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泣血,神女泣血……大災之兆,大災之兆啊!”
“快快!去請大師前來!”
“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神女為何會流血淚,難道……難道我們祝家村當真來了不得了的邪祟麽?”
“……”
一大早,祝諫被急急慌慌來的人喊到山上,祝繁作為陪同也不得不跟來,誰叫她家老頭子之前才被祝華給弄得傷口裂開了呢。
他們人還沒到神廟就聽到廟前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喊開了,一個個臉上神情近乎絕望,甚至有的膽小婦人已經哭了起來。
來喊祝諫的人已經在路上把事情的原委告知了他,原是按照每日慣例由昨夜守夜的人阿誠來此打掃衛生,不曾想一開門就驚見神女泣血,一滴血淚還正滴在了神台之上。
阿誠嚇得六神無主,剛好有一個拜早神的上來換供果,聽了阿誠的話後便進來一看,幾人當即被嚇得麵色慘白,趕緊下山挨家挨戶地告知此事。
人們一聽,全都跟著跑上來了,於是,這才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嘖,你走慢點,不想要命了啊?”
祝諫拎著長衫往廟裏走,祝繁在後頭跟著喊,奈何眼下這情況前麵的祝先生怎會再聽她這些話。
擠到人群前一看,祝諫也白了臉,邊上的人一看他們村裏最有學問的祝先生來了,當即就擠到他身邊說:“先生你看……你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怎麽好端端的神女就變成這副模樣了,這……這……”
眾人麵麵相覷,皆一臉愁苦不知該如何是好。
到底是有學問的,祝諫在短暫的驚嚇後盡管心裏依舊不安,麵上卻是很快恢複如常。
他讓祝繁將他扶進去,行至神台邊,抬手將滴在神台上的紅色抹於指尖,湊到鼻間聞了聞。
其他人跟著進來,一個個全都麵色凝重地伸長了脖子瞧著他,有人問:“先生,看出什麽了麽?真是神女血淚麽?”
聞言,祝繁忍不住在心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心想說在場的各位有誰見過神女血淚?還是不是血淚呢,她家老頭子曉得才怪了。
才想完這一茬,祝諫就說話了:“大家先不要慌,麻煩哪位前去祝宅請蒲老先生過來。”
為什麽要請蒲老先生而不是情胡天順?
那還用說,先前那胡天順跟曹春花聯合起來將他騙得團團轉,讓他險些就跟自己的女兒鬧得關係破裂,之後他甚至還從別人口中得知曹春花實則跟胡天順有染。
這不是公然讓他頭上戴綠帽子麽?這樣的人,他現在是麵都不想見了。
“我去我去!”雖不知這個時候叫蒲先生做什麽,但人群中還是立馬有人舉手,二話不說就往山下跑了。
目送那人走後祝諫便問:“何時通知的村長與大師,可是要來了?”
“來了來了!”
話方才說完,台階邊就出現了去喊村長跟大師的人,緊接著村長老頭便被陳大嬸給扶著跟一身白袍的“大師”一起趕過來了。
進到廟內,村長老頭在看清情況後險些被嚇得背過氣去,顫抖著身子問:“這……這這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
一問,大夥兒就都七嘴八舌地說起來了,說什麽他們也不知道啊,問會不會是神女有什麽指示,又會不會是他們祝家村馬上就要經曆一場大災難。
眾說紛紜,最後還是祝諫發話了:“大家稍安勿躁,先讓大師看看再說。”
大夥兒就跟才想起還有這麽一個似的,爭先恐後地給村長老頭身邊的白衣仙人讓位置。
蕭九微微頷首朝神台走去,期間不著痕跡地往祝繁所在方向看了一眼,便是這一眼,讓他凝著的眉有一刻的鬆開,緊接著又皺起了。
站在神台下端詳了一會兒,有人就忍不住問了:“大師,您看出什麽了麽?”
一個個的,全都麵色緊張地盯著蕭九看,提著一顆心,生怕聽到什麽不好的話。
蕭九餘光往某處瞥了瞥,頂著一張大師的臉神色凝重地歎了一口氣,道:“神女泣血乃大凶之兆,此處,勢必要經一場浩劫。”
“什麽?!”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捂著胸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如灰土。
祝諫也是信神的,但還不至於這般盲目,他抿緊了唇,然後對蕭九所扮的大師說道:“大師,事有蹊蹺,您如何確定這便是神女泣血?”
這話一出,所有人又像是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眼巴巴看著蕭九,而祝繁卻是恨不得捂住她爹的那張嘴。
你說受傷就受傷吧,怎麽傷的不是腦袋呢?這個時候問這麽多做什麽?
