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朝升院,芳兒正從屋中出來,見到她時旺生在祝繁後頭給使了一個眼色,兩人眼神一對,了然於心。
祝繁收不住腳,跟芳兒點了點頭以示招呼後便三步並作兩步跑進了屋,直奔裏頭寢屋。
旺生跟著進去,大汗淋漓的,裝模作樣地邊走邊說:“少爺,祝姑娘到了。”
話才落,小姑娘已經跑到了床邊,一看人竟然躺在床上,臉上無血色,見著她緩緩看過來,朝她伸手。
祝繁的眼眶頓時就紅了,“砰”的一聲跪在了床邊的榻上,一把捏住男人的手,入手一片微涼,一雙眼紅色更深。
“三叔,你……你怎麽這樣了啊?”開口,帶著哭腔,一副馬上快哭出來的樣子。
旺生有些動容,想上前說話,但卻被男人一個眼神製止,繼而朝男人擠了擠眼,輕手輕腳退出屋子關上了門。
男人撐著床要起來,祝繁趕緊起身幫扶著他,將枕頭立起來讓他在床頭靠坐著。
“繁兒,”男人的唇失去了往日的血色,拉著小姑娘的手在心口放了放,一開口,清泉似的嗓音有些沙啞。
祝繁聽著心疼,忍不住往他懷裏靠,抱著他精細的腰,哭著說:“你混蛋,你怎麽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出去不說一聲就算了,還把自己搞病了,你混蛋,混蛋!”
小姑娘邊說,一隻小手邊在他腰上的肉上揪了揪,不痛,卻感覺得到輕顫。
狐之亦心疼,心說他不過是不想讓她生他的氣,便想了這麽個法子,分明早知她會著急,眼下瞧著她這副模樣,他的心卻還是忍不住疼。
“是,三叔混蛋,”狐之亦一手放在她小小的肩頭上,低頭在她的發頂落下一個吻,啞著聲音道:“本是想告訴你一聲的,不想時間實在過於緊張,就隻得先走了,沒給繁兒事先知會一聲,對不起。”
祝繁一聽,一大顆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晶瑩剔透,落在男人白色的衣襟上,暈開後便消失不見了。
“現在知道對不起了,我……我才不會原諒你,”她小幅度地抽著,說,“在你身子沒好之前,我都不會原諒你,混蛋……”
她心心念念他如此多天,等回來的竟是他再次臥病在床的模樣,她如何會不難受。
“繁兒,”狐之亦心裏熨帖,隻覺一股股暖流一如決堤的洪水似的泛濫,終是忍不住將捏著小姑娘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然後低頭攫住那張說出那麽多讓他高興的話的小嘴兒。
許久不曾唇齒相依,他對她的氣息與嬌嫩是那般的渴望,當真如幹旱多日的土地久逢甘露,沾上了,便舍不得鬆開了。
男人的吻如一根根羽毛撫在心尖上,溫柔得如一汪暖陽下的溫水,溪流潺潺,細細地流進心田,再深深將這片田地的土地浸濕,讓這片田徹底為這汪水所有。
小姑娘依舊不會回應,呆呆愣愣地仰著頭任由他采頡,閉著眼長睫輕顫,一滴晶瑩的累掛在睫毛上,隨著她的顫動,終究掉落在臉上。
狐之亦心頭一動,將唇上的唇變了方向,隨即把那滴晶瑩的淚吞進了腹中,淡淡的鹹味,含著幾分屬於他的甜味,真如甘露一般,讓人愛不釋手。
“三叔……”祝繁一張臉滾燙,男人溫軟的唇落在她臉上,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睜眼怯怯地看著他。
瞧她眼含春水眉梢春色無限,一雙眼兒濕漉漉的,轉盼間流露出她不自知的嬌媚,看得狐之亦恨不得就此將人直接吞進腹中,連骨拆吃了。
而他,確實是忍不住了,一個翻身便將小姑娘壓倒在床上,細密的吻盡數落下。
好一會兒後,久到懷中人都快窒息之時,男人才將她鬆開,卻是不願就這麽把人給放了,一隻手撐在床上,就這麽從上方看著她。
祝繁的心砰砰跳,仿佛下一刻就能直接從喉嚨裏蹦出來似的,她的一張臉已經紅得能跟晚霞媲美了,多日來的擔憂與不安都被男人的這個令人窒息的吻給撫平了。
狐之亦瞧著她,那那雙黑白分明溫潤的眼睛險些就將他再次吸了進去,使得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忍住抱她的衝動。
“三叔,你……你這樣沒事麽?”想了想,祝繁還是忍不住擔心起他的身體。
雖然她家三叔方才身上的溫度有了回升,手上也不涼涼的了,但到底是生病的人,這樣可以麽?
