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別再走了!”
走在最前麵的人鄭富一發話,所有人都被震在了原地白著一張臉。
別說他們了,就是祝繁自個兒聞到這股血腥之氣也有些犯惡心,心道她放的那兩個東西應該不至於發出這麽濃鬱的味道,何況昨兒個晚上的時候也沒這種味道。
就在她想的時候,幾個膽兒大的漢子以及那幾個衙差已經在製止了人們的步子後率先小心翼翼的往後山那邊去,後麵剩下的人紛紛看著他們下意識地吞口水。
膽小的女人們則在這個時候抱團,都揪緊了身邊人的衣裳,一臉害怕,就連祝繁身邊的荷香跟雲妹兒此時也都抓緊了祝繁的胳膊。
明明一大群人站在這裏,可偏生安靜得出奇,所有人的心都被這股在空氣中透著的血腥之氣給狠狠揪著。
祝繁下意識朝某個方向看去,擔心那人會被這血腥之氣給衝撞了,扭頭看去,果不其然,那張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臉在眼下這等情況下好似變得更白了。
祝繁愁得不行,很想就這樣過去告訴他讓他快些回去,卻礙於她根本沒有在外頭公然去關心她的資格和由頭,何況老太太就在邊上,她不能這個時候扔下老太太不管。
“啊——”
就在她內心糾結的時候,去查看情況的前頭突然傳來一道近乎於淒厲的叫聲,緊接著又幾個漢子的聲音。
他們的叫聲讓這裏的人的臉又白了幾分,就跟那上了白顏色的麵粉似的,幾乎所有人都在聽到這連續幾道的驚叫後往後退了兩步。
“啊!真……真有……真有!真有啊!!”
方才走在前頭的幾個漢子包括那幾名衙差,都已經朝這邊過來了。
隻跟去的時候不同,此時此刻他們的臉上全然被一片驚駭之色籠罩,甚至有三四人已經嚇得跌跌撞撞,連走路都走不穩了。
祝繁皺眉,一邊安撫著老太太一邊想,有這麽誇張麽?上次他們在看到那隻大得離奇的狐狸死了也沒這個反應啊。
正是納悶,那幾人已經跑到了他們麵前,幾乎是爭先恐後地說道:“真的……真的有!死了好多!死了好多畜生!好多畜生!”
男人們的臉色實在談不上好,隻有人高馬大的幾人看上去沒有那麽驚慌,但從額頭滴下的汗水看得出來他們也隻是在忍耐。
而就在這個時候,幾人的話方才說完,便從後山傳來一聲幾乎響徹天空的咆哮聲。
“吼——”
這一刻,仿佛大地都在為之顫抖,如那晴天驚雷都還要來得震懾人心。
“啊!!!”
膽小的女人們已經因為這一聲抱頭尖叫了起來,就連身邊的老太太也在此刻收緊了抓著祝繁胳膊的力道。
若非祝繁現在沒有痛覺,估計早就被身邊的幾人抓得哇哇叫了。
“大夥兒快跑啊!”
也不知是誰在人群中說了一句這樣的話,把這些被嚇到的人紛紛拉了回來,轉身就朝來的方向一個勁地跑。
老太太死死抓著祝繁也要跑,但祝繁卻是想去看看情況的。
不得已,她隻好使勁將老太太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扒開,然後交到荷香手裏,邊跟著她們跑了一會兒後邊道:“荷香姐,你帶祖母先走,我去去就回。”
說完,沒等老太太跟荷香說話,直接就在人群中掉頭往後山方向去。
除了那些女人,膽大的漢子及那幾位衙差到底是負責這件事的大男人,即使再怕,他們也大著膽無比小心地一步步往那邊移。
“繁繁!”老太太跟荷香齊齊喊那已經跑遠的人,想追過去,不想卻被驚慌的人群差點給撞到了。
“老夫人,荷香姑娘,跟我走吧。”
旺生受主子之命過來將兩位帶走,兩人見他是方才站在祝三少身邊的小廝,便沒設防,擔心祝繁,卻又被過來的人群給狠狠往回去的方向衝。
不得已,老太太隻好跟荷香隨著旺生往回跑。
就在此時,祝繁已經跑到了狐之亦麵前,趁人群注意力不在他們這的時候抓住他的手腕,道:“三叔你快走,這裏危險,你快走!”
邊說,她邊將男人往人群跑的方向推。
“繁兒,”狐之亦哪會在這個時候離開她,即便知道前方於她而言是沒有任何危險的,他依舊為她這股為他的勁兒感動得一塌糊塗,抓了她的手便要帶她走。
祝繁搖頭,神情堅定地說道:“我要去看看,你快走!”
