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此處頓住,見江燕無意開口,我就繼續:“其次來說說童子琪一案。假如說吳炎那案裏的愛是夫妻、情人之愛,那麽童子琪則是親情之愛。”留意到江燕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再細微的表情通常也能代表一個行為意識,這是高城教我的。
所以我心中那個臆測是對的,不由淺笑,“童子琪的畸形在於她自小愛上了自己的妹妹童子涵,為了這個妹妹,她甘願犧牲一切乃至生命。所以,童子琪是你製造的第二個心理掌舵者。某個特定的‘機緣’下,你成為她心理導航,對她下的心理暗示是為愛而殺。”
“很好,相愛相殺、為愛而殺。”江燕臉上麵露滿意,“不用分析那麽多了,一次說清後麵l&k代表的意義吧。”
也罷,我懶得再多費口舌,於是道:“童子涵是為愛奉獻,舞台劇男女主演員是為愛殉情,何洲與j導是同性之愛背離之殺;到你為我設的迷宮之選,以你自己為l&k標記,是讓我在愛與友之間作選,實則卻是滅殺他,但這隻是表象,真正你要扼殺的是我與他之間的並不牢固的,”我一沉念,輕道:“愛。”
若在之前,我缺失了記憶,也缺失了情感神經,不明那隱隱的鈍痛與酸楚是為何?這刻,看到躺在重症病房內一動不動而全身插滿管子的高城時,平靜的表麵下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終於了悟,何止是喜歡?早已是愛了。
就是那時不懂愛,也被這個人一點一滴地侵占進心中,並填得滿滿的。
兀自沉念暗思著,聽到江燕冷聲問:“你說得他是誰?”在我抬起眼時,她又問:“楚高城還是那個小刑警?”聞言我不禁冷笑:“何必多此一問?你設下迷宮之局,不就是想挑撥我跟高城之間的關係嗎?”
江燕的臉上露出極諷涼的笑:“枉阿楓為你葬身火海,你卻轉身愛上了別人,他泉下若有知,可真真是悲慟欲絕。”
我問:“他真的是為我進火場的嗎?”
江燕麵色倏然一變:“你什麽意思?”不去看她,低了眼簾緩緩道:“過去,我與他已經背道而馳,那個火海之外,我與他站在人群裏漠然相對,即使關於他的一些事我仍沒完全記起,但那一瞬的情緒卻是清晰。至少因為一些外在原因,我與他在那時成了陌路,所以,他真的是為我走進火場?還是,”我目光一寒,狠戾地盯著她:“因為你在那下麵?他是你第一個心理掌舵者吧。”
空間靜窒,兩人視線膠著在一起,足有十多秒才見江燕婉柔一笑,“夏竹,我有說過欣賞你嗎?”她這是肯定了我的推斷?心中驀然升起一股怒意,附身過去手撐在床沿,拉進與她的距離,直直逼視進她眼中:“就因為他與我在一起,所以你就將他變成心理傀儡?整個過程中你就沒有一點不忍?你這樣還配談愛?”
“我不配你就配?”江燕涼聲還擊:“你戴著一副假麵,以正義之名有目的地接近每一個人,你敢說對他的感情純粹嗎?假若不是他能為你做更好的掩護,你會接受他嗎?”
