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真的?”紀淺夏反其道而信之。
白氏急忙:“小滿,她胡說八道,她是故意這麽說,你千萬別信。”
“可是我種種跡象表現,她說的十之八九是真的呀。”淺夏鎮定自若:“早前,我是不信的。可最近這些事,姨娘,我不得不信了。”
“小滿,你是聽我的,還是聽她的?”白氏急了。
紀淺夏認真:“姨娘,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能跟我說實話嗎?”
白氏語塞。
“我們是母女,府裏最親最親的人,姨娘,你看,我什麽事都不瞞你。就是因為你是我生母。我誰都可以不信,就是百分百信姨娘。因為知道你絕不會害我。”
“小滿?”
“姨娘,這個秘密,一直悶在心裏十多年吧?是不是除了夫人,誰都不知真相?而現在,你很害怕真相會露出來,所以吃不好,睡不好?”
白氏倒吸口氣,直勾勾盯著她。
“姨娘,我不是從前的紀淺夏了。很多看似無關的事,我會聯係起來,然後就慢慢倒推,然後就會得出自己的結論。”
白氏撐著額,長長歎氣。
紀淺夏沒有進一步逼她,而是靜靜等著。
沒等多久,白氏猛然抬頭:“小滿,我不管你猜出多少,總之這件事,你別摻和。”
“姨娘,我不是摻和,我本來就是這件事中的重要一環。”
“小滿,你聽話。不要再多說了。”
“姨娘,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沒錯,這府裏,也就我是真心為你好。所以,你信姨娘一句,別管了。”
紀淺夏歎氣:“姨娘,你是怕事件暴出來,我那門好親事泡湯是不是?”
白氏扭開臉。
“姨娘也會身敗名裂,對不對?然後國公府也會被千夫所指,是不是?”
“對,沒錯。你都猜對了。”白氏忽然激動起來:“你都明白,還問那麽多?還打破砂窩問到底?還嫌不夠亂?”
紀淺夏靜靜看著白氏,淡然:“我明白了。那我就更沒資格待在紀府了。”
“小滿,你想幹什麽?”白氏慌神了。
紀淺夏嘴角漸漸溢出笑容:“我覺得我終於可以自由了。”
“什麽,意思?”白氏聽不懂。
紀淺夏壓低喜悅的嗓門,小聲道:“如果我不是紀府庶小姐,那我的事,豈不是可以自己作主?”
白氏瞠目結舌。
這,這什麽思路呀?整個風馬牛不相及呀!這哪跟哪呀?
“小滿,你想做什麽?你別幹傻事啊?”
“姨娘放心,我會分寸。”紀淺夏信心滿滿。
白氏不信,盯她好久:“別的事依你。獨這件事,你得聽我的。”
“姨娘?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事辦的圓滿妥當。”
“哦,那你說說看,第一步怎麽做?”
紀淺夏笑了笑:“先跟夫人通個氣。我算是知道這麽多年夫人為什麽最護著姨娘了。”
白氏搖頭:“這,哪跟哪?”
紀淺夏抬腳往外走,笑眯眯:“姨娘,你好好歇著,後麵的事交給我來。”
“站住!”白氏怒了,頭一回發火了。
淺夏怯然退到一邊:“姨娘,你,你別生氣呀。”
“你哪也不能去。給我好好在家待著,一步不許多走。”白氏眼神犀利,麵色很慍惱。
淺夏跟白氏對視,最終歎氣:“姨娘,其實吧,我也是為你著想。”
“別說這些廢話。”白氏還在生氣。
“來,姨娘。我還有個點子,你聽聽。”淺夏招手。
白氏不為所動。
“姨娘,聽聽嘛又不要錢不費力。”淺夏索性趴到她耳邊,嘀嘀咕咕幾句。
果然,白氏眼睛睜的更大,驚愕的望著她。
“姨娘,你不想跳出國公府嗎?你真想一輩子就這麽過?”
白氏惆悵坐下,茫然道:“我一輩子不就這麽過了算了?”
“一直到老,都以國公府姨娘的身份?”淺夏冷靜反問。
白氏內心在糾結鬥爭。
“姨娘,你一直跟在夫人身邊,忠心耿耿大半輩子。現在有機會,為自己活著,願不願意?”
“為自己活?”
“對啊,一個自己的家。想做什麽都不用看人臉色,也不用以婢妾自居。我可以堂堂正正喊你一聲娘,而不是守著禮製喊姨娘。”
這一刻白氏心動了。她抬眼驚喜:“真的可以?”
“隻要姨娘肯。就憑咱們一定能做到。”紀淺夏還是信心滿滿的。
“你等我再好好想想。”白氏謹慎小心慣了。
淺夏也不催她,就坐到她身邊,陪她好好想。
想了很久,白氏才幽幽道:“若想事成,還得拉上夫人。”
“這是當然的。夫人會體諒的。她都體諒你這麽多年了。”
白氏感慨:“是,夫人是好人。”
事不宜遲,兩人同時去跟狄夫人碰頭。
狄夫人正跟陳氏在前廳處理家事,淺夏就等。白氏坐不住,絞著手帕團團轉。
如果,事成,那她後半生,將是完全不同的。
紀府是待的很習慣了,可是誰願意以婢妾的身份一直待到死呢?尤其是這一切都是假的。
狄夫人趕過來,關切:“出什麽事了?”
“夫人,小滿都知道了。”白氏開口第一句是這麽說的。
狄夫人不明白:“知道什麽了?”
旁邊都是人,淺夏也不好明說,而笑眯眯:“夫人,找個清靜的地方說吧。”
清靜的地方?存安閣嗎?
“不行。以我看,後園那片水榭剛好。”
“水榭?”這大秋天的,跑水榭去說話,沒毛病吧?
拗不過紀淺夏蠻纏,狄夫人隻好依從。
屏掉眾侍。水榭三麵臨水,一麵臨岸,侍從都退開,隻有秋風緩緩刮過。
紀淺夏很滿意這地理位置,不怕被偷聽。
開門見山就一句:“蔣姨娘曾跟我說過一個關於我的秘密。”
“是什麽?”狄夫人預感不妙了。
“我的父親很可能不是國公爺。”
狄夫人往後倒仰了一下,錯愕:“胡說!這種話,你怎麽能信?”
“我並沒有相信呀。可是最近的發生的事,我慢慢串連起來,不得不懷疑,她說的可能是真的?”
狄夫人看向白氏。
白氏無奈苦笑:“我沒跟她說什麽,這丫頭自己瞎琢磨的。”
狄夫人厲色:“無憑無據,不許瞎說。”
淺夏輕歎:“夫人,我已經信了。所以要憑據是吧?我馬上可以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