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我說錯什麽了麽?”見眾人都不說話,祝繁假裝不明白地問。
村長經她這麽一問,眯了眯眸子,問道:“這件事你曉得多少?何時曉得的?”
身為一村之長,村裏多年來的規矩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人,世世代代在村裏長大的人對這事兒也不陌生,但大夥兒都潛移默化,早就形成了心知肚明卻不為外道的習慣。
祝繁若非經曆過,重生後又真的去了鄉所的書屋裏偷偷找到了那本記載這項規矩的書,她也不會知道。
麵對村長老頭的質問,祝繁一臉“忐忑”,模樣看上去就像是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似的。
然她還是答道:“上回去那找書,不小心撞上了。”
說完頓了頓,她看了一眼屋內的人,又繼續道:“我對那個不感興趣,隨手翻了翻就放回去了,我可沒偷拿啊,隻是看大夥兒這麽愁一時就想起來了,所以才想問這段時間的事會不會是在暗示我們時間到了,一百年不是麽?”
“不安”地看著屋子的人,祝繁在心裏暗笑,心道真爽啊,再一次從他們臉上看到這樣的一副神情,簡直大快人心,如果不是場合時間不對,她都想拍手叫好了。
整個堂屋因祝繁的話陷入了沉默,大夥兒誰都沒說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似的是他們的臉上都帶著不安。
“村長,”同樣為這次主事的李家老頭在沉默片刻後看向村長老頭,“難不成真是……”
後麵的話李家老頭沒說出來,但知情的人卻都已經他想說什麽。
村長神情凝重,聽了李家老頭的話後看了他一眼,後又往屋子裏的所有人身上看了一眼,過了一會兒道:“對這事不知情的人先回去,其他人留下。”
言下之意也就是要在這裏商量這件事了。
有些人的確是不知道這其中的門道,心裏疑惑想留下來,最後卻還是被自家人給攆了回去,祝繁沒個自覺地坐在那沒動,假裝對這事兒感興趣。
祝諫坐不住了,起來走到她麵前就把人給拎了起來,“你也給我回去。”
祝繁本來沒興趣的,她大致都已經想到他們接下來會怎麽決定了,但性子所致,她好歹得裝一下。
所以她掙紮著從祝諫的手裏把自己的胳膊解救下來,抬頭看著他不明白地說:“人村長爺爺說的是不知情的人走,我知道啊,我得留下來。”
祝諫氣結,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她,一邊把人往鄉所邊上拎一邊說:“小孩子知道什麽,這不是你該管的事,回去待著。”
話落,他也把祝繁給推了出去。
祝繁癟嘴,還想說什麽的,但見他一直瞪著她,不高興地哼了一聲後轉身走,嘴裏嘟囔:“我才不是小孩……”
說話間,還不滿地扭頭看了祝諫一眼,那副分明看著不甘卻又不得不妥協的小模樣看得祝諫竟忍不住勾唇。
等到人走了轉身之際才察覺到自己的失常,眉頭一蹙,又拉下來唇角。
他怕不是糊塗了,方才怎麽會覺得那小孽障有些惹人疼呢?
雞皮疙瘩往外冒,祝諫打了一個寒顫,重新回到堂屋。
祝繁哪裏曉得自家老爹那矛盾的心理,走一路在心裏暗爽了一路,心想終於快了,那個給她斷命的瞎子終於快來了,她都快等不及見到他了。
越想越高興,祝繁一路哼著小曲兒,準備難得地聽她老爹一回話回去待著,等到了晚上她就能去看他了。
雖然想馬上就去,她也擔心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但既然荷香都問了那樣的話了就說明已經有人在開始在風言風語了,若是在這個時候被人瞧見,定會傳得更瘋。
一想到這個,祝繁就不太高興了,在心裏將那嘴碎的人罵了個遍。
“誒,你們說,會不會就是因為那家人回來的緣故啊?”
正走著,耳力甚好的祝繁就聽到不遠處的田埂上傳來幾個女人故意壓低聲音說話的聲音。
抬眼一看,可不就是村裏的那幾個大嘴巴麽。
那家人?
祝繁心裏有了計較,眯了眯眸後沒有再往前走,而是轉到了路邊的一棵樹後麵,仔細聽那幾人的對話。
“你是說祝舒家?”個子矮小的芬嬸兒也跟著壓低聲音。
“除了他們家還能有誰?”一大把年紀了還穿得花裏胡哨的胡大娘一臉“明白得不得了”的樣子說,“你看啊,他們沒回來的時候我們這好好的,偏偏他們一回來就出事了,這不是邪門麽?”