我對易楓的初衷是這樣的嗎?連自己都不太確定,關於以前屬於楊曉風的記憶大多數都記起來了,唯獨感情這塊以及易楓的那部分,是或缺的。可我不能在江燕麵前弱了勢,所以寒聲回:“那也比你讓他成為傀儡的好,你當那樣心理暗示得來的感情就真實了?江燕,不得不說,你很悲哀。”
此話不為攻擊,確實是我心裏想法。那張合影照裏,她笑得再燦爛,易楓的表情也都是冷漠的,兩人靠得雖緊,可他眉眼裏的疏離那般明顯。
江燕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陰狠無比,可下一秒諷笑重回臉上:“夏竹,哦不,楊曉風,你也不過如此。”
我的心跳莫名漏跳了半拍,不懂她所指為何。
再開口江燕已經轉移了話題:“人心是一個不可捉摸的東西,越把東西呈現於你眼前,就越會忽略最本質的。就像最簡單的數學題“1+1=?”,哲學家、數學家、理學家,有各種五花八門的答案,實則它就是最簡單的數字2。你或許將多次出現l&k分析的很到位,但你知道嗎?我一早就預示你很多訊息了,可你們偏偏往複雜了想,也怪不了我親自出麵。童子涵那丫頭的死,歸根結底是你啊,她原本可以不死的。”
又是一招心理之刀,利用小童的死。即使我心中透明,可仍覺壓抑,忽略波動的心緒,輕斂而道:“你是想說絡輿論推手‘燕歸來’吧。”
江燕溫良而笑。
在當時誰能想到“燕歸來”這個名實則就是在詔告世人她江燕回來了,而且不是我們想得複雜,她有意把星光社推到眾人之前,將求名的**彰顯,卻是佯裝劫了“燕歸來”的糊,讓“燕歸來”吃了一次悶虧,實則卻是她在自導自演,神也是她,鬼也是她。
我不懷疑操作者是導演與編劇兩人,他們就在她身邊,受她心理掌控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忽然想到一事,j導曾說過綁架案之後的情形,他與編劇何洲之間產生感情就在那之後,那我可不可以認為,那場綁架案真正的目的不是為尋找我,而是對他們每個人都下一道心理指令,從而當之後江燕堂而皇之走入他們世界時,根本無需多費功夫,就輕易將之心理操縱。
至於舞台劇的男女主角,恐怕是唯一一對算是局外人卻被扯入局中的,他們以舞台劇的名義上演殉情愛殺之戲,目標是我,根源可能也是我。因為在那之前,江燕用“燕赤霞”之名再掀絡颶風,把我徹底推上風口浪尖,成為輿論中下一個應該被l&k製裁者,目的是逼我入絕境還要屈辱地死去,可高城卻讓落景寒直接黑了站,種入病毒,破了她這為我而設的死局。一怒之下,將矛頭指向自己舞台劇的男女演員,也將早已為我畫的圈搬於台前。
其實不得不對她的步步為營感到佩服。從一開始與我相識,到慢慢接近,將我扯進舞台劇的宣傳畫內,暗中讓小童在我所繪的畫上扣入水印標記。每一步棋,她都設的極其精妙,也環環相扣,甚至那出舞台劇狀似縷改劇本,實則都是為我而設。
但我覺困惑,蹙起眉問:“既然你從頭至尾的目標都是我,那為什麽不直接對我下手?即使你不親自動手殺人,我在那時對你完全不設防,甚至在那次暴亂事件後徹底卸下心防,將你當作朋友。你該有很多機會對我下心理暗示才是,何必要用那麽多條人命來填這個坑?”
江燕道:“自開了星光社後,就喜歡上舞台劇這門藝術了。一出為你而設的精彩大戲,自然得有劇情,有主角與配角,還有道具了。”
我沉默地凝看著她,肯定她一個觀點,人心真的是個難以捉摸的東西。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一念正義,一念罪惡。她想造成假象,讓我以為那些人的死全是因我而起,但其實,誠如她所言這是一出大戲,而我卻不是主角,隻是其中一個比較重要的角色而已。自兩年前,她就沒想過要放過那些曾經在火海獲生的人。
是為易楓報仇嗎?絕非僅此一因,恐怕更多的是與那地下城有關吧。
與她談了這麽久,始終沒提及秦南師大下麵的地下城。是該將命題導入正軌了。
以極輕的聲音,問:“那個下麵......有什麽?”
江燕笑了,笑得綿裏藏刀,她說:“夏竹,還想挖掘地下的秘密?是覺得付出的代價還少?一座圖書館,多條人命......”
我心中一沉,截斷她話問:“為什麽是多條人命?”
“你不會天真的以為那場大火就吞滅了你和阿楓兩人吧,有些人隱於暗,自然也就永遠埋在那下麵了。”
“不可能。”我否決了她的話,“活見人,死見屍,我們之前在地下並沒看到有屍骨。”
“你將原圖書館底下全都挖空了?”江燕一句話就把我給堵住了,若有屍骨當埋在那底下,而那處已經填平了,誰又知曉埋骨多少?江燕見一招將我軍,立即乘勝追擊:“而你這次再探地下又是有不小的‘收獲’呀,不知我送給你和楚高城的那份大禮還滿意不?”
“秋月白是你殺的!”我咬著牙從齒縫中迸出話來,不是疑問,是肯定句。
江燕莞爾:“也是她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那就隻能有去無回了。她自詡楚高城那d組的有多厲害,其實也不過如此。小小的心理引導,就讓她自投羅了,唉,不過也是個過不了情字一關的女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