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認識這女人,就沒見過她這副表情。
她一向冰冷漠然,仿佛什麽都入不了她的心一樣。
此時見了這個樣子的她,林玨不由得生了一股戲謔的心思。
“我走我的路,為何不能站這兒?”他索性雙手抱在胸前,倚在身邊的一棵海棠樹下,笑嘻嘻地看著錦心,那樣子,大有一副和她耗在這兒的架勢了。
錦心頓時懵了。
這廝要是不走,就算是她往前走也來不及了。還是能被那些無聊的女人看出來是林玨跟在她後頭的啊?
前麵是一條無遮無攔的路,旁邊除了一道粉白的牆壁,別無他物。
而花廳,還得走一段路才能到,這可怎生是好?
氣哼哼地瞪了林玨一眼,錦心忽然恨聲,“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亡!”
這意思,林玨自然聽得懂。
無非就是怪他平白給她招禍罷了。
這廝不急不惱地隨手揪了片葉子含在嘴裏,那樣子悠閑自在,就跟在這樹下乘涼一樣。
錦心實在是不想等著那群女人衝過來看見這一幕,隻得轉身往前走。
能走多遠是多遠吧。
可是就在她剛邁出去幾步,身後的腳步聲已經清晰可聞,仿佛就在耳邊了。
“喂,在這兒,在這兒。”女子嘰嘰喳喳的聲音傳來,分明是說錦心還在這兒。
錦心咬了咬牙,轉過身來。
她憑什麽要怕?
她招誰惹誰了?
可當她看向那棵海棠樹下時,卻發覺那裏什麽都沒有。剛才倚在樹下,嘴裏叼著一片葉子的男人,蹤影全無,好似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海棠樹靠著一帶粉白的牆,那牆足有三丈高,這人會躲去了哪裏?
想想他還是顧及自己的,錦心隻覺得心裏暖暖的,像有春風拂過一樣。
看著呼哧呼哧跑過來的端惠郡主還有一群貴女。一個個跑得臉紅氣喘,釵橫鬢散的,著實狼bèi。
錦心慢慢地笑了,至於嗎?
不就為了抓到她和林玨在一起的憑證嗎?
見她頓住了腳。端惠郡主跑了幾步站定在錦心麵前,一張小臉兒紅撲撲的,氣喘如牛地瞪著她。
錦心也不急,隻管靜靜地站在那兒,輕聲笑問。“郡主這是怎麽了?後頭有狼來了?”
話音剛落,人群裏就有“噗嗤”的笑聲傳來。
端惠惡狠狠地瞪過去,卻發現是她哥蕭恪。
她自然不好說什麽,隻得白了蕭恪一眼,重新轉過頭來瞪著錦心。
“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我們堂堂誠親王府,怎麽會有狼?”
其實她聽得出來錦心是在嘲笑她們!
但她們這狼bèi的樣子,讓她沒有底氣對錦心再頤指氣使的。
“哦,原來如此!”錦心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既然沒有狼在後頭追著,郡主和眾位千金小姐跑這麽快做什麽?”
“當然是來追你!”端惠郡主下意識地就嚷出了一句。
話趕話地說到這兒。她方才意識過來自己說漏嘴了。
好端端的,她們這一大群人追人家一個姑娘幹什麽?
果然,錦心不會放過她的口誤,巧笑嫣然地問道,“不知郡主和小姐們來追我有何吩咐?”
端惠本想說自己想追林玨來著,而林玨正是來追著錦心的。
可這話,她一個閨閣女子怎好說出口?
錦心卻又在這兒等著她回答,她欲言又止地張了幾次嘴,還是噎住了,憋得那張俏臉紫漲得快要滴出血來。
她身後的陳令如不由歎了口氣。可惜了這麽一個人,竟然托生在誠親王府這樣的人家!
真是個繡花枕頭――草包一個!
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都能把她給打啞了。
這個時候,她還得再添一把火。才能讓端惠郡主燒起來。到時候,羅錦心就有苦頭吃了。
扯了扯端惠郡主的袖子,陳令如走上前,冷冷地盯著羅錦心,那雙妙目裏,閃著毒蛇一樣的幽光。
“羅姑娘。你這是什麽話?嘲笑誠親王府裏有狼,這不是瞧不上誠親王府嗎?這偌大的王府,郡主哪兒不能去?你這句句質問著郡主,弄得好似你是這兒的主人似的。”
她的眼神雖然毒辣,但是語氣一直是清冷平淡的,讓人聽不出一絲挑釁的意味,卻偏偏能感覺得到那種排山倒海讓人難以呼吸的氣息來。
羅錦心不由打量了陳令如幾眼,看她麵容秀美,身量高挑,沒想到竟然還是個厲害的角兒。
不知這人什麽身份什麽來頭!
不過看她三言兩語就把端惠挑撥得失去了理智,羅錦心潛意識裏覺得這個女子不簡單。
果不其然,端惠被她激將地立時就火冒三丈,烈焰騰騰升起。
她冷哼一聲,雙拳已經提了起來,對著錦心的臉就揮了揮,“小賤蹄子,以為你是誰,竟敢在王府裏撒潑?告sù你,今兒你要是敢惹火了本郡主,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話著實難聽,換做其他的女子,估計當場都能落淚了。
隻是羅錦心不是其他女子,她是個有著兩世經曆的怪人,天不收地不管的又活了一次,她怕誰?
隻是麵對這樣幼稚的嬌蠻郡主,她不想多費唇舌。
她輕輕斂衽一禮,淡然道,“郡主誤會了。我並未想惹火郡主,郡主身份高貴,豈是我這樣的庸脂俗粉敢惹的?”
這番貶低自己誇讚端惠郡主的話,確實愉悅了端惠郡主。
端惠郡主雖然心裏還是不忿,但到底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她還是很喜歡聽這樣的話的。
“哼,算你識相!不然,今兒決不讓你離開王府的大門!”她撂下一句狠話,帶著人四處找尋林玨了。
蕭恪這時才走上前來,在錦心三步之外站定,尷尬地笑了笑,“讓姑娘受委屈了,我妹妹年幼無知,姑娘看我的薄麵,饒了她吧?”
雖然端惠看上去威風凜凜,可他看得出來,端惠鬥不過眼前這位冷淡疏離的女子。
蕭恪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錦心還有什麽不能饒恕的?
要不是他妹妹太過胡攪蠻纏,她也不至於和她拌嘴鬥氣。
鬥來鬥去,誰都沒有好處!
“世子言重了,令妹真實爽利,是個難得一見的女子!”不管端惠待她如何,她也不想在蕭恪麵前告小狀。(未完待續。)