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下來,白芍和紫薇兩個吃了些東西,一切都收拾妥當了。
等天黑透了,白芍和紫薇就辭別錦心,兩個人躲過禦林軍的崗哨,從後院的院牆翻出去了。
錦心則隻管在屋子裏歇著,看看天色不早,帶著眾丫頭洗漱了,各自睡下。
門口有銀鈴守著,她也不擔心。
反正高明遠那個態度,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把她怎麽著,她暫且還是安全的。
三更時分,外頭忽然響起了喧嘩聲,似乎有人在和禦林軍爭吵著什麽。
錦心被驚醒了,披了外衣坐起來,就見紫芝已經掌了燈從外間進來了。
“出了什麽事?”看著紫芝點燃了燭台上的蠟,錦心才慢慢地問她。
這黑燈瞎火的,會是誰闖進恒王府?是白芍和紫薇帶著人殺來了嗎?
要是那樣,聽到的是喊殺聲,也不會是爭吵聲啊?
要是宮裏來人,那就壓根兒吵不起來。
錦心暗暗地猜測著,已是讓銀鈴去打探了。
不消片刻,銀鈴身手敏捷地就從外頭進來了,隔著簾子在外間稟道,“回娘娘,外頭來了一撥人馬,是誠親王世子的,不知為何嚷嚷著要見娘娘。”
她聲音裏沒有什麽起伏,仿佛天大的事情在她眼裏都不算什麽。
錦心也習慣了,倒不覺得銀鈴有什麽失禮之處。
就像白芍和紫薇兩個,身為暗衛,每日裏都在刀口上舔血,早就把本性給磨平了,哪裏還有那麽多的七情六欲?
銀鈴的話讓錦心甚是納悶:都這麽晚了,誠親王世子闖進來做什麽?
她和誠親王府素來沒什麽淵源,除了那次誠親王府端惠郡主的生辰,她和誠親王府基本上沒有瓜葛。
再說,就算上次蕭恪來提親,她也沒有答應。如今她已經嫁給林玨,蕭恪難道還會對她念念不忘?
她覺得,自己不會有那麽大的魅力。
不過,蕭恪在這樣的風口浪尖上能來,她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感慨。
這個時候還敢來恒王府的人,也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正猜測著蕭恪的來意,外頭就響起了高明遠那副公鴨嗓子扯長了的聲音,“娘娘,誠親王世子來看看娘娘。”
高明遠回話的時候,身後就站著蕭恪。他故意扯長了調調兒,陰陽怪氣地朝錦心屋裏說著,氣得蕭恪差點兒就沒有一巴掌呼在他的後腦勺上。
他怪聲怪氣的,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本來大晚上來看錦心,他就生怕錦心閉門不見。他倒好,不好言好語地解釋,還偏一副怪裏怪氣的調調兒,錦心聽了還不知道他蕭恪安了什麽壞心思呢。
他也是今兒才得的信兒,雖然和林玨交情不深,但他們好歹打小兒也是常見麵的,對於林玨的人品,蕭恪從來沒有懷疑過。
林玨如今被安上個通敵叛國的罪名,他真的難以置信。
在他眼裏,本朝的戰神若是通敵叛國了,那本朝怕也是要完了。
得知信兒的一刹那,他就按捺不住去了一趟皇宮,想求得皇伯父開恩,放過林玨和恒王府。
可是到了宮門外,任憑他怎麽解釋,那些守門的兵大爺愣是不給開,氣得他暴跳如雷,恨不得罵娘。
往日裏,他可是在宮裏暢通無阻的。
既然見不到皇伯父,蕭恪也不磨蹭,就直接殺到了恒王府。
他見見錦心總可以的吧?
林玨出了這樣的事兒,不管是真是假,首當其衝受折磨的,都是錦心。
那樣一個女子,不該受這樣的罪責的。
蕭恪覺得自己若是不見上錦心一麵,一定會寢食難安的。
於是,他想到就做了。當然,他可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帶著他的妹妹端惠郡主。
端惠郡主對林玨一向情有獨鍾,聽說了林玨的事情,她最先就是悲傷,其次,就是氣憤。
林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怎麽著她也得去見見羅錦心那賤人。
那賤人從小兒就克父克母,如今連林玨都給克死了,她怎能放過這個不祥之人?
錦心聽了蕭恪的來意,沒有推辭,就讓紫芝開了門。
她則穿戴齊整,坐在裏屋臨窗的楠木交椅上,靜靜地候著。
畢竟是男女有別,蕭恪再怎麽心潮澎湃,也不好意思直接闖進裏屋看看她,他規規矩矩地站在簾子外,隻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他能這麽問,錦心很是吃驚。不過轉念一想,她又釋懷了。她都嫁給林玨了,蕭恪還能有什麽非分之想?
也許人家來這兒,就是想以朋友的身份來看看她真的好不好的。
心境平緩了些許,錦心的語氣溫柔中帶著淡淡的疏離,“我還好,多謝你還記掛著我!”
蕭恪聽了那疏淡的語氣,一時語塞,竟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人,就那麽傻傻地站在外間。
氣氛有些尷尬起來,可還沒有持續片刻,就被一個尖利的聲音給打斷了。
“賤人,林玨死了,你稱心如意了,是吧?”尖刻的話,如同深秋的寒風,撲麵而來,快得讓人應接不暇。
錦心依然端坐不動,看著那個挑簾而入的人。
端惠郡主穿一領粉色的夾紗襖子,下身一條粉白的綾子裙,整個人清爽裏透著潑辣,就那麽直直地闖入內室,仿佛這內室就是她的閨房一樣。
隻是她那張巴掌大的小臉,青紅不定。胸口也劇烈起伏著,生生壞了她這通身的氣派。
她就那麽定定地瞪著錦心,好似要把她身上瞪出個千瘡百孔來。
守在門口的銀鈴,一見端惠郡主這麽囂張,立馬上前站在錦心麵前,擋住了她。
錦心卻擺擺手,讓她退後。她自己則淡然地端起一杯溫熱的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呷著,把端惠郡主當成了空氣。
端惠郡主從小到大都是在錦繡叢中長大,哪裏受過這等委屈?
頓時,她就像是炸了鍋的油花子一樣,就差要蹦起來了,指著錦心的鼻子就破口大罵起來。
“賤人,都是你克死了林玨,林玨就不該娶你!”端惠郡主恨恨地罵著。
“你不是林玨,為何要替他做決斷?有本事當著林玨的麵說一次!”錦心輕描淡寫地答道,絲毫不為端惠郡主的瘋狂而壞了心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