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勝通公司’到他和雪梅的臨時家的距離僅有七八裏地,左軍步行回走著···
他走走停停···
糾結的情感讓他的腳步異常沉重。
他該怎樣對雪梅說呢?
他又如何能讓雪梅接受自己遠離的殘酷現實呢?
但是,他如果不這樣做,又能如何呢?
那些被欠債的農民工們在德江到處找他,這裏已經沒有他左軍立足容身之地了,他不該讓雪梅跟著自己擔驚受怕又吃苦受累了。
終於,他推開了家門···
“你回來了?見到老張了嗎?”雪梅迎上前問道。
“嗯!”
左軍的目光不敢與她相對,他轉到一旁,含糊答應了一聲。
看出左軍的神情不對,雪梅更加緊張了,她有些試探地問道:“老張想要回這間房子嗎?”
“不!他不打算在這裏住了,如果你願意住,就可以自己繼續租下去。”
“什麽‘你’呀?是咱們!”
雪梅糾正道,然後又說道:“這樣就好了,房租不貴,房東又是一個好人,咱們就長期住在這裏好了。”
“哦!”
看左軍有點心不在焉,雪梅奇怪道:“你怎麽了?有點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又沒找到活幹?”
“我今天跟老張談點事情,沒有去幹活!”
“哦?你們談什麽了?是不是又聯係到新的工程了?”
看到雪梅殷切表情,左軍就算是鐵打的心腸,也無法把要出國的事情說出口。
“嗯,現在剛有一點眉目,老張正聯係呢。”
左軍決定先暫時瞞住雪梅,等待‘勝通公司’先把自己出國護照辦下來再說,必定中間還可能出現什麽變數。
在以後的幾天裏,左軍又戴上口罩,把自己麵部遮得嚴嚴實實去勞務市場找活,因為這時剛到春季,天氣乍暖還寒,他蒙著臉倒也沒人在意,而一邊等‘勝通公司’的消息,當然,這需要老張幫傳遞。
沒過多久,老張就給他帶了‘喜訊’,一切都搞定了,讓他立即去‘勝通公司’報到。
左軍一直懷著矛盾的心理等待消息的,他一麵殷切等待這次機會,而一方麵卻希望自己又走不了,他實在不忍心離開雪梅。
但是,一切都木已成舟了,當左軍被通知第二天早上從‘勝通公司’直接出發出國時,他不禁悲喜交加,他還沒有對雪梅透露一個字,而明天,他就要跟雪梅徹底分開了。
他拿好公司提前預支的工資,回來見雪梅···
“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我還沒做飯呢!”雪梅好奇地問道。
左軍鼻子有些微微發酸,他連忙說道:“雪梅,我今天掙到錢了,咱們不在家吃飯了,我請你去外麵吃。”
“不,咱們以後不要再去外麵吃了,那不是咱們可以消費的地方。”雪梅趕緊勸阻道。
“但今天咱們一定得出龗去吃,你這段時間跟我吃苦了,我一定要請你吃一頓像樣的飯菜。”左軍堅持道。
雪梅有些愕然道:“你今天怎麽了?好像發財了一樣!”
“沒錯!我今天確實發點小財,人家還預支了我很多錢,你就聽我一次吧!”
雪梅一聽左軍這樣說,她也不想再讓他掃興了,就終於同意了。
左軍又把她領進了‘川味苑’飯店,他和她又坐在了原來的地方,左軍又點了她愛吃的‘麻婆豆腐魚’和‘芝麻羊排’···
雪梅驚異感覺到了左軍的變化,到底發生在他身上什麽喜事呢?
“軍哥,你是不是追到黃總了?”雪梅猜測道。
“不!他對咱們已經不重要了,但是,我的事業又有新起點了!”
“是嗎?那你快對我說嘛,千萬別跟我賣關子。”雪梅殷切地催促道。
“我已經加入‘勝通公司’了,並且明天就要去新工地了。”左軍終於道出實情。
“是嗎?我也聽說‘勝通公司’是德江最大的建築公司,可不像‘雲鵬公司’那樣不靠譜,你加入這家公司,真是太好了,工地離家遠嗎?”
雪梅又問道了要害問題,左軍低頭沉默了。
“你倒是說話呀!”
左軍終於抬起頭來回答道:“那個工地很遠,是在國外!”
“啊?怎麽會是這樣?”
“這是好事!出國工作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在那裏工作勞務報酬比在國內高出很多,我所以才同意去那裏!”
“可你出龗去了,那我怎麽辦?能跟你一起去嗎?”
“這不可能!‘勝通’是正規的公司,不可能安排家屬去工地的,況且是出國。”
“那你要出龗去多久?能常回來嗎?”
“可能要出龗去幾年,那裏工地離這裏很遠,是不方便回來的。”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不想要我了嗎?”雪梅有些激動道。
左軍埋下了頭,他低聲道:“雪梅,你是知龗道我愛你的,但你也看到咱倆在一起這些日子,我們過得是什麽日子?也許我們真不適合在一起了,所以,先彼此分開冷靜一下,我希望你有重新選擇的機會···”
“你放屁!我早已經是你的人了,你現在說這樣的話,是一個負責男人說的話嗎?”
