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繁被他親得心跳有點快,卻很喜歡這樣的親昵,抱著他的肩坐在他的側麵,身子正對著他,將頭靠在他肩上,說:“怎麽辦,他們都覺得我們不應該在一起。”
別看她當著曹天嬌跟祝韶風這些人的麵說得正氣凜然的,實則心裏卻也是怕的。
擔心在事情開始前就被人發現了他們的關係,擔心他的身體。
可她偏偏又控製不住自己想見他的心,等他來的那半年裏,她的心沒有一刻是安的,就怕他會在這有了變數的時間裏發生什麽不測。
現在,人是在身邊了,卻不能光明正大地把人領出來,更不能讓他曉得她做過的那些事。
這是狐之亦頭一次見小姑娘在他麵前示弱,心疼得緊,側頭在她那光潔的額頭上親了親,捏著她的手說:“繁兒在擔心什麽?”
今日天氣甚好,秋高氣爽的,不該適合這麽沉重的話題,她也不適合這樣。
祝繁抿嘴搖頭,抱著他的手緊了緊,“三叔,你不會離開我的對麽?”
聞言,狐之亦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而後微微頷首,“嗯,不離開。”
祝繁不信,抬起頭來與他對視,“一輩子都不離開?”
狐之亦輕笑,“嗯,一輩子不離開。”
祝繁聽了癟嘴,撅了噘嘴後又問:“就算我做錯了事,讓你傷心了,你也不離開?”
狐之亦這回倒是沒有馬上回答,挑了挑眉,好看的眉眼中帶著戲謔,“繁兒會做什麽惹我傷心的事?”
那雙眼如墨,深不見底,麵對他的人總會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麵對這樣的他,祝繁心頭莫名一緊,撇開了視線重新靠回了他的肩頭,說:“就是打個比方嘛,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是麽,萬一呢,萬一我做了會惹三叔你很傷心的事,你也不會離開我麽?”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男人那雙鳳眸中一抹淡光一閃而過,之後卻又是不動聲色,笑道:“不會,不管繁兒做什麽,我都不會離開。”
祝繁一聽,心裏莫名感覺一股甜意,連帶那股不安也被驅散了,咬著唇抬頭看他,喜滋滋地問:“真的?”
“嗯,”狐之亦點頭,因她那似山泉般的眸子微微心動,心裏難得平靜,身體卻有些躁動。
“嘿嘿,”小姑娘咧開嘴笑了,學著他方才的樣子在他的嘴角碰了碰,“好喜歡三叔。”
狐之亦一聽,心裏直接軟成一灘水,摸著小姑娘的臉就要親下去,哪想到這個時候旺生過來了,“趕緊的少爺!老爺跟二少爺往這兒來了!”
狐之亦的動作一頓,哪曾想小姑娘的動作比他更快,“蹭”地就站了起來從邊上的小坡上直接跳了下去。
狐之亦嚇得心底一跳,趕緊起來去看情況,然那做出這般危險動作的人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危險的,拍著屁股上的泥土抬著小臉正朝他笑,“我走了,三叔你也也快回去吧,玩幾天我就來找你。”
說完,還朝他擠了擠眼,調皮地吐出一截舌頭來笑嘻嘻地跳開了。
狐之亦無奈搖頭,眼瞧著那小丫頭貓著身子從下麵的一個石頭縫鑽沒了,正要歎氣,身後就響起了祝佑的聲音,“弟弟,你在看什麽?”
說著話,人也已經走過來循著狐之亦的視線往下看,隻可惜什麽也沒看到。
狐之亦淡淡轉身沒有說話,正巧見老爺子上來了,他不由得皺了皺俊眉,“我不是說想一個人四處轉轉麽,怎的都過來了?”
老爺子曉得幺子喜歡安靜,但奈何他不放心,剛要解釋,便見老二走到幺子的邊上,說:“下人說看到你往這個方向來了,我跟爹這不就想過來瞅瞅麽,瞧你這樣兒,怎麽這麽不討喜呢?”
