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這黑暗中浮浮沉沉了多久,鳳於飛隻記得自己喝下了上官弘烈親手端來的補品後,便覺得腹痛難忍,似有人生生從自己體內往外剝離著什麽,再後來,便隻能感覺到一片的混亂,混亂之後,便是這似乎永無止境的沉寂,是不是,自己又死了?
“王妃,王妃……”似有嚶嚶的哭泣回響在自己的耳邊。
誰?是誰?難道,自己還活著?
鳳於飛在黑暗之中拚命的向著聲音的方向靠攏,也不知過了多久,似有一絲光亮穿透過重重的黑暗,耀得鳳於飛的眼睛似花了一般,腹部也傳來了一陣陣脹痛,一呼一吸中竟也帶起一絲的痛楚。
“嘶……”鳳於飛終於衝破了層層的黑暗,緩緩得睜開了眼睛,突如其來的強烈光亮讓她本能的伸手去遮擋,卻牽扯得肩膀一陣酸痛,終於忍不住的痛呼出聲。
“王妃,您終於醒了。”一旁的沉香立刻止住了哭泣,聲音中充滿了濃濃的驚喜。
“沉香?”待適應了這眼前的黑暗,鳳於飛剛一開口便引得喉嚨間一陣火辣辣的刺痛,聲音就像劃過玻璃一般晦澀難聽。
“奴婢在,奴婢在。”沉香使勁兒的抹著眼淚,卻是越抹越多,一旁的無雙則快速端來一杯清茶,單手服起鳳於飛,將清茶置於鳳於飛的唇邊:“王妃,您還是先喝點水潤下喉嚨吧。”鳳於飛的雙唇剛一碰到無雙手中的清茶,便三下五去二的喝光了,溫潤濕涼的感覺緩緩修複著幾乎破碎的喉嚨,再出聲時隻是帶了淡淡的暗啞,“再來一杯。”
“王妃,這是才今天一早沏的楓露茶,現在顏色剛剛好。”沉香一溜小跑著從一旁的八仙桌上端過一個青花瓷碗,小心翼翼的遞到鳳於飛唇邊:“溫熱的,正好下口。”
鳳於飛兩隻手捧過,近乎貪婪的灌了下去,清香的茶葉從嘴角溢出來,順著滑膩的脖頸,打濕了胸前的中衣,錦被。
“慢點,慢點,那邊還有。”無雙一邊順著鳳於飛的背,一邊輕聲說道。
“呼……”鳳於飛喝完後將手中的碗拍在沉香的懷中,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您已經睡了七天了,謝天謝地,現在終於醒過了,要不奴婢都不知道……”說到這裏,沉香又抹起了眼淚兒,這時就聽一旁的無雙嗬斥道:“王妃都已經醒了,你應該高興,怎麽能哭呢?”
“奴婢是太歡喜了。”沉香迅速的抹幹眼淚,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王妃睡了這麽久,一定餓壞了吧,奴婢去給您端些吃的來,順便也告訴莫名他們,省的他們不知道王妃已經醒來,還在那抹淚兒傷心。”
“一會兒讓莫名也一起進來吧,我這梨園中沒有那麽多的講究。”鳳於飛點頭輕笑,卻看得沉香一陣辛酸。
“王妃,要不您先躺會兒,等沉香把吃得弄來了,屬下再扶您起來?”無雙麵對鳳於飛的時候,一直都是以屬下自稱的。
“現在就扶我起來吧,躺了這許久,身子就像鏽住一樣,再不動啊,估計我就成化石了。”鳳於飛掙紮著就要下地,被無雙眼疾手快的一把架了起來,這才免於鳳於飛剛剛醒來就和大地來個強烈接吻。
“果真是人是鐵,飯是鋼啊,昏迷了七天,又沒有葡萄糖維持,我還能活著,感覺都算個奇跡了,果然手腳都軟得像個門簾了。”鳳於飛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無雙的肩頭,聲音雖然削弱卻很清晰。
“鳳姐姐,鳳姐姐……”無雙剛剛幫鳳於飛穿好外衣,扶她坐在窗前的矮塌上,自己則欠著半個身子坐在她的身後,好方便鳳於飛倚靠著自己,這一切剛剛做完,就聽芽兒那清脆中略帶焦急的嗓音從老遠就傳了進來。
“是芽兒。”鳳於飛輕笑道。
“芽夫人一直都守在王妃身邊,說什麽都不肯離開,今早兒才被屬下和沉香勸說回去了,這會兒肯定是聽沉香說王妃已經醒來了,自然就又殺過來了。”無雙的話音剛落,就聽一陣簾攏亂響,一個粉嫩的身影迅速的撲了過來,一把抱住鳳於飛的胳膊,卻是大聲哭了起來,在她的身後,還跟著映荷,沉香和莫名。
“芽兒,我是醒了,又不是死了,你哭什麽啊?”鳳於飛鬱悶道,這家夥這哭得那叫一個傷心啊,估計好好的一個人都能給哭過去。
“呸呸呸……”芽兒聽鳳於飛這麽一說,連忙衝著旁邊呸了好幾聲,這才說道:“妃言無忌,大風吹去……”
“什麽妃言無忌啊,那叫童言無忌。”鳳於飛糾正道。
“可鳳姐姐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就隻能用妃言無忌了。”芽兒抬起眼來,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現在紅腫得像兔子一般,清秀的小臉上還滿是淚痕:“早知道芽兒回去休息,鳳姐姐就能醒來,那芽兒早就回去休息了……”
“這幾天辛苦你了。”鳳於飛輕輕拉了一下芽兒,示意她坐到對麵:“看你這才幾天工夫就消瘦了這許多。”
“王妃,您終於醒了。”站在他們身後的莫名怔怔得看著鳳於飛,鼻子一酸,說道。
“我醒了不是好事兒嗎?你們怎麽個個都想哭啊?知道你們個個都辛苦了,改天挨個犒勞你們。”鳳於飛雖然是帶著滿臉的笑意,可任誰都能看出,那笑意遠遠不能達到眼底。她醒來的時候,半分沒問孩子的事情,臉上居然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可越是這樣,就越讓他們擔心。
“王妃,您許久都沒吃東西,我叫他們準備了一些清淡的食物,您先墊墊胃裏,晚點的時候奴婢再給您預備您愛吃的好不好?”沉香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托盤放到坑桌上,裏麵隻是幾樣煎得細細的粥和一些爽口的小菜,最適合大病初愈的人了。
“是啊,王妃您先湊合的墊巴點,屬下現在出去給翔公子送個信,省的他著急。”莫名擦了擦眼角,勉強笑道。
“讓無雙去吧,你和沉香陪著我就行了,我也感覺好久沒和你坐坐了。”鳳於飛不著痕跡的推了無雙一把,臉上依然帶著溫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