雪梅一激動,話音很高,周圍的顧客都把目光聚集在他倆這邊···
“雪梅,你要冷靜一點,我們有話回家再商量,先吃飯···”
“那好!我已經吃好了,咱們走吧!”雪梅說完起身就往外走···
左軍看看才吃一半的菜,趕緊請服務員過來幫助打包。
等左軍拎著剩菜回來時,雪梅正趴在床上抽泣著···
左軍把裝剩菜的食品袋放好,過來輕輕拍了雪梅肩膀一下,然後勸道:“雪梅,也許咱倆都太年輕了,一直都向往童話般的愛龗情,卻對現實婚姻的殘酷準備不足,我們這些日子的苦足以讓我們刻骨銘心。所以,再富有理想的愛龗情也要去經受殘酷的現實去推敲。”
雪梅這時突然坐起身來,她向左軍嚷道:“難道你覺得我拖累了你嗎?是你覺得跟我在一起不合適嗎?”
“不!雪梅,你在我心目中就像一個仙女一樣冰清玉潔,可是,是我自己的原因,讓你跟我吃了這麽多苦,是我對不起你!”
左軍講到這裏,他的語音有些哽咽了。
“可我不怕這些,隻要咱們在一起,永不分開,就算承受再多的苦,我也心甘情願地接受。”雪梅動情地說道。
左軍又沉默了,他心裏明白,如果這時說分手的絕情話,這不僅是傷害雪梅一個人的事,就是自己也會承受不了,他必須要找一個更能讓彼此接受的理由。
他想到這裏,突然從懷裏抽出一打鈔票遞給了雪梅···
“你哪來這麽多錢?”雪梅驚異道。
“這是‘勝通公司’預支我的工資,我隻要能堅持去國外的工地幹幾年,那麽,我再回來,就能夠買樓房了,到那時,我們的苦日子就結束了,你如果真不怕跟我吃苦,那就在這裏等我幾年,等我‘衣錦還鄉’時,再風風光光地娶你過門,好嗎?”
“你說得是真的嗎?出國打工真能掙很多錢?”
左軍笑道:“人家隻預支了我兩個月的工資,就給了這麽多,我如果在國外堅持幹幾年,你算算我能掙多少錢?”
“但你不在家,我該怎麽辦?”
“這些錢足夠交幾年房租了,我會經常匯錢給你,你的生活不成問題,你要是在家呆悶了,也可以出龗去找一份工作幹幹嘛!”
一聽左軍這麽說,雪梅心裏又升騰起了一線希望,如果真像左軍所說的那樣,對他倆也是不錯的選擇,自己有手有腳,完全可以自食其力,到時左軍的錢就能攢下來了,說不定自己也能攢很多錢,她並不是自私的女孩,知龗道自己再舍不得左軍,也不能拖左軍事業的後腿。
“那好!我們一言為定,你無論走多遠,無論走多久,我都會等你回來的。”
聽了雪梅的表示,左軍心裏酸酸的,他自己並不確定自己這次去非洲,到底是凶還是吉,怎麽能讓雪梅消耗大好龗的青春年華等自己呢?
但如果把話說開了,還會繼續傷害雪梅,他已經不忍再看雪梅的眼淚了。
“好吧!我會盡快回來的。”左軍有氣無力地回了這一句。
“那你什麽時間動身呢?”
“啊···還等幾天吧!護照還沒批下來呢。”左軍說謊了。
雪梅心裏稍微踏實一點,她瞥見左軍帶回來的食品袋,便立即起身拿起來道:“我剛才還沒吃飽呢,我去熱一下,咱倆接著吃。”
“好龗的!我出龗去買一瓶酒,好久不喝了,有些饞酒了。”左軍返身走了出來。
左軍出房門走出了很遠,才重重地哀歎了一聲。
當天晚上,雪梅品嚐著從飯店剩回來的‘麻婆豆腐魚’和‘芝麻羊排’,她要珍惜與左軍以後這幾天的美好時光。
左軍心事重重,他不停地喝著酒,並趁機勸雪梅陪自己一起喝。
雪梅平時是滴酒不沾的,但經不住左軍的熱情相勸,她喝了一口,又很快喝了第二口···
對於一個從未沾過酒精的女孩子來說,第一次喝醉酒是可以想像到的,她最龗後不省人事了。
左軍把被鋪好了,便把她抱起來放在床鋪上,幫她脫去了衣服···
他輕輕地幫雪梅蓋好被,並在她的額頭輕輕地親吻了一下。
當雪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隻有自己躺在被窩裏,左軍早已經不見了,她急忙穿好了衣服,正要出門,突然看到桌角有一張白紙,像是一封信,她心裏立即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戰戰兢兢地拿起來看···
“雪梅,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去往國外的路上了,你自己要多珍重,我並不知龗道咱倆結合在一起是對還是錯,你不要特意等我了,我不知龗道咱們還有沒有結果。我知龗道你在德江沒有親人,最好再尋找一下劉成,他是跑物流的,你去德江幾家物流公司問問吧,他會照顧好你的,我這些錢都留給你用。我們今後能否再龗見麵,就全靠命運的安排吧!”
雪梅看完這封信時,她淚如雨下,拔腿向外跑去,她要去追回左軍···
左軍此時已經坐上了‘勝通公司’的大巴車,正在去省城的路上,他和出國的一批員工要從那裏乘坐航班飛往非洲。
左軍透過車窗,他向外麵張望,看到德江的市區漸漸離開了視線,想到他最心愛的雪梅還孤零零留在這裏時,他的淚水禁不住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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