邊說邊推,兩人方才說著話,不想那處再次傳來巨大的咆哮聲,震得仿佛整座山都在顫抖,而那些逃跑的人更是因為這一聲嚇得尖叫聲不停,四處逃竄,更甚至有的還從小路滑到了坡上。
“啊——”
就在大夥兒驚駭不已之時,剛才那幾個男人去的方向猛地傳來不知是誰的一聲慘叫,眾人的魂還未定下來,就見去後山那條路的盡頭轉彎的地方一個人從空中劃過,再狠狠落地,摔出一片血紅。
眾人一驚,定睛猛的一瞧。
天!那不就是之前也在參與這件事的孫陽麽?!
孫陽人高馬大,是個極其有力的莊稼漢,平日裏隻要誰家有什麽需要體力的活兒要幫忙,都必定會叫上他。
可如今,就是那個人高馬大的莊稼漢,竟就這樣被狠狠地甩了出來,甚至隻來得及叫一聲,就在摔到地上的那一刻斷氣了!
查看情況的鄭富好不到哪裏去,被孫陽的死嚇得當場摔倒在地,而就是此刻,那處再次被拋出一物,瞪大眼一瞧,竟是那孫陽的一條胳膊!
“啊!!!娘!娘!爹——”
人群徹底亂了,哭天搶地的,方才跟著想去看熱鬧的都被眼前巨變嚇得隻有哭爹喊娘,那孫陽的女人跟姑娘兒子在看到自家漢子和爹的那副模樣後,竟是不敢上前。
“吼——”
隨著又一聲的咆哮一聲,大地顫抖著,被嚇到的人還沒來得及做任何的反應,就瞧見在那去後山路上的轉彎處好似有什麽東西正朝這邊走來。
人們嚇得不輕,這個時候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幾乎是互相抱著,一步步往後挪,幾個衙差好似比村裏的人還不如,早已不知何時遠離了那地方。
大地震動的聲音一點點接近,咆哮聲卻一聲聲地沒有停,祝繁下意識將男人護在身後,抓著他的手一個勁的安撫:“不怕,不怕,我保護你。”
是的,她一點都不怕,分明上次在看到愣青他們死的時候她都有感覺到後背發涼,可現在,她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會跳的心髒顯然已經被眼前的情況轉移了注意力,沒有再因身邊這個男人的存在而加速跳動。
明明危險那般的逼近,明明大地在顫動,明明就已經又死了一個人,可祝繁心裏卻是一點懼意都沒有,甚至已經拿出藏在身上的匕首擋在男人麵前。
那模樣,就像是隻要有任何危險朝男人逼近,她都能與之拚命似的。
狐之亦看著她的側臉,一顆心像被人緊緊地攥在手裏隻要再稍微一用勁就會爆炸似的。
“繁兒……”他回握她的手,力道大的將那小手硬生生抓得雪白,沒有一絲血色。
可偏生小姑娘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反而扭頭對他一笑,“別怕三叔。”
隻就這句,讓狐之亦差點就忍不住當場將人帶走。
但他的這個想法才剛剛萌生,那頭讓天地都在為之震動的東西已經現出了它的真麵目。
幾乎有小半座山大小的身軀,通體漆黑的皮毛,強健有力的四條腿,其尖銳的利爪肉眼可見,它一步一個腳印,險些將腳下的這片土地給踩得塌陷下去。
那頭似虎又似狼,眼如銅鈴口如血盆,其間獠牙數顆,竟在白日裏泛著森森寒光,而那銅鈴般的眼睛竟隱約帶著幽綠的光。
“吼!”
隻見它仰天張嘴,如驚雷般的聲音便從它口中而出,張嘴之際,血腥之氣更濃,而距離他最近的那個衙差,愣是還沒來得及跑就被它一爪子給拍飛了,命喪當場。
人們再也忍不住了,一個個發出一聲聲驚駭的尖叫,即便是踩著那些摔倒的人的身子往出跑,他們也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那些男人在眼睜睜看到兩個活生生的人死在他們麵前後,也終於不敢再往前,而是嚇得屁滾尿流地往回跑。
這一刻,祝繁拽著身邊的男人就往回跑,總算瞧見了旺生時,她更是加快了速度將男人帶到旺生麵前,神情冷冽道:“快帶三叔走!”
說完,不等那旺生說話,她已經掉頭往那不知為何物的怪物方向跑了。
旺生心驚,腿肚子都在打顫兒,伸手接過他們家少爺,對那遠去的身影伸手,“祝姑娘!”
隻可惜,祝姑娘眼下已經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了。
她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絕對要保護好男人,絕對不能讓這嗜血的怪物傷到他分毫!
狐之亦怎麽也沒想到小姑娘對他的執念竟已經深到了這種地步,他看到了她方才的眼神,冰冷得哪裏像平日裏在他麵前害羞卻又死不承認的繁兒。
他仿佛,從她身上看到了隱隱的黑氣,那股縈繞著她,不該屬於人類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