狐之亦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壓下身體內的躁動,啞聲問:“繁兒不怕三叔將風寒傳染於你?”
小丫頭,果真是任何時刻都未曾讓他失望過。
祝繁抬起手,把散落在他麵上的頭發別在他的耳後,眨著眼搖頭,乖巧地說:“不怕,要是能傳染就好了,三叔就能把不好的傳到我身上,然後你就能快點好起來。”
狐之亦當即便被她這般童言似的話給逗笑了,摟著人坐起來,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噙著笑說:“小丫頭片子盡知胡言,三叔便是自己生病也不想將這不好的玩意兒轉到你身上。”
多日不見,真想就這麽抱著她啊。
祝繁皺了皺鼻子,索性蹬掉鞋子坐到床上,癟嘴說:“那不就是了,我跟三叔想的一樣啊,三叔不想我生病,我也不想三叔你生病,再說我,我的身子骨可比你的強壯多了。”
“是麽?”男人聞言挑眉,一隻手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悄悄移到了她纖細的腰肢上。
祝繁方才想說是,結果還未來得及說,腰間突然一癢,她忍不住哈哈笑了一聲,反射性躲開。
男人不依不饒,便逮著她的那塊地方不放,祝繁這才知自己蹬掉鞋子上床來與一起坐是多麽不明智的行為。
男人兩條有力的胳膊將她鎖在懷裏,一手作弄著人,還一邊調笑著說:“原來小繁兒這麽怕癢啊?那三叔以後可有辦法製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祝繁被逗弄得笑得臉上一片緋紅,眼角都滲出淚來了。
狐之亦猶如觀賞著一道風景似的看著她,那一聲聲笑聲將他心裏多日來的陰霾一掃而光,剩下的隻有朝陽。
“三叔……三叔你放過我吧,我……我再也不亂說話了,你……你放過哈哈……放過我吧……哈哈哈哈!”
祝繁連連求饒,又不敢將聲音笑得大了,如此憋屈的模樣,好生可憐。
狐之亦勾著唇看她,在她耳邊說低聲說:“那,繁兒說幾句好聽的讓三叔聽聽?”
兩人從未像現在這般親近隨意過,他如何舍得就這麽把人給放了呢。
男人聽了動作,但腰間的那隻手卻沒有移開,祝繁笑得連連喘氣,聽聞後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想了想,她紅著一張臉抬頭在男人的唇上印了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然後趁男人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又鬆開,喘了喘氣,低頭咬著唇說:“我……我最喜歡三叔了。”
她不曉得該說什麽才是好聽的,隻做了他對她做過的事說過的話。
她想,這樣的話應該就算是好聽的了吧,畢竟在她這裏,他每次說這樣的話時她都高興得不能自已。
那麽對他,應該也能讓他高興吧?
男人沒有反應,祝繁心中不安,悄悄掀開眼簾去看他,誰知竟被男人再次捉住狠狠親了一通。
祝繁估計著自個兒的嘴巴都腫了,委委屈屈地癟著嘴看著始作俑者,“你說了的,我說了好聽的就放過我,你怎麽又……”
剛才是撓她癢癢,現在又故意一直親她,差點就讓她喘不過氣來憋死了。
出去一趟,這個人怎麽變得這麽壞了?
狐之亦心裏那叫一個蕩漾啊,索性鬆了那隻撐在床上的手,趴在她身上,呼吸灑在小姑娘的耳邊,聲音有些無力,說:“完了繁兒,我的病好像越來越嚴重了,怎麽辦?”
祝繁一聽,哪還有心委屈啊,趕緊問道:“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我剛才把你哪兒弄了?我就說不能折騰,你趕緊……趕緊起來,我們找蒲老頭來看看!”
說著要起來,但男人的身子卻還重重地壓著她,急得她出了滿頭的汗。
“三叔,你……”
“繁兒,”男人忽然抬起頭來,用那雙微帶濕意的眸子看著他,微光瀲灩的如碧波蕩漾,看得祝繁心頭隱隱悸動。
他看著她,癟了嘴好似有些委屈,“喜歡繁兒的病,越發的嚴重了,你可願成為三叔的藥?”
“啊?”祝繁立馬愣住了,片刻後臉上被紅霞侵占,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你……你你你說什麽呢?我……我哪能成你的藥,我……我……”
完蛋了完蛋了!她好像也越來越喜歡他了怎麽辦?!
他……他他他是從哪裏學來的這些話,她……她根本就沒有聽過啊!她要怎麽說,怎麽說啊!早知道他是這個意思,她就不接話了!
男人看著她臉上的緋紅,修長的手指在她麵頰上碰了碰,追問:“那你告訴我,你願不願意成為三叔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