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好歹也是一執掌中饋的當家人,當著這麽多官家夫人小姐的麵兒,被誠親王妃一頓發作,臉上哪裏下得來?
當即就漲紅了臉,訥訥不能言。
花廳裏,什麽樣的神情都有。
幸災樂禍的有之,嗤之以鼻的有之……
盧氏和安清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要不是羅錦心那不要臉的,她們母女怎麽會這麽難堪?
可偏偏那小賤人竟然一身輕鬆地走了。
盧氏發著狠,等回家一定要讓那小賤人好看!
指甲掐在掌心裏,緊了又緊,直到掌心有一股刺痛傳來,盧氏才找回了一絲意識。
她勉強穩住心神,訕笑著向誠親王妃賠罪,“都是我教導無方,讓王妃您受氣了。”
誠親王妃火也發了,氣也出了,這會子也是有些疲乏,不想再跟盧氏這樣沒骨頭的人計較了,於是,她麵色淡然地擺擺手,示意盧氏退下去。
誰知這時候,正趴在她懷裏哭了半天的端慧郡主忽然大叫了一下,隻來得及喊出一句“母妃,我肚子好疼!”就再也不能說話了。
因為此刻,汩汩的鮮血正呼呼地從她的鼻子眼睛裏溢出來,那豔紅的顏色刺得誠親王妃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端慧,端慧,你這是怎麽了?”誠親王妃驚嚇連連,大聲喊著女兒的名字,又吩咐身邊的婆子,“還愣著做什麽?快傳太醫啊。”
於是,花廳內,忙亂起來。
早有丫頭來把端慧抬到了裏屋的床上,誠親王妃也跟了進去。
來拜壽的客人們,也都紛紛散開了,從花廳內湧了出去。
盧氏看一眼還趴在地上兀自瑟瑟發抖的安清,沒了好氣,上前一把就拽住了她的胳膊,低聲喝道。“還跪在這兒做什麽?不嫌丟人嗎?”
安清被她母親給吼得回過神來,看一眼四散的客人,也隨著人流往外走。
此時的錦心,正站在二門處。
她一心想走。壓根兒就不知道花廳裏又發生了什麽。
但可以想象得到,誠親王妃和端慧郡主兩個定是氣得不輕。
她隻覺得神清氣爽,從未有過的輕鬆。
原來學會說“不”,學會拒絕,學會不再忍氣吞聲的感覺這般美妙。
正站在二門外吐了口氣。就聽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錦心並未回頭,卻聽身後人輕輕地喊了聲,“羅姑娘”。
正是林玨的聲音。
剛才這廝也不知道蒸發到哪兒去了,這會子好像憑空鑽出來一樣。
錦心回頭看時,林玨正一臉細汗地跑過來。
“林世子有事兒?”不想和男人有什麽瓜葛的羅錦心,聲音裏滿滿都是冷意。
林玨好似一點兒都不在乎,在離錦心三步開外站定,唇角勾了勾,笑道,“我送你回去!”
錦心眨了眨眼。有些看不明白這男人了。
他也沒在花廳裏,怎麽知道她得罪了誠親王妃和端慧郡主?怎麽知道她又要回家?
她確實有些麻煩。
盧氏不回去,她就沒辦法獨自坐馬車,車夫和跟車的婆子都是盧氏管著的,自然不會單獨送了她回去。
讓林玨送回去,倒是個好主意。
隻是,他們孤男寡女的,好像不大方便啊?
似乎看出她的顧慮來,林玨聳了聳肩,忽然壓低了聲音。“姑娘放心,我隻讓溫鶴他們帶兩個婆子把你送回去即可,我就不親自跟著了。”
原來這人的心思還挺細膩的。
錦心有些讚賞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
林玨就要吩咐人做去。卻不料一人從斜刺裏走出來,打斷了他還未說出口的話。
“羅姑娘……”
錦心抬眸看去,正是蕭恪!
他氣喘籲籲地趕了過來,額頭上還殘存著餘汗。
林玨悻悻地瞪了蕭恪一眼,一手搓著下巴,很是不悅地挑了挑眉。“蕭世子不在花廳裏陪著王妃,怎麽倒有空跑這兒來了?”
這個人對羅錦心什麽心思,他再清楚不過了。
身為男人,他最了解男人的心思。
蕭恪,真是陰魂不散哪。
隻是這廝可是個強有力的對手,論家世,誠親王妃比恒王妃可要高了一個帽頭了。
誠親王可是當今聖上的胞弟,響當當的皇族貴胄。
而恒王府雖然也尊貴無比,但到底不是蕭家人,異性王,還是差了一截。
蕭恪二十出頭,世子妃已亡,嫁過來,也是正兒八經的嫡妻。
這樣的人選,當真也是千裏挑一的。
林玨心裏有些打鼓,生怕錦心對蕭恪另眼相看。
他跟防賊一樣盯著蕭恪,就見蕭恪那張溫雅的臉上又露出那種慣常的柔和的笑來,“羅姑娘,方才是母妃和妹妹說了些不中聽的話,希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這是來賠禮來了?
錦心有些不敢相信,堂堂的世子爺,竟會這般低聲下氣,勇於認錯?
她拿不準蕭恪什麽意思,隻得斂身行禮,“世子爺言重了,是小女入不得王妃和郡主的眼。”
這話,怎麽聽怎麽有生氣的意思。
蕭恪不怒,反倒笑了,“姑娘是個再明白不過的人,別生那些閑氣才好!”
“小女不敢!”
錦心冷冷說道,“給王妃和郡主添了麻煩,小女誠惶誠恐,還請世子爺美言幾句,小女感激不盡,這就告辭了。”
一點兒都不拖泥帶水,她說走當真就走了。
“姑娘,你一個人要怎麽回去?”蕭恪急了,忙追上去問道。
“本世子的馬車正好閑著,先順道送送羅姑娘也是使得的。”林玨實在是看不下蕭恪這種死追爛打的招數了,上前一步攔住蕭恪,眯起了眼睛皮笑肉不笑看著他。
在他看來,人家羅姑娘已經明確表了態,這廝還跟在後頭追著,實在是臉皮太厚了。
蕭恪也不是個吃素的,被林玨給攔下來,他倒是一點兒也不意外,索性抱著胳膊閑閑地看著林玨,“林世子似乎和安國公府也沒什麽瓜葛吧?就這麽送一個羅姑娘回去,也要避諱下瓜田李下啊。”
見羅錦心的背影明顯一滯,他的聲音越發大起來,“若是誠親王府的車送羅姑娘回去可就不一樣了,看見的人隻會說羅姑娘來給母妃拜壽,我們誠親王府很是好客,麵麵俱到罷了……”
這話的確在理!
林玨看著錦心轉過身來,就有些著急了。
萬一這姑娘真的坐了誠親王府的車可就糟了。
雖然為著羅姑娘的名聲著想,蕭恪的話很對,但他心裏怎麽都接受不了。
憑什麽蕭恪這家夥要來插一腳?
見羅錦心轉過身來看著自己,蕭恪麵上一喜,忙問,“姑娘意下如何?”
羅錦心還未張嘴,忽見對麵走來許多的女眷來。
這些都是來給王妃賀壽的,怎麽還沒入席就都散了?
蕭恪顯然也看到了,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難道母妃是因為自己說了那兩句氣話,氣得連壽都不過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