真是擔心蕭九會編不出來,誰知他卻是深深一歎,轉身背對著神女像,抬手一指指向門外,道:“此神女坐正北朝正南,爾等且看,南冥星偏天狼敗位,雲掩日不出,天雷即降,是乃大凶。”
“轟隆——”
一聲悶雷炸開,隆隆聲瞬時響徹雲霄,雲詭波譎,頃刻間烏雲壓頂,太陽無光,隻剩下一點光亮懸掛於空中。
大夥兒被這一道從天而降的悶雷給炸得怔愣當場,就連祝繁也跟著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正看過來同樣神色微詫的蕭九。
天,不是吧?!
蕭大掌櫃的那些話明顯一聽就是胡謅的啊,要不要這麽詭異,不會是真有神女顯靈了吧?!
想到這,祝繁猛地扭頭朝神女像看去,然而她看到的還是那一動不動的冰冷石像,沒有絲毫異常。
轉過頭再次與蕭九的視線相撞,祝繁想,會不會是巧合?
“轟隆隆!”
又一道悶雷炸開,屋裏的人已然各個麵如菜色,都會求救的眼神看著蕭九,“大師……”
有人剛開口,天上再次響起雷鳴,閃電接踵而來,不過頃刻間,廟外便下起了瓢潑大雨,狂風乍起,風吹怒號間電閃雷鳴,連同廟內懸掛的黃綢布也被風吹得滿屋飄。
蒲老頭跟人於這風雨見狂奔而來,濕了一身的水,問:“發生什麽事了?”
眾人愣愣地將視線轉到他身上,已經被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蒲老頭便把視線移到他比較熟悉的祝繁及祝諫身上,詢問地看著他們。
祝繁最先反應過來,她壓著心頭的驚訝扯了扯祝諫的袖子,“爹,蒲先生問你呢,你把人喊來做什麽?”
話雖如此,祝繁卻忍不住在心裏嗤笑,真以為她不知道她這爹心裏想的是什麽啊,不就是想請蒲老頭過來看看那血是不是血淚麽。
血淚血淚,那自然得有血也有淚,而且這血還必須得是人血,也虧得她家老頭心細如發,竟然連這種小細節都在意到了。
不過她既然做了這事兒,那就絕對不會讓人發現端倪的。
那可是她費了好的的勁兒才擠出的十幾滴眼淚,不惜用針紮破手指頭才得來的這血淚,再沒有什麽比她這個血淚更真的了。
本以為經這忽變的天象她家老頭子就會信了大師所言,不想他在聽了祝繁的話後回過神來還當真將蒲老頭給帶至神台,指著台子上的那滴紅色問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他人已經被外麵的景象給嚇得抱頭哭了,除了村長和幾個相對鎮定的,那些人哪裏還有心思管那血淚是不是真的啊。
隻是顯然,祝諫的顧慮成不了真,因為蒲老頭的檢驗結果那就是血淚。
霎時間,村長老頭險些暈倒過去,還是邊上的人眼疾手快地將人扶住才避免了他倒下去,祝諫的身子當即緊繃,祝繁明顯感覺到手下的胳膊肌肉僵著。
“真是神女泣血!真是神女泣血啊!”
“這可怎麽辦啊?難道真是天要亡我祝家村麽?”
“大師,大師您快想想辦法吧,該怎麽樣才能把事兒給解決了,勞煩您快顯顯神通吧!”
整個廟都亂了,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全都圍著蕭九說個不停,還有人抱著團哭。
蕭九蹙著眉看了看祝繁,兩人視線對了對,他剛想說話就被外頭傳來的聲音給打斷了。
“哈哈哈!看到了麽?!這就是神的指示,連神女都替我冤屈!祝嶸,你還不叫人把我放下來,難道你真想冤死我讓整個祝家村也跟著陪葬麽?!”
喊話之人正是曹春花,傾盆大雨間,她那一身被雨打濕的身子在風中搖搖欲墜,前兩日本已凍得不省人事的她此時卻是生龍活虎,盡管臉色依舊不好,但哪裏還像昨日那樣奄奄一息。
一記閃電劈下,滾滾驚雷緊跟其後,慘白了眾人的臉,震得他們睚眥欲裂。
慌亂間,祝繁眯了眯眼朝蕭九看了一眼,眼色深深的,她可不會忘了當時在蕭九麵前說的可是曹春花拿錢買通的道士,如今曹春花醒來,那……
正想著,蕭九卻在這個時候說話了:“依貧道之見還是先將那女子放下來為好。”
雖然隻有一句話,但所有人都因這句話狠狠吃了一驚,顯然是相信了曹春花說的那些話。
“村長?”有人出言,猶豫不決,等著村長的決定。
按理,曹春花得明日一早才被放下來的,且都被凍了兩日的人了竟是還這般的精神,這一點實在讓人疑惑不已,眾人不禁開始相信這真是神女給他們的警示。
祝繁蹙了蹙眉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