他在上城的時候,別人家的弟弟不管是對兄長還是家裏人都很親近的,唯獨他這個弟弟,隨時隨地冷得像塊冰,虧得還有人稱他“溫潤如玉”。
要命,如果真是玉啊,那也不可能是溫潤的,頂多就是塊寒玉,還是千年寒玉的那種,一碰上就能沾上冷氣兒。
狐之亦從來不屑於跟這位人類兄長扯這些有的沒的,尤其是還在得知了這位對他家的繁兒有那等心思後,更不可能有什麽好臉色了。
於是,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走到祝舒跟前,“娘還在家候著,回去吧。”
說完,也不等祝老爺子說話,徑直就往下走。
祝舒倒是不在意他對他的態度,抬眼瞧這四周看了看,同時不忘連連點頭,“不錯,是個好地方……”
如此說著,人也跟著幺子從來時的路下去了,留下祝佑在這裏一頭霧水。
祝繁從那地方走出去後就徑直去了周老太太家,祝諫的那一巴掌又將她跟他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關係打回去了,老太太問了好久才問出事情的緣由來。
祝繁本以為老太太會像以前那樣向著她的,但這回老太太不僅不向著她,甚至還很生氣地將她趕了出來,說什麽如果這回不給她爹道歉的話就永遠別來她這兒。
曉得老人家是為了她又亂說話的原因才這樣的,祝繁也曉得老人家是真心為她好的,所以才不喜歡聽她說那樣的話,她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惹得老太太生氣。
但……但要讓她給老頭子道歉,她做不到。
天漸漸黑了下來,祝繁在被老太太趕出院子後已經在外頭站了小半個時辰了,任她好說歹說,老太太就是不應聲。
於是祝繁也就發揮起了她這倔性子,用很認真的語氣對屋裏的人喊道:“祖母,您就讓我進去吧,不然我今晚可就真睡在外頭了啊?”
實際上就他們這兒的院子,她一跳就能翻進去,根本擋不住,但奈何她不想惹得老太太更生氣,所以隻好在這幹站著。
剛以為老太太會跟這之前一樣不會應她,屋子裏卻傳來了她的聲音:“睡外頭就睡外頭,我這兒沒你睡的地方,你要不聽我的,以後都沒有。”
話說完,屋子的亮光也滅了。
在祝繁站在外頭的這小半個時辰裏,老太太已經把晚飯都吃了,現在這會兒明顯是要睡覺了啊。
祝繁張大了眼愣在原地,怎麽也沒想到她家這老太太固執起來竟然這麽倔,她……她這真是被掃地出門了?
不敢相信,她又在外頭喊了幾聲,奈何再也沒得到回應。
祝繁站在那,無語望天,要一會兒後才認命地歎了一口氣,朝著老太太屋子的方向說道:“好吧,既然祖母不要我了,那我也就隻好露宿田間了,唉……”
最後一口氣歎得那叫一個長,叫一個沉重啊。
可惜,屋裏還是沒有動靜。
祝繁扶額,揉著太陽穴開始轉身往回去的方向,但走了一小段路後她又停下了,終究還是不想回去見到個別人,想著自個兒今晚要不要去雲妹兒家借宿一宿,等到明天老太太的氣消得差不多的時候再來。
嗯,就這麽決定了,她就不信老太太真能給她氣上。
想著,有了決定的祝繁就在分叉路口轉了個方向,腳才剛邁出一步,從另外的方向就傳來了腳步聲,反射性扭頭看去,正好就見來人拎著一隻燈籠朝這邊走來。
“祝繁,”來人在看到她的時候舉起了手裏的燈籠喊了一聲。
祝繁沒應聲,知道是她那白天才給了她一耳光的爹,心裏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往雲妹兒家方向走。
祝諫看清了她的樣子,一手微拎著衣衫,幾乎是一陣小跑跑過來的,一上來就拽住了祝繁的胳膊。
祝繁不依,使勁兒推他,“你幹什麽?!放開我!”
夜色籠罩下的路上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就是路邊的秋蟲鳴,祝繁的聲音便顯得尤為清晰。
祝諫到底是男人,氣力比她打了很多,死命拽著她的胳膊不鬆手,“跟我回去。”
許是他也還沒從白天那件事緩過來,所以說話的語氣難免生硬。
祝繁聽了火氣更大,邊掙紮邊說:“我不!我不要跟你回去!那是你跟祝華他們的家,不是我的家!”
聽著似是抱怨的話,卻讓祝諫的心頭猛地一跳,不由得想起荷香上午說過的話,心裏五味陳雜,再開口時語氣柔和了不少。
“胡說,那是他們的家,更是你的家,這麽晚了你打算上哪兒?”
他本就是出來尋她回去的,自然不能把人再給氣走了,何況……
借著手中燈籠的光,祝諫看著自家這小孽障的臉,想著,這哪裏是什麽小孽障,分明就是跟她爹鬧脾氣的孩子。
她從來都沒說過,她是在吃祝華姐弟的味兒,而他,也從未意識到。
祝繁不管他怎麽想,就是不想跟他回去,跟從前一樣,不想如了他的意,手上掙不開,她就往他較上踩,才剛準備下腳,從他們家方向往這邊來的方向的路上就傳來了祝華的哭聲。
“爹!爹!不好了,娘她……娘她肚子痛得流血了!”
祝諫一聽,當即就皺眉了,但手上卻是沒鬆開,眉頭死緊地看著來人,“怎麽回事?方才不都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