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之亦笑而不語,沒有去拆穿她的那點小心思,隻問道:“你來此,便是想跟我說這件事的?”
祝繁輕歎一聲,很老實地點頭,“嗯,中午荷香姐沒吃飯,老頭也沒吃多少,家裏這會兒氣氛沉重的很,我不曉得該怎麽辦了,所以就來問你了。”
有關男女感情方麵的事,她實在懂得太少,也實在不想讓荷香難過。
狐之亦對她的依賴很受用,摟了摟她的身子讓她坐得穩實些,卻是歎道:“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繁兒,世間情最是捉摸不透的便是男歡女愛,兩人之間,第三者插手不得的,便是你,也無法插手你爹跟荷香的事,三叔便更不能了,明白麽?”
想他曾經不也對世間這所謂的愛嗤之以鼻麽,後來不也栽在了這丫頭手裏。
情這玩意兒,當真是不好說的。
祝繁撇了撇嘴,沒有再說話,遂乖巧地在男人肩上蹭了蹭,嘟囔道:“到底是三叔,一語驚醒夢中人,我不插手就是了,隻是我們倆……”
攬在她腰上的手不禁一頓,狐之亦垂首看著她,問:“我們如何?”
祝繁捏在衣服上的手下意識緊了緊,搖頭,“沒,隻是想說好在我跟三叔你沒有這麽複雜,真好。”
狐之亦抿著唇沒有接話,隻收緊了攬著她的雙臂,眸中神色不明。
“咚!”
不大的聲響,像是凳子倒在地毯上的聲音,祝繁猛地坐起來往響動發出來的地方看去,“誰?!”
一改方才的乖順,此時的她便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小猛獸,眼中淩厲盡顯,一臉厲色。
其實也不怪她會有此反應,試想想任何一人身處隨時隨地都會被人算計的境地都會保留一定的警惕,何況她本還是死過一次的人。
隻是她不會知道,她的這副反應看在男人眼裏會是如何的心疼。
無奈地往那處看了看,狐之亦輕聲安撫道:“沒什麽,窗戶開著,大概是風吹的。”
祝繁半信半疑,狐之亦便笑道:“莫不是繁兒懷疑三叔金屋藏嬌?”
祝繁一聽,自己先忍不住笑了,抬手搓了搓男人的臉,咧開嘴笑著說:“這話你要說別人我還信,你啊,我才不信。”
“哦?”狐之亦挑眉,眼帶戲謔,“此話怎講?”
憑著他的樣貌,金屋藏嬌很難?
祝繁嘿嘿笑了兩聲,臊著一張臉在男人的唇上輕啄了一口,說:“三叔喜歡的人是我,我又這麽好,你心裏早就被我占滿了,還會容得下別人麽?”
說罷,她眨了眨眼,挑著眉看他,似炫耀,又似挑釁,帶著三分痞氣,卻又含著三分羞意,看得狐之亦心中大呼。
狐之亦聞言勾了勾唇,若非顧及屏風那頭還有老爺子跟老太太,他真恨不得將這張帶著蜜的嘴給吃下去。
祝繁有點被他這個笑眩暈了,臉上一紅,忍著害臊努了努下巴,“你就說是不是吧?”
她都說出這麽沒皮沒臉的話了,這人是怎麽回事,不得表示一下啊?
狐之亦嘴角控製不住地上揚,連連道:“是,繁兒說得都對。”
許是他說得太過神情,眸裏的情太過深沉,反倒將那說出這話的人臊得滿臉通紅,頭一低,把自己藏到了他的懷裏。
狐之亦喉間情不自禁溢出笑聲來,愣是看得躲在屏風跟珠簾後的二老瞠目結舌。
這……這這這真的是他們那個不苟言笑的兒子麽?
老三……老三難道不應該是冷著一張俊臉,說話隻說幾個字,除了他們外不管跟誰說話,說什麽都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模樣麽?
怎麽……怎麽到了這丫頭的麵前就成這樣兒了?是他們眼花了麽?
還有那個被外頭人叫做小瘟神的小姑娘,真的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經常鬧事兒的祝家二姑娘祝繁麽?
怎麽跟傳言中不大一樣啊,跟上次見麵的時候也不一樣……
秦氏揉了揉眼,跟見鬼了似的看了自家老頭一眼,對方也好不到哪裏去,盡管他早就曉得兒子在這小姑娘麵前不大一樣,但卻也沒想到兩人相處時會是這個樣子。
這……
相視一眼,秦氏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嗯哼!咳!”
祝老爺子差點沒被她的動作給嚇死,伸手去拉,卻沒想到那人已經從屏風後頭走出去了!
