香的時間,匆忙之中,誰還會去挑選衣物。還有他腰間的玉佩的確是古玩不假,但是宋小侯爺一眼就能看出來,可見他在古玩上的造詣不淺。
他才多年輕,看看樣貌便說他隻有十五六歲也是可以的。果然是名門之後,陛下的親外甥。從小便是在古玩堆裏滾大了的。
馬成嘿嘿直笑,誰不知道宋大學士有收集名人字畫的癖好,宋府又是百年的世家,家裏的珍藏拉出來真正的能嚇死個人。這些人今日栽在宋小侯爺的手裏也是叫活該,宋小侯爺那從小就是拿珍珠當彈球玩兒的主兒。
按住了曹正新,宋瑾瑜算是鬆了一口氣,他回眸看了一眼自己家媳婦,見慕容金有點目瞪口呆的。他頓時就笑成了一朵花,“媳婦兒?剛剛我威武不?”他也不管有沒有人看著,直接拉著慕容金的衣袖笑成了一朵牡丹花。
慕容金……
眾目睽睽之下,宋小侯爺的臉呢?
她略顯的尷尬的看了一眼四周。發現大家都興致勃勃的看著他們兩個,她饒是臉皮厚如城牆,此時也略略的紅了一下。
“你的腳不疼了?”慕容金趕緊轉移的話題,問道。他剛才這又拍桌子又瞪眼的,氣勢不凡,許是腳指頭好了吧。
“哎呦!”宋瑾瑜這才想起來自己腳指頭的事情,頓時萎靡了下去,忙不迭的坐了下去靠著慕容金直哼哼,委屈的直吵吵疼。
慕容金……
她??的扶額,在心底歎息了一聲,以前隻聽說他是個紈絝,後來她覺得他就是一個嬌生慣養被寵壞了的小屁孩,現在怎麽有感覺他十分的無賴了呢?
不過,倒是不討人厭,反而叫人有點哭笑不得。
“馬總兵,勞煩幫忙找個大夫來可好?”慕容金扶著宋瑾瑜的肩膀。
“您就是廣陵將軍慕容金吧!”馬成聽聞小侯爺叫慕容金為媳婦,也知道小侯爺娶的是大齊唯一一個女將軍,此時又驚又喜,忙不迭的一抱拳,“末將見過廣陵將軍!”
激動啊!他們這些駐守一方的武將。生平最敬重的便是能上戰場殺敵的真英雄。
慕容金雖然年輕又是女娃子,但是她的事跡廣為流傳,若非是她,這大齊的國門隻怕早就被羌人踏破。況且慕容世家時代出武將,代代出英豪,無論是慕容金的太爺爺,爺爺,還有父親,甚至是她的母親,都是值得全大齊人敬重的人。個個都是為了守護大齊的國土不惜犧牲生命之人。
他還想著等開春回京述職的時候,一定要拜訪一下廣陵將軍,沒想到在這裏居然遇到了。
若不是礙於慕容金是個姑娘家,他真心是想要與她把臂暢談一番了。
“馬叔叔多禮了。您是長輩。”慕容金趕忙用肩膀頂著賴在她身上撕都撕不開的宋瑾瑜,朝著馬成一抱拳。
這一句長輩將馬成叫的心花怒放的。名揚大齊的女英雄如今是他的晚輩了,便是他這個官階不如人家的長輩也覺得臉上倍有麵子。
馬成找來了撫遠城裏最好的大夫。分別給陸昭和宋瑾瑜看了看,陸昭傷的厲害,需要好好的靜養,那半條胳膊近幾日是不能用了。現在被大夫用白紗布繃緊了吊在脖子上。人家陸昭傷的那麽重也沒吵吵半句,倒是宋瑾瑜小侯爺的腳指頭挫傷卻叫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害得慕容金還以為他的腳指頭至此完全要被切除掉,不成用了……
大家折騰了大半夜,眼看著天就要亮了。也就都沒了睡意,索性在馬成的護送之下,大家大搖大擺的住進了太守府之中。
等進了太守府,慕容金叫了師爺過來問了問。這才知道為何小小的一個撫遠城卻是有這麽大的一個古玩市場了。
這裏距離京城不遠,往北有路一直通達到大梁,往南有水路通往江南各地,往西自是西域諸國還有強大的西羌。總是南北西東的路都在這裏匯集,?家園子這個古玩市場便是整個中部最大的古玩集散地了。
餅大了,自然有人想要獨食,這位林三爺便是?家園子的一霸,他花了大價錢養了一大批江湖中人,替他打打殺殺,十幾年下來,將他的競爭對手全數殺光,殺不光的也被趕走。
這撫遠城的太守都被抓了,師爺哪裏還敢再隱瞞,隻能將林三爺這幾年的手段一一的說出來。
隻是師爺也不是沒腦子的,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雖然慕容金知道派殺手來刺殺她和宋瑾瑜的是林三爺。但是現在殺手被她都給弄死了,之前打架的人現在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所以一時之間倒是沒有證據去捉拿林三爺。於是宋瑾瑜就以自己是欽差的身份,在撫遠城府衙的門前貼出了一個告示。
