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來人轉身,祝繁下意識皺起了眉。
眉清目秀的小廝在看到祝繁的那一刻笑眯了眼,還很有禮貌地朝老太太跟荷香點了點頭。
老太太不明所以,“繁繁,這位是……”
祝繁無奈,看了那小廝一眼,“祖母,他是……”
“老夫人好,”祝繁的話才說了一半兒,那小廝就熟絡地走過來自我介紹道:“小的在祝宅當差,是二少爺跟前的人,今兒個是特意奉了二少爺的命來給繁姑娘送點東西的。”
這個村裏祝姓的姑娘實在太多了,為了區別祝繁跟其他女子,就叫了這“繁姑娘”了。
但祝繁卻是聽得刺耳,她不拘於小節,但不代表任何人都能以名字稱呼她啊。
隻是她還未來得及說話,抓住關鍵的老太太就發話了,“祝二少爺的人?繁繁,你怎的跟這二少爺也識得了?”
還將閨名隨意告訴別人,這丫頭,當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祝繁一看老太太的眼神就知道她又想多了,忙解釋道:“祖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祝二少根本不熟,也就見過兩次麵罷了……”
說著說著,她轉身看向那小廝,問:“你說你是來送東西的?什麽東西?”
小廝連連點頭,從懷裏掏出一隻看似精致的木盒子遞到祝繁麵前,道:“繁姑娘見笑了,我們二少爺說相逢便是有緣,少爺覺得繁姑娘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所以特意備了一點薄禮請姑娘笑納。”
這小廝是個會說話的,邊說還邊衝老太太跟荷香點頭,像是也在說給她們聽似的。
“薄禮?”祝繁不明所以地從他手裏把那盒子給接過來,就當著老天太跟荷香的麵把那小盒子給打開了。
一隻通體雪白的鐲子,小巧玲瓏的模樣,成色飽滿,色澤清亮。規規整整地躺在盒子中那塊鮮紅的綢子上,白與紅的相交輝映讓人眼前一亮,即便隻是一眼,也能瞧出那鐲子是個值錢的。
老太太嚇了一跳,看向小廝震驚道:“小兄弟,這……這可使不得,這東西……”
哪裏是他們這種人家能收的……
“這什麽玩意兒?”祝繁搶先一步在小廝前頭開了口,將那小鐲子以兩根指頭拎起來瞧了瞧,後看著小廝說:“你家少爺莫不是想看我笑話?明知我是個粗人還送這玩意兒,咋的,想看我戴著被人看笑話啊?”
像她這種沒事就漫山遍野瘋的人戴這個?別不是剛戴上就給磕得粉碎了,別人估計還得說她陰陽怪氣,到處顯擺。
小廝愣住了,哪想到他這高高興興替他們家少爺來送禮,結果人家不僅沒有表現出他們家少爺所說的那樣羞澀,竟然還這麽……嫌棄??
有沒有搞錯啊?
小廝愣神了片刻,連忙賠笑著說:“繁姑娘誤會了,我們家少爺沒有這意思,小的方才不也說了麽,我們家少爺是看繁姑娘性情中人,覺著您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所以才……”
“行了行了,”祝繁把那鐲子給放回盒子裏,往小廝麵前遞,“回去告訴你們家少爺,如果真想跟我做朋友就別來這一套,君子之交淡如水,替我謝謝他了,這玩意兒我不能收,拿回去吧。”
說完,見小廝沒有伸手接,她便將那盒子往他懷裏塞。
小廝像受到了驚嚇一般連連後退,擺手說:“繁姑娘這可使不得,我們家少爺交代了,必須要將這東西送到繁姑娘手裏,繁姑娘若是不收,他便會扒了小的的皮的,繁姑娘還是收下吧,小的先走了。”
說話間,小廝已經退了好一段距離,話一說調頭就跑,動作快得生怕後麵的人追上似的。
“誒!你別跑啊!”祝繁追了幾步,那小夥子已經轉彎跑得沒影了,她這手裏的盒子是扔也不是拿著也不是。
“繁繁,”老太太沉了臉色,不等轉過身的祝繁說話就麵無表情地轉身,“你跟我進來。”
完了……
祝繁訕訕放下拿著那該死的盒子的那隻手,摸了摸頭跟荷香對視一眼,拖著步子跟著老太太進屋。
剛進屋,老太太就轉過身來板著一張臉看著她,問道:“你跟那祝二少爺到底怎麽認識的?”
祝繁盒子往桌上一放,癟著嘴走到老太太跟前撒嬌道:“祖母,我跟他就隻是在路邊碰到過兩次,根本就談不上認識,我沒告訴他我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打聽來的,你別這樣……”
“給我站好!”老太太眼睛一斜,祝繁反射性地鬆開她的胳膊站得端端正正。
周老太看著她,又往桌上的那個精致的盒子上瞥了瞥,沉著聲音說:“談不上認識人家會給你送這玩意兒過來?他祝家是錢多得沒地方使了是嗎?還不給我說實話?!”
