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予凡是個說風就是雨的主兒,一旦決定了的事兒,就要立刻提上議事日程。
給靳宇軒發郵件的時候,他已經在來B市的飛機上了,這會兒正在三萬英尺的高空上對著漫天的星子品紅酒。
吳予凡輕晃著酒杯,看那紅色的液體在透明的杯壁上暈出一抹淡淡的色澤,蕩起一個小小的浪花,又落回原來的位置。
看這星子滿天,太空中風平浪靜,心情也大好。
那張網撒出去已經很久了,是時候該收網了,聽說這次的收獲還不錯,吳予凡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大出血?嗬嗬,這還隻是個開始,還有得讓他們夫妻倆頭疼的時候。
要說夏清雅還算是個令人心儀的女人,臉蛋兒漂亮,皮膚好,溫柔體貼又聽話,是個男人都想要這樣的女人。
可惜,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嫁給靳宇軒,這就注定了她會成為很多人的目標。
靳家在國內算是金字塔塔尖兒上的家族,提起靳家,代表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利,還有令人敬而遠之的威嚴。
樹大招風,雖然靳遠峰從政這麽多年來一直中規中矩,從來沒犯過什麽錯,但也抵不住有心人的陰謀詭計。
要把靳遠峰扳倒談何容易?
在政界裏打拚幾十年,靳遠峰自然有他自己的人脈關係,盤根錯節的,滲透在各個領域中都會有他的人,這樣高度的人,不可能動搖他的地位。
拿靳遠峰沒辦法,這些人的主意自然就打到了靳宇軒的身上。
比起政壇興風作浪,對付一個商界人士要容易得多,有多少人盯著靳宇軒的一舉一動就可想而知了。
不過靳宇軒也不是個普通的人物,能在那樣的家庭裏長大,他就必然有著過人之處。
靳宇軒為人處世很低調,也很小心,踏入商界後也沒有做過任何踩線的事兒。
經手的每一個項目,每一筆生意都是正當途徑進行和完成的,沒有半點兒貓膩。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靳少爺唯一的軟肋就是他媳婦兒。
有心人真想對付靳宇軒,隻要從夏清雅的身上下手,一定萬試萬靈。
吳予凡這麽個居無定所的浪蕩子,若不是有人在背後用財力支撐著,又怎麽可能敢打靳宇軒的主意?
夏清雅在醫院裏住了一個晚上就待不住了,直嚷嚷著要出院回家。
為了證明自己已經沒事兒了,她還下地蹦了好幾下,可把靳宇軒給嚇壞了。
連哄帶抱的又把人給弄回病床上去:“傷在裏頭,咱肉眼看不到的,你得小心養著,不能大意,注意別受涼。”
“知道了知道了。”夏清雅拖長了聲音應道,一臉的不開心。
靳宇軒洗了些櫻桃端過來,支起病床上的小桌,放了滿滿一大碗在夏清雅眼前。
有了又脆又甜的櫻桃吃,靳太太的臉色可算是好看了不少:“這裏其實挺舒服,但我就是不喜歡。”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嘛!
“放心,回家後你就不會覺得無聊了,因為有人又要送上門讓你‘糟蹋’了。不用給我麵子,盡情蹂躪他。”
夏清雅塞了一顆櫻桃到嘴裏,茫然地看了靳宇軒一眼,隨即反應過來:“吳予凡又要來了?”
言語中的無奈,分明就不怎麽待見那家夥。
靳太太這反應讓太子爺龍心大悅,哈哈大笑道:“沒錯,那討人厭的家夥又來了,不過他沒說這次要待多久,你就當是來了一個可以隨意使喚的傭人好了。”
夏清雅哀嚎了一聲,決定化悲憤為食量,一口氣吃了半碗櫻桃,才算是緩過勁兒來。
馮教授和鄧醫生一塊兒來巡房的時候,靳宇軒就知道他們倆是有進展了。
幾個人很有默契,當著夏清雅的麵兒什麽都沒說,就是閑聊了兩句,便撤了出來。
看到兩位權威的臉上都是凝重的表情,靳宇軒的心也跟著往下沉了幾分。
“發現什麽了嗎?”他都沒發覺,自己的聲音緊繃的可怕。
鄧醫生做了個手勢,幾個人又到了她的辦公室,拿出好幾張片子放到靳宇軒麵前。
“除了子宮,夫人的肝髒也有同樣的狀況出現,但是相比較之下沒有子宮那兒來得嚴重。更可怕的是,夫人身體的內髒裏發現了一些白色的物體,看上去很像是蟲卵。成蟲可以想辦法吸出來,這蟲卵分布的部位比較廣,就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方法才能徹底清除。現在是肉眼能見的檢查結果,不排除還有看不見的細小蟲卵。總之,情況不太樂觀,我們已經發動一切資源在積極了解這種蟲子的特性,還是……還是需要些時間。”
馮教授看到靳宇軒又蹙起了眉頭,連忙補充道:“我發出去的幾封郵件已經收到了回複,有一位生物病毒界的奇才正在趕來B市的路上了,另外兩位也表示會過來一起會診。所以我們還是要保持樂觀的態度,事情興許沒有我們想的那麽糟糕。”
靳宇軒略顯沉重地點了點頭:“我昨天也給醫學界的幾位前輩打過電話,他們都會在這幾天內到B市。即便不是專程為了給我太太治病,這也是一個極好的全新課題。不過這事兒希望大家還是先瞞著我太太,我不希望她有任何的心理負擔,更不希望嚇到她。”
昨天一聽說肚子裏有蟲子,夏清雅就不淡定了,差點兒惡心得吐了。
如果讓她知道蟲子還有,並且是密密麻麻的蟲卵布滿了她的身體裏,那該是多恐怖的一件事兒!
