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伊上過了幾天班,顧夕哲就像失蹤了一樣,健身房都見不到他影子了,微信問他也是各種逃避問題,他肯定心裏有鬼,有什麽事兒瞞著夏伊呢,不會是出什麽大事兒了吧?夏伊決定探個究竟。
夏伊微信問KT的小胖:小胖,你家顧總最近幹嗎去了?
小胖:這我不能說。
夏伊:不說的話,我老家的雲腿月餅就沒你的份了。
小胖:別啊伊哥!我說還不行麽!顧總他受傷了,跟人打架,縫了十幾針。
夏伊:現在怎麽樣了?他跟誰打架?
小胖:主要是外傷,有一隻手骨折了。說是跟兩個流氓打架,也不知道為什麽。
兩個流氓……之前毆打夏伊的,不就是兩個流氓嗎。夏伊想起她在顧夕哲麵前說到李詩,顧夕哲眼中噴湧而出的怒火,像是要去報仇一般。
夏伊立馬致電顧夕哲:“顧夕哲,你受傷了都不告訴我一聲,你什麽意思?”
“哪有什麽意思,一點皮外傷,我還要哭訴嗎。”
“老實說,你是不是去給我報仇了?”
“瞎說,我是練自由搏擊傷到的。”
“自由搏擊會練到縫十幾針?你當我是小學生。”
“你讀的書那麽多,我哪敢騙你啊!真的就是一點小傷。”
“你還騙我,你是去找李詩還有流氓報仇了對不對?”
顧夕哲一時沒接上話。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為什麽要這樣呢?你總是什麽都不告訴我,這麽大的事支支吾吾半天,我們不是朋友嗎?你故作神秘,隻會讓我不想見到你!”夏伊也不知哪兒來的氣,賭氣說出了這話,還把電話掛了。為什麽要自顧自地逞英雄啊,為什麽要把自己的脆弱包裹起來,不讓她知道。
夏伊氣悶地蹲坐在客廳裏,抽出一長條衛生紙,一遍遍把它撕碎,“顧夕哲你這個瘋子!”零碎的紙片飄落滿地。
紙撕完了,氣消了半截,夏伊看著滿地的廢紙自言自語:“我這是在做什麽啊。”她擔心顧夕哲的傷勢,想去他家看看他,問問他家在哪兒吧,正要發微信呢,就聽見了敲門聲。
敲門的人是顧夕哲,他笑著說:“你說不想見我,我這就來了。”他一聽夏伊說不想見他,他就快馬加鞭趕來,夏伊那麽說到做到的一個人,要是真不再見他了那就糟了。
夏伊的心猛地一動,不過是半個多月沒見,似乎已經過了很久。顧夕哲手上纏著繃帶,臉上還有點淤青,夏伊看著,喉嚨裏一陣酸。
“這滿地的紙啊,生這麽大氣?”顧夕哲知道夏伊生氣,心裏卻有一絲欣喜。
“你坐那兒,我給你弄湯喝。”見到顧夕哲本人,夏伊的氣都消了。
顧夕哲的傷還沒痊愈,夏伊想做一碗可口的菜湯給他喝。扒拉了一圈廚房的食材,就著手做起雞蛋甜菜湯。
這甜菜是雲南甜菜樹的嫩莖葉,雞蛋是夏伊在農貿市場淘來的正宗土雞蛋,用料簡單,卻是營養豐富清香可口。
夏伊加鹽打散拌勻土雞蛋,雞蛋入鍋先煎成餅狀,再用鍋鏟劃成一塊塊。往鍋裏倒入加熱的魚湯,加一點料酒和鹽。最後將清洗完畢的甜菜倒入鍋中,整鍋湯煮沸後便可盛出。
夏伊叫顧夕哲老老實實坐在那裏,連湯都不讓他自己盛。“我喂給你喝。”
顧夕哲笑得臉上淤青都抽得疼,覺得打這一架真是值了。
夏伊舀起一勺,吹了幾口,送到顧夕哲嘴邊。有幾勺喂得急了,湯汁掛在顧夕哲下巴上,夏伊用紙巾幫她擦幹,顧夕哲握住了夏伊正在擦拭的手。
“你傷筋動骨還沒恢複,別吃辛辣、油膩或太補的東西,就吃一些清淡、好消化的。多吃些蔬菜,饞肉的話隻能吃魚肉、瘦肉。”夏伊專注於顧夕哲身上的傷,忽略了他握上來的那隻手。
“好,我聽你的。”顧夕哲覺得,這是他喝過最美味的湯。
“顧夕哲你這個瘋子,你以後別再為我這樣了。”想象到顧夕哲被流氓打的畫麵,夏伊有些心疼。
“這我不能保證,為了你,這點傷算什麽,我一個大男人。”
“你總是瞞著我,你的那些秘密,還要瞞我多久?為什麽要武裝起自己的脆弱?我不是一個可以相信的人嗎?”
顧夕哲鬆了握著夏伊的手,眼中閃過一絲暗淡,“我相信你,隻是擔心你知道以後會心情不好……那我現在就把我最深處的秘密,告訴你。”
一段塵封多年的往事,叩開了顧夕哲的心扉,而這段刻骨銘心的記憶,也讓夏伊畢生難忘。
顧夕哲從出生直到17歲,都過得特別幸福,家境富裕,父母恩愛,一家人其樂融融。顧夕哲17歲考上了清華數學係,爸媽為了慶祝他錄取,選了一個餐廳給他開party。那天爸爸很高興,y結束,爸爸開車帶著顧夕哲和媽媽回家。
開車回家的路上,要經過一座橋,橋下是河水。那天橋上的路燈有點暗,顧夕哲坐在副駕駛也沒太注意前方,當他注意到的時候,發現一輛貨車正朝他們開過來。爸爸猛打方向盤,如果撞上貨車的話,他們一家三口就會車毀人亡。
他們沒撞上貨車,但方向盤打過了,他們的車直接衝破橋的護欄,墜向河中。顧夕哲現在依舊清晰記得那個墜落的畫麵,但他當時什麽也反應不過來,大腦一片空白。車子沉到河裏,他們的窗戶都是關著的。氧氣越來越稀薄,爸爸終於用斧子砸開了一個車窗,河水馬上灌了進來。
媽媽一個人坐在後排,她不會遊泳,也打不開車門。爸爸幫顧夕哲解開了安全帶,想拉著顧夕哲和他一起出去。河裏不能說話,但顧夕哲一直拚命睜開眼看著媽媽。媽媽剛開始還想打開車門,發現徒勞無功後,就放棄了掙紮,一直看著顧夕哲的眼睛。
顧夕哲想甩開爸爸的手去把媽媽拉出來,可是他拗不過爸爸。而且……媽媽已經沒有力氣了,她也不會遊泳。在顧夕哲的視線中,媽媽越來越遠,她就沉在那裏,永遠。上岸後顧夕哲失去了意識,聽爸爸說,他再次找到媽媽時,她已經沒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