“說的也是啊,”最先開頭的楊大嬸點頭道,“我就覺得這事兒太奇怪了,你們看啊,那個祝先生家以前雖也被祝繁那丫頭鬧,但到底是個丫頭片子,在家也鬧不出什麽大亂子來。”
說到這,楊大嬸把眼鏡瞪大了好幾分,“可你們看前段時間,祝先生家鬧得那叫一個厲害啊,韶風跟華兒那麽乖巧的兩個孩子怎麽就做出那種事兒了呢?簡直就邪門兒了啊。”
“可不是麽,”另一個剛才沒說話的周大娘點頭附和,“定是邪祟在作怪才讓那兩個聽話的孩子做了壞事,還有那怪物,我的個娘誒,那是啥玩意兒啊?那根本就不是什麽畜生了,那是怪物,是邪祟啊!”
眾人一臉恍然連連點頭,芬嬸兒又說:“聽說那祝家三少是打從娘胎裏帶來的病,吃多少藥都不起作用,依我看啊,那根本就不是什麽病,是鬼怪在作祟,他身上就帶著邪氣!”
“有道理,”幾人不約而同點頭,那楊大嬸又說:“我覺得這事兒咱還是得早些跟村長說說,早些打主意,也省得再出事。”
“我覺得也是,”其他人點頭,周大娘道:“真想不通,好端端的上城不待跑回來幹什麽,好歹這兒也是他老家,把那晦氣的兒子帶回來做什麽,存心讓咱們也跟著沾晦氣麽?”
“可不就是了,”楊大嬸接話,“我就不信這兒能比那上城還好,我現在啊,是越來越覺得那家人有問題了,尤其是那祝三少,長得跟個玉人兒似的,這世上哪有人長那樣啊?我天!他……他不會是什麽妖怪吧?!”
“妖怪?!”其他三人大驚失色,臉上卻好像想通了什麽似的。
祝繁聽不下去了,捏緊拳頭從樹後出來往她們那邊走,邊走邊道:“你們夠了,人家一沒招你們二沒惹你們,你們憑什麽這麽說別人?”
哦,祝華跟祝韶風乖巧,他們做了壞事就是邪祟作怪,她怎麽不知道原來還有這種說法?
哦,人家長得好看了就是妖怪了,久病不愈就是邪氣在身了,要不要這麽好笑?
祝繁的出現讓那四人一驚,沒想到她們剛才說的都被人聽了去,四張臉上都帶著訝異。
但也隻是片刻時間,很快四人就反應了過來,紛紛皺眉看著祝繁,芬嬸兒先開口說:“祝繁,你又發哪門子瘋?我們說別人關你什麽事兒?又沒說你。”
祝繁愛使壞,這幾個長舌人最不喜歡她,因為好像每次她們說什麽都會被這小妮子說得啞口無言。
“就是,”楊大嬸也不高興地看著祝繁,說:“知道你這次救了咱大夥兒,大夥兒心裏感激你,但你也不能就這樣連我們說誰都管吧?”
其他兩人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卻在讚同這兩人說的話。
祝繁覺得好笑,勾唇冷笑一聲說:“誰說我要救你們了?自作多情也要有個限度,早看不慣你們了,什麽都不知道就曉得在這亂說,虧得人祝老爺子這次還專門去縣裏幫忙,你們不知感恩就算了還在這說人家的閑話,你們的良心是被狗吃了麽?”
說誰都行,就是她在意的人不行。
四人被祝繁說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但顯然這幾人都是祝繁的長輩,哪裏願意這麽被一個小輩給堵得說不出話來。
楊大嬸脖子一橫,“騰”地從田埂上站了起來,指著祝繁就道:“祝繁,我勸你別太過分!別以為你這回幫了忙就不得了,真以為自己本事上天了啊?!”
“就是!”周大娘跟著起來,“祝繁,怎麽說祝先生也是讀書人,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也為你爹想想吧,你看看你平時都什麽樣,那祝家人給你什麽好處了用得著你幫他們說話?”
“可不是麽,”其他兩人也站了起來,最大嘴巴的芬嬸兒一臉明白樣兒。
“哦,我看你們忘了,那天她受傷,跑得最快的不是那祝家三少爺麽,這會兒又幫人家說話,我看啊,不簡單得很。”
她這麽一說,另外三人似恍然大悟,看祝繁的眼神頓時就變了味道。
“沒想到啊祝繁,”胡大娘陰陽怪氣地說,“倒是看不出來原來你還這麽有本事,這麽短的時間裏就勾搭上那家的人了,要知道人家可是大你一輩兒,咱不要臉也得有個限度啊。”
胡大娘的話一說,其他三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祝繁無語,就靜靜地看著她們笑,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點頭跟她們一起附和。
奈何那幾人還在笑,她還未來得及說半句話,身後就傳來一道聲音:“嘴兒都親了還要什麽限度要什麽臉,沒準兒再過段時間,肚子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