鄧醫生和馮教授對靳宇軒的請求自然不會拒絕,哪怕麵對的不是靳家的人,隻是普通的病人家屬,他們也要照顧到病人的情緒。
隻是靳宇軒沒想到,馮教授口中的生物病毒界奇才,竟是吳予凡。
這家夥到了B市就打車直奔醫院來了,還拖著一個三十寸的大箱子,風塵仆仆的,穿著又挺雅痞,不知道的還當他是來走穴的馬路歌星呢。
“怎麽著?不歡迎啊?我可是來為你們兩口子辦事兒的,不待見我可不對啊!”
一進病房就遭遇了靳宇軒小兩口的白眼兒,吳予凡就不樂意了。
大喇喇地在沙發坐下,抬起長腿搭在茶幾上,一點兒都沒把自己當成外人。
夏清雅不清楚吳予凡的來意,便立馬懟了回去:“什麽為了我們倆啊?你不會是認識了B市的哪位美女,特地來跟人約會吧?”
都是老熟人了,這幾個人說話都不客氣,總喜歡以互損為樂趣。
吳予凡剛想說點兒什麽,被靳宇軒的眼風掃過,便心領神會地沒說一句不該說的。
“馮教授今兒還說有一段時間沒見你了,你不去打個招呼?”靳宇軒淡笑。
他得趕緊把這個惹事兒精從媳婦兒身邊弄走,不然以吳予凡那口無遮攔的個性,還指不定會說什麽呢。
看到靳宇軒一再暗示自己趕緊走人,吳予凡隻覺得好笑。
還覺得有幾分暗爽,原來靳少爺也有害怕的時候,嗬嗬,果然再強大的人都會有軟肋。
為了不讓夏清雅起疑,靳宇軒難得開恩地把手機留給她,讓她玩兒半個小時的遊戲。
走出病房,靳宇軒就迫不及待地問吳予凡:“蟲子怎麽回事兒?究竟是什麽東西?會有什麽危害性?”
靳少爺雖然是全科醫生,但是對於這些蟲子和病毒的並沒有深入研究,你讓他去看內外科甚至是婦科都沒問題,唯獨這麽艱深又偏門的課題,他沒涉獵。
“蟲子是好蟲子啊,戰鬥力極強,瞧它們啃得多帶勁兒!嘖嘖嘖,一定是一群吃貨,一隻隻都吃得那麽肥,我真怕它們會把自己給撐死……”
靳宇軒沒有心情聽吳予凡嘰嘰歪歪,直接打斷他的話:“抓重點,說人話!”
他急得跟什麽似的,這家夥卻說些不痛不癢的話,讓人隻想給他一腳。
吳予凡咳了一聲,正色道:“這蟲子我是沒見過,不過我可以和馮教授探討一下。目前來看,除了會喝你老婆的血,吃你老婆的肉以外,暫時還沒有其他的威脅,你大可不必太擔心。”
這沒心沒肺的話自然又換來了靳宇軒的白眼兒。
聽聽,這還算是個人說的話嗎??
喝血吃肉??這還不算威脅?想到夏清雅還要繼續遭罪,靳宇軒就恨不得自己替她去承受。
不過吳予凡的態度也很讓人起疑。
以靳宇軒對他的了解,如果遇上了什麽疑難雜症,尤其是聞所未聞的,吳予凡一定會打了雞血一樣,挽起袖子就開始低頭鑽研。
雖然對吳予凡的人品持保留意見,但靳宇軒對於這家夥的學術成就還是給予充分肯定的。
而且吳予凡在生物病毒方麵有著難以理解的執著,隻要是相關的病例,他都會全力以赴,證明自己的實力。
可是他對於夏清雅的病情反應過於平淡,雖然嘴裏說著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病例,但卻沒有絲毫的興奮和躍躍欲試。
這事兒發生在吳予凡的身上實在太詭異了。
靳宇軒微眯起眼眸,聲音也透著幾分危險的意味:“你當真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大哥,我敢拿你老婆開玩笑嗎??我又不是嫌命長!”吳予凡連忙表態,就差沒有拍胸口保證了。
和馮教授討論的時候,吳予凡也出奇的冷靜,完全沒有半點兒平時做課題時的勁頭。
靳宇軒看著他反常的舉動,一時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總覺得吳予凡這家夥肯定有什麽事兒,倒不是說他心不在焉。
吳予凡也表現得對夏清雅的病情很重視的樣子,但聽他和馮教授的對話,真正有用的內容沒兩句。
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