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心是吧，”瑞瑞吐吐舌頭，小翅膀不停抖動，似乎想把滿屋子奇怪的味道吹散“感覺跟邪教的祭祀現場似的。”
吉祥舔舔嘴唇：“不是啊，看著略有點食欲誒。這個是肉誒！”
眾人：“……”
“把這貨拖到後麵，防止它跟這東西接觸。”陳碩一頭冷汗叮囑讓瑞瑞對喪心病狂的吉祥嚴加看管，“想吃烤肉想瘋了吧！”
吉祥被拖到後麵還一直蹦躂：“這個是肉誒！這個看上去真的是肉誒！烤一塊嚐嚐嘛……”
有一瞬間，陳碩懷疑當初吉祥窩藏屍體，是做儲備糧用的，而不是它美化出來情深意切的紀念品……
“咱們繼續談正事。”陳碩擦著額頭冷汗，轉過身看著鄭乾坤，“該不會帶我們來看你新風幹的零嘴？”
“這些零碎就是剛才提到那位修士。”
“我去！師傅，就算沒有把人治好，也不用碎屍吧？”
“屁！那位倒黴蛋才到這裏的第一個晚上，傷口就莫名腫脹，流膿，情況越來越危機，迫於無奈為師將他的胳膊切下來。沒想到離開肢體的部分立刻就腐爛，第二天就萎縮成一團。”
“那位修士如何？都刮骨療傷，要是還死翹翹就太冤了。”
“可惜，在他離開半日之後，我就在路上發現了撕扯成碎片的衣物。”
“所以說，服用魔教的丹藥後遺症多樣化發展，不僅可以膨脹爆炸，還可以縮小風幹？”
“最可怕的一點就是，這些修士死後剩下的肢體會散發出一種隻有靈獸才能聞見的香味，基本都會控製不住的靠近。據我觀察，若是撕咬過這些肉食，靈獸本身體能會更加健壯。”
“師傅，事情都發展到這樣，你還不回厚德派通風報信，嚴令禁止服用這個鬼東西。”
“沒那麽簡單。你忘了嗎？假扮成掌門形象的莫風，曾經使用過丹藥。我注意到他斷了一條胳膊，但是並沒有出現其他的症狀。還有……”
鄭乾坤略顯踟躕的掃視眾人一眼，似乎有些話不太方便直說。
“師傅，都這個時候了，有價值的信息就不要藏著掖著了。”
“其實，這些消息都是同樣服用丹藥的人告訴我，你若是想了解更多，必須要和他見上一麵。”
“喲，您在厚德派還有臥底啊？”
“他就是你二師兄，何睦青。”
如同夢魘一般的名字狠狠擊中陳碩，有多久沒有想起過這個人了。他張了張嘴，最終隻能幹澀的應了一聲“嗯。”
“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出發吧。”語氣冷淡的幽冥似乎打算迅速解決問題，拿了護送報酬回江湖繼續逍遙紅塵中。
“為師和他約定今夜子時相見，為了安全起見，不要帶吉祥，最好你一個人去。”
“為什麽啊？”
“至於幽冥，他應該借著送還掌門令牌的名義拖住其他人，為你爭取時間。”
如果，隻是一個人去麵對身體狀況不佳的何睦青，陳碩覺得倒也是個難得機會。
曾經多少次問自己，那個人像那天邊的雲，飄泊不定，叫人難以追尋；又像那水中的萍，流移四方，叫人難以琢磨。
甚至想問問上天，能不能告訴自己嗎？怎樣才能追上他的身影，怎樣才能與他相伴不離？
現在終於可以心情平靜的去問問丹藥的其他屬性，順便和他做個正式的了斷。
畢竟，經曆這麽多事情的人，對於過去的問題並不是看開了，而是不再好奇了。
想到這裏，激動的陳碩順手把手中茶杯砸到地上，將寬大的衣襟向後一甩，臉上帶起一個誌在意得的笑容：“哼，時機終於到了。”
鄭乾坤衝上去抓著陳碩的脖子：“我那杯子是祖傳下來的！你TMD為了擺個造型就給老子砸了？”
陳碩那邊表情還沒做完呢，就遇上這麽一出，吉祥隻能捂著腦袋背過臉去。所以裝逼犯就是不能跟吝嗇鬼合作，這不管對合作雙方還是對觀眾而言都是一種折磨……
離鄉路腳步染塵土，青衣顧留一抹苦楚。山河暮眼模糊，可曾依稀記來路。老樹枯隻剩鴉聲話如故。
夜晚的空氣稍微有點涼，陳碩熟門熟路達到自己曾經生活的小院子，看到房內點這一盞昏暗的燈光，忽略內心奇怪的感受，慢慢走進去。
“你來了？”燭台旁邊的人手裏捧著一杯熱茶，並沒有回頭。
“嗯，師傅吩咐有些事情必須當麵問清。”
何睦青輕笑一聲，感歎道：“可你從來都是不是聽話的人啊。”
“既然你已經成功把我約來，有話不妨直說。”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吃那顆丹藥嗎？”
“你總不會要說為了我吧？”
何睦青並沒有被陳碩諷刺的語氣激怒，反而站起身子，緩慢的走過來，絕望的盯著對方的眼睛，按壓住試圖躲閃的人，語氣堅定地說：“當我執你手，我的生命便盡賦予你。相依、相伴、或生、或死。”
沉默許久，陳碩突然舒展眉眼笑了起來，一如最初相識的那個笑顏，輕聲感歎：“我愛你。”
捏住他肩膀的手不自覺捏緊，何睦青的目光在這個笑容裏漸漸冷下來，甚至帶著無助。他絕望的看著對方，低沉地問：“你一定要離開我，是嗎？”
“我真的喜歡你。”陳碩將肩膀上麵的手臂慢慢撥下，力道不大卻充滿堅定，歎息道：“我隻是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為什麽？”
“我努力想了很久，從塵世的初遇到如今的情景，怎麽也想象不出如果再次被你舍棄，我還能如何繼續生存下去。體驗過一次孤寂絕望，我就再也無法回到無憂無慮的時候。”
陳碩愛過何睦青，毫無疑問，但是他不敢再愛了。
無法忘記自己七竅流血時，他冷漠的目光，仿佛世間一切都會隨他意，無論生死還是人心。如今又這般示弱，隻是為了再次抓住這顆千瘡百孔的心罷了。
毫無疑問，何睦青的心中並沒有愛，怎會懂得珍惜二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