林三爺既然在這撫遠城之中橫行這許久,身上就一定背了不少血債,他們手上沒證據,不能抓林三爺,但是不代表其他人手上沒有。
宋瑾瑜的這個告示便是告知撫遠城的百姓,他今日代天巡查到這裏,任何有冤情的隻管來報,他一定幫忙出頭解決。
宋瑾瑜和慕容金滿心滿意的以為這告示貼出去之後定會有人來告林三爺的狀的。哪裏知道在這裏一連等了三天,府衙門前都是門可羅雀。雪倒是下了兩場。前來告狀的人毛沒有一個。
便是那個撫遠城的太守在牢裏也天天叫冤枉。
原本是擺在禿子腦袋上的事情,現在因為沒有證據,倒是變得棘手起來。
不光是撫遠城的太守在喊冤,他那府裏的一種大小老婆也拖兒帶女的天天到府衙門前來哭爹喊娘的,說是宋瑾瑜不問青紅皂白的抓了她們的老爺,要宋瑾瑜給她們一個說法。還說如果宋瑾瑜不給她們說法,將撫遠太守放出來,她們就入京去告禦狀。
雖然說宋瑾瑜是半點都不怕這些人去告禦狀。但是他帶著皇帝舅舅的聖旨出來,第一件事情就沒辦漂亮了,還弄了一屁股的屎丟給皇帝舅舅擦,這怎麽都說不過去。
宋瑾瑜現在隻能給撫遠城太守按上一個藐視上差的罪名丟在牢房裏麵。可是這樣的罪名實在是沒什麽名氣。
慕容金在陸昭受傷的那夜便放出了信鴿,召集了自己的十二鐵衛過來,原本她是不想帶那麽多人,但是這才出京城沒幾天就遇到這麽大的事情,想來前麵還有很多路要走。所以慕容金不得不出動了這些人一起跟來。
人多好辦事。
十二鐵衛騎馬而來自是比之前他們行動的速度要快,所以不出三日,十二鐵衛已經到達了撫遠城。
幫手來了,慕容金底氣也足了。
慕容金剛剛出門。回來的時候又被撫遠太守的十個婆娘給纏住了,她對付男人素來都是砍瓜切菜,但是對付一群哭哭啼啼的老娘們實在是沒了辦法,打又打不的。罵了又不聽。
那十個婆娘現在也是豁出去了,七手八腳的抓住慕容金,扯的她不得不用內力將她們給震開這才得以脫身,卻也是襟口歪斜,略帶著點狼狽。
慕容金那脾氣哪裏受的了這個,回來之後就一拍桌子,對著宋瑾瑜說道。“不然我幹脆帶著鐵衛殺到那林三爺家裏去,直接將人揪出來砍了完事!”
“媳婦別生氣啊。”宋瑾瑜見一張桌子被慕容金給拍成了碎片,肩膀就是一抖,他忙倒了一杯茶遞給慕容金,然後順勢給慕容金拍著後背順氣。
媳婦的背好直!
宋瑾瑜摸著摸著,臉上露出了幾分溫柔的笑意。
“你摸什麽呢?”慕容金蹙眉。
“沒啊。給你順氣呢。”宋瑾瑜收斂了笑容,正色說道。
“不用!”慕容金還在氣頭上,將宋瑾瑜倒來的茶水一飲而盡,隨後大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
“打打殺殺不是事情。”宋瑾瑜忙柔聲說到,“咱們現在不是土匪哈。”
“你瞧不起土匪?”慕容金側目。
“不不不!”宋瑾瑜忙搖頭,“媳婦便是當土匪也是咱們大齊最漂亮最帥氣最有俠義心腸的土匪。”他連忙拍馬道。“我那丈母娘也是!”他趕緊又加了一句,“雖然我沒見過她老人家的風采,但是我家阿金這麽出眾,想來我那無緣得見的丈母娘也是一般無二。”
“那是。”聽宋瑾瑜誇讚她的母親,慕容金的臉色緩和了好多,“我娘自是一等一的美女。”
“是是是,一定是。”宋瑾瑜忙點頭說道。
他才不管丈母娘是什麽模樣,反正他自己的媳婦他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愛看,便是她霸道,蠻橫,不講理,他統統都覺得好。
更何況,他媳婦又不是真的不講理!
被宋瑾瑜這麽一說,慕容金的氣就消掉了不少,“雖然我也知道不能直接去拿了那個林三爺,但是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咱們也沒那麽多時間在這裏耽擱下去。至少要想個法子出來,找到托破口才行。”慕容金歎息一聲,隨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