祝繁這回是真的被嚇到了,猛地一扭頭就看到她未來婆婆掩嘴輕咳一臉揶揄地從裏頭出來,驚得她立馬就從男人的腿上蹦了下來。
“祝……祝奶奶,祝……爺……爺爺……?!”
祝繁手足無措,睜大了眼看看二老又看看那剛站起來的男人,好像瞬間明白了什麽。
“三叔!你……你不是說沒什麽的麽?!為什麽會……!”
完蛋了!剛才她還……她還坐在他的……他腿上!
完蛋了完蛋了,這回真的是完蛋了!
兩位老人家定然會覺得她跟外頭那些狐狸精沒什麽兩樣,什麽不知廉恥啊,傷風敗俗的,他們絕對會這麽認為的,絕對!
短短的片刻內孟南心裏已經萌生了無數個想法,氣得就差七竅生煙。
“三叔!你……你……”
狐之亦看著是又心疼又好笑,拉了那張牙舞爪的人到跟前安撫,卻是無奈地看著出來的二老,道:“爹娘,你們嚇到她了。”
祝舒也是無奈,在秦氏後麵攤了攤手以示清白。
秦氏卻是覺著沒什麽,笑著走到兩人麵前,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她拉了祝繁的手,說:“好好好,當真是個好的,如此一來,我也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她還怕以後這媳婦兒欺負了她兒子呢,沒想到竟是個這麽聽話的,當真是好得很啊。
祝繁一頭霧水,又不好把自己的手給抽回來,便隻得無措得看看老爺子,又看看邊上的人,不明所以。
狐之亦甚是無奈,摸了摸祝繁的頭,說:“娘,您就別嚇她了。”
別看小丫頭在外頭竄天竄地的,實則真遇上這種事便成了膽小鬼。
“嘖嘖,”秦氏見兒子這般維護未來媳婦兒,忍不住咋舌,揶揄道:“果真是兒大不由娘,有了媳婦兒就忘了我這個當娘的了,這人還沒娶進來呢就如此護著,以後豈不是連我說句話的份都沒了?”
祝繁一聽,當即瞪大了眼,近乎驚恐地看著邊上的男人,“三叔,你……你怎麽把我們的事給……給……”
不是說暫時不讓誰知道的麽?瞧老太太跟老爺子這副模樣,怎麽像是早就曉得了??
狐之亦哭笑不得,將小姑娘輕輕一帶便帶到了自己跟前,淡淡勾了勾唇,道:“擔心什麽,你看老爺子他們,像是不同意的樣子麽?”
小丫頭想的什麽他還能不清楚麽,不就是不想因為她自己的原因讓他跟家裏發生爭執麽。
祝繁這下子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因為她看二老的樣子的確不像是反對的樣子……
直到狐之亦送她出了宅子,祝繁還有種在雲裏霧裏的感覺,走著走著她到底忍不住問:“三叔,老爺子跟老太太為什麽不反對我們啊?”
之前那老太太得知她跟這人走太近時都老大不願意他們在一塊了,怎麽這次不一樣了?
狐之亦邊走邊看了她一眼,無視不遠處往他們這兒看的那些視線,反問她:“為何要反對?”
祝繁一聽,有些不信地看著他,說:“那是自然啊,你跟我……”
用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中間差了一輩,你都能跟我爹稱兄道弟了,他們肯定不會願意啊。”
說完,她還給了男人一個“三叔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狐之亦被她那個白眼給逗笑了,邊走邊道:“小小年紀倒是古板迂腐得緊,你我又無血緣關係,放在別處便是陌生人,有何不願意的。”
祝繁聽得皺眉,索性倒退著走,抓了抓頭發說:“話是這麽說沒錯,但關鍵就在於你我這會兒不在別處啊,我是沒想到老爺子跟老太太會答應得這麽容易……”
眼瞧著她身後有一塊小石頭,狐之亦伸手將人拉了過來,“行了,這些不該是你操心的事了,好好走路。”
祝繁咧嘴笑,轉眼看到有人朝他們這邊指指點點,不由得冷笑一聲,跟男人稍微拉開了距離,故意將“三叔”兩個字喊得特別大聲,搞得就跟她是專門帶人轉他們村似的。
旺生都被她這樣兒給逗笑了,忍不住說:“祝姑娘,你真逗。”
祝繁回頭看了他一眼,擠了擠眼繼續高調地從那些人麵前走過,這麽一來,反而不會讓人往別的方麵想。
狐之亦由著她去,說是送她回去,實則不過是跟在她後麵走著,隻滿眸的寵溺卻是如何也掩蓋不住。
祝諫在院子邊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長身玉立的男子跟在自己那頑劣的二女兒身後,眉宇間盡是溫柔。
女兒時不時地說上幾句話,他便笑著點頭應著,雖不見其張嘴說多少話,但看得出來是極為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