男女有別,孫女平時跟村裏的那些孩子一起玩鬧她沒管過多少,因為那些孩子都是她看著長大的,繁繁自己也有分寸,即便真對誰有意,她也樂得湊對兒。
可這祝二少爺卻是不同了,祝家老爺子祝舒這麽多年在外究竟做的什麽買賣,回來真正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麽,這些他們這裏的人都不清楚。
聽說聽說,終歸是道聽途說,其中的緣由誰又了解多少,大戶人家的事,就是他們不曾接觸多少,也深知這其中的門道不是他們這種人能去碰的。
祝繁沒老太太想得那麽多,隻當她是因為祝佑突然給她送東西來以為她跟祝佑有什麽,於是她趕緊解釋說:“祖母,這就是實話,我連話都沒跟他多說幾句,不信,不信你可以去問雲妹兒的,上次我跟祝佑碰上的時候她也在,她知道的。”
老太太一聽,臉色更不好了,“別跟我來這一套,雲妹兒跟你穿一條褲子,你以為她說的話我會信,還敢說你跟那二少爺不熟,連人家名字都叫得這麽順口,你是不是把我當傻子?”
祝繁一聽,娘誒,這話可不得了,她就是當任何人是傻子,也不敢把這老太太當傻子啊,更何況她壓根就沒想著把誰當傻子來哄。
“祖母!”祝繁急了,抓著老人家的胳膊跺腳,“你怎麽就不信我呢,叫得順口那是因為我從別人那兒曉得了他的名兒嘛,難道叫了名兒就是有什麽啊?那村裏那麽多人叫我祝繁,是不是就都得跟我有什麽?”
祝二少爺二少爺的,她怎麽叫怎麽覺得有股子奉承人的味兒,他祝佑家隻不過比他們有錢罷了,又不是真高人一等,再說了,他又不是什麽好人,她才不想那麽喊他呢。
“你!你!”老太太被祝繁這話氣到了,指著人半天沒說出話來。
祝繁給她拍背順氣,荷香正準備勸呢,就聽老太太說道:“你就是這樣,說話做事從來不帶考慮後果的,你究竟知不知道這會兒人們都在說你跟祝華和韶風那孩子的事?這事兒才出了多久,啊?現在咱這發生好幾條人命,這種時候大夥兒都擔驚受怕的,你倒好,又跟那祝二少爺有了牽扯,你……你是想氣死我嗎?!”
老太太說完就咳起來了,嚇得祝繁跟荷香趕緊把人扶著去坐下。
祝繁這麽一聽,總算是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了,撓了撓後腦勺說:“祖母你別生氣,我跟那祝佑……祝二少真的沒什麽,鬼知道他為什麽會送我東西,你看我不也拒絕了麽,是他那小廝自己不拿的,我這就給人送過去,這就送過去。”
說著,祝繁拿起盒子就往外走。
“給我回來!”老太太沒好氣地把人叫住。
祝繁向來聽老太太的話,她讓她回來,她絕對不會繼續再往外走,癟著嘴委委屈屈地轉身可憐兮兮地看著老太太,“祖母……”
周老太平日裏幾乎從來就未對祝繁生過氣,這次也是因為正好趕在這個擋口兒了。
祝繁走到她跟前,周老太就拉了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繁繁,你別怪祖母跟你發脾氣,你還小,很多人情世故還不懂,村裏人多嘴雜,沒事都能給你說出有事來,你聽話些,以後千萬不能再跟祝宅子的人往來,知道了嗎?”
大戶人家的水有多深,好多從鎮上回來的人都在說,他們家小,隻能過平常人的日子,不想給自己找事兒。
祝繁想得不同,她可以不跟祝宅的其他人來往,但三叔是她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接近的,如若不然她以後還怎麽嫁給他。
所以她說:“我不跟祝家的少爺往來,我也不想跟他們有牽扯,可是祖母,他們之前不也是我們村的人嗎?那祝舒老爺子還跟你差不多一起長大的,我們為什麽不能跟他們有往來?”
難道祖母也跟其他人一樣也覺得祝家人的錢來得不正當,覺得祝家回來後就成了異類?
周老太被她問得語塞,皺眉歎了口氣說:“你還小,以後就懂了,抽個時間把這東西還給人家吧,這段時間你就待在我這裏,沒有我的允許哪也不準去。”
說完,老太太起身走回自己屋子,看上去不想再說什麽。
祝繁心裏不是滋味,捏著小盒子的手漸漸收緊,心道:她……這是被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