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花等人一走,劉老爹和劉大江趕緊朝劉氏圍了過去,“秀妮啊,你咋樣了?還好吧?”
劉氏白著一張臉,已然是撅了過去,人事不知。
見狀,劉老爹趕緊道:“快,大江,去請大夫來!”
劉家村沒有村醫,要請大夫,隻能到前頭的周家村去請,
劉大江聞言,也沒猶豫,趕緊就去了。
到底是一個村的人,劉村長見狀也忙讓自個兒子趕著自家的牛車跟上去,這樣能快點。
鍾氏上來幫忙,扶著劉氏往屋裏去,可幾間屋子都被砸了個稀巴爛,別說床了,竟是無一處落腳。
幸好現下天熱不冷,劉老爹湊了塊還算好的床板子來,讓劉氏躺上去,就放在院子裏的空處。
見許三花就這樣走了,白氏和老薑氏對視一眼,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看著劉氏被打成這樣,倒是也趕緊上來幫忙。
很快,周家村的大夫被牛車拉回來了,見得這院子裏一片狼藉,也是瞳孔一縮,這會兒子,許三花騎馬帶著一幫子人殺來劉家村的人可都傳遍了。
十裏八村的誰不曉得劉家人做的這些破事?
沒曾想許三花一回來,就帶著人來出氣了,果真是孤山村一霸,這脾氣就不是好惹的,偏偏這劉家人不長腦子非得招惹。
瞧吧,院子被砸成這樣,人也被打成這樣,可真是活該。
這周大夫正是周氏的族兄弟,對於劉氏,他可是一點不同情的,但身為大夫,救死扶傷是本職,他很快收好情緒,替劉氏把脈探看起傷勢來。
須臾,他搖頭道:“這人我治不了,還是快些往鎮上醫館送吧。”
劉家人一聽,反應各是不同。
劉老爹想求周大夫再給治治,一般要往鎮上送的,那十有八九是活不了的啊。
可周大夫擺擺手,背著藥箱子就走了,他醫術有限,普通傷寒啥的他還能治,這人都被打成這樣了,皮開肉綻的不說,內裏都出血了,他實在治不了,就是能治也沒有藥啊!
要是出了手還死了,他還怕這劉家的無賴婆子找他賠銀子呢!
眼見著周大夫麻溜的走了,劉老爹一咬牙,看向還沒走的劉村長道:“村長啊,你家這牛車再借我們使使?”
劉村長也是聽到周大夫的話的,心下對劉氏能好也是覺得懸得很,但好歹去鎮上走一趟再說,便點頭應了。
當下劉大江就將劉氏給抱上了牛車,劉老爹則扭頭看向老薑氏,“這去醫館看病可是要花大錢的,你給我拿點。”
老薑氏摳摳搜搜的,這些年倒的確是攢下不少銀子,畢竟大兒子在磚窯幹了好多年,每個月都有兩百來文,她一個子都沒準他們自個留,全是收上來的。
在老許家幹這幾個月,縱然他們自個留了一小半,但交上來的也是不少。
所以她身上是有些錢的。
眼下大孫子二孫子都還沒說親,且她向來不喜歡大兒子兩口子,對他們生的兩個孫子也就根本不上心,壓根就沒打算花錢給他們說媳婦。
她這些銀子,可是都打算攢著給小孫子的,眼下要她拿出來給女兒看病。
老薑氏看了看牛車上臉色蒼白的劉氏,想著都這個樣了,哪裏還治得好,沒得白花錢。
本就是嫁了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被休回來,她能容她在娘家白吃白住,還不是因為能弄來錢?
可現在錢是弄不來了,還得往裏貼錢,想到那拿出去的一百兩銀子,她心裏都在滴血。
想了想,她進了屋,很快出來,提步就往外頭去,“我一起去!”
劉老爹隻以為她也心疼女兒了,便也沒有多說,跟著就一起往牛車去了。
白氏見老薑氏跟去,心裏倒是放心得很,回身看見滿院子狼藉,氣得牙癢癢,偏生又不敢找罪魁禍首撒氣,見鍾氏杵在那裏,不由罵她道:“站著幹啥咧!成天就曉得吃吃吃,一家子都是能吃不來錢的,還不趕緊收拾收拾!信不信我叫娘休了你!”
鍾氏扯扯嘴角,啥也沒多說,蹲下就開始收拾起來。
要不是為了兩個兒子,她情願被休回娘家,起碼,就算當豬當狗,給娘家當豬當狗都比在這強。
想著兩個年紀已經到了但還沒說親的兒子,鍾氏這心裏就跟黃連似得,苦啊。
婆婆娘滿心都隻有二兒子和在鎮上當學徒的小孫子,攢了銀子咋可能肯拿出來呢?
想到劉氏,她不禁搖了搖頭,婆婆跟去了,今兒是懸咯。
盡管有牛車拉著,但到鎮上時,也是烈日當空了,沒有吃早飯,本就肚子空空,餓得難受,又被這麽大的太陽曬著,老薑氏這心裏的火氣是大的不行,拉著個臉,活像別人欠她銀子似得。
莊戶人家隻要不是大病,誰會往鎮上來?村裏的赤腳郎中開開藥吃了就夠了。
所以這鎮上哪家醫館好他們也不曉得,劉大江隻想著小妹耽擱不得,進了鎮子,前頭就是一家醫館,當下就將牛車趕了過去。
“大夫!快救人呐!”劉大江一馬當先抱著劉氏往醫館裏去,劉老爹趕緊跟上,最後才是拉著臉的老薑氏。
大中午的天又熱醫館也沒啥人,藥童正在櫃台後頭打瞌睡,冷不丁被這一聲嚇得一個激靈,抬起頭來,見有病人上門,趕緊掀了門簾子往後頭喊他爺爺來。
很快,老大夫出來了,讓劉大江將人放在單獨的診房裏,裏頭有一張木板床,專門就是治這些行動不便或者昏迷不醒之類的病人準備的。
劉氏被放在床上,老大夫坐在床邊的小杌子上,伸手把脈,一邊問著,“這是怎麽了?”
劉大江趕緊回道:“被人給打的。”
老大夫收回把脈的手,連連搖頭:“這是下狠手啊,怎麽把人打成這樣?這骨頭都斷了,不好治,不好治啊!”
老薑氏立馬問:“大夫,可能治?要咋治?得花多少銀子?”
老大夫聽得奇怪,但見幾人身上穿著,想來是莊戶人家,怕治不起病,也就沒多想,道:“治倒是能治,可得用不少珍奇的藥材,這銀子可就要花不少的,且就算治好了這人的身體也是垮了,以後做不得重活累活,還得時常吃著藥才行。”
開醫館的,縱然悲天憫人,可也不是善堂,治病救人,該收的診金藥費那也是不會少的,所以,這話得說在前頭。
“我這就開藥方叫我孫子抓藥熬藥來,你